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場面。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羅網的殺手一共八個等級。
要知道作爲七國中最大的殺手組織,羅網的殺手可謂是千千萬萬,但是能夠成爲天字級的終歸卻只有那麼寥寥無幾。所以作爲羅網天字殺手之一,掩日的實力自然不需多說,即使是放在天下,那也是最爲頂尖的高手。
而也正好就是這樣一個高手,此時此刻竟然正被別人用劍指着脖子說不準動。
炙熱的火焰在街道上翻滾,滾燙的焰浪一股接一股地輾轉。零碎的火星遍落之處,火亦蔓延而至。
漆黑的餘燼恍然而過,掩日注視着眼前的男人,想要拔劍的手掌最終只能停滯在劍柄之上。
“閣下是誰?”掩日問。這個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卻好像根本無法感受到任何氣息。能夠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不是修煉了特殊的武功,就是武功修爲極其高深。
“我不告訴你。”玄子燁笑。他一隻手握劍指着掩日,另一隻手還順便抽空理了理剛剛因爲跑得太快而導致有些凌亂的衣領。
掩日試探性地說道:“以閣下如此的武功修爲,應該不會是碌碌無爲之輩。”
無法確定是真的武功高強,亦或者只是裝腔作勢,在弄清楚這兩件事之前,掩日不會貿然出手。手掌慢慢從劍柄離開,想要以此來放鬆玄子燁的戒備。
“你們羅網的情報不是遍佈七國嗎?”玄子燁的笑容逐漸變得詭異,“既然如此,那你猜啊。
顯然,事情並沒有往掩日預想的方向發展,畢竟玄子燁可是老油條了,想這樣就從他的口中套出話來,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
隨着兩人對話的停止,一時間,屋頂的氣氛也變得有些沉默。
掩日的身後,乾殺的手掌緊緊握着劍柄,他向着這邊走來,手中的劍刃慢慢拔出,想必是認爲談判破裂想要出手了。
然而掩日卻只是向後做了一個退後的手勢,所以乾殺見狀也只能停手靜立。
火焰烈烈的燃燒,短短一會兒,街道上升騰的火焰已經快要蔓延到屋頂。泯滅的火焰開合地跳動,火光閃爍之際,掩日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漫不經心的男人。
在羅網,地位越高,不僅僅代表着實力越強,同樣也代表能夠接觸的機密也就越多。掩日作爲天字一等,地位僅僅只在首領和六劍奴之下,以他的地位,可以說是幾乎能夠查看羅網所有的情報。
而這也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毫不誇張的說,羅網的情報囊括七國所有的人或事,但是縱觀其中的所有情報,竟然沒有絲毫眼前之人的信息,這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架在掩日脖子旁的劍刃在這時突然抖動了一下,明亮的劍光一閃而過。
掩日下意識地又迅速將手伸到劍柄處,作勢想要拔劍。
玄子燁撓了撓頭,含蓄的笑道:“哎~,那個,不要這麼緊張,我剛剛就手抖了一下。”
想了想,接着他又拍着胸脯一臉真誠地保證道:“相信我,下次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但是掩日的注意力此時早就已經被另一樣東西所吸引。循着剛剛那一道刺眼的劍光,他低頭看向懸在頸邊卻從始至終都並沒有被在意的那把劍上。
當他完全看清楚那一把劍的全貌之時,隱藏在面具之後的瞳孔猛地驟縮。
“這把劍,是龍淵,七星龍淵!”掩日的語氣顯然並不是詢問,而是非常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玄子燁打了一個響指,咧嘴一笑:“對啦。”
掩日深吸了一口氣,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現在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在羅網的記載中,龍淵是一把被羅網甚至七國高層都列爲禁忌的劍,因爲他的主人。
有人叫他瘋子,有人叫他魔鬼,還有人叫他救世主。十年來,世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因爲劍的主人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而且真的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正相貌,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他們都也只是遠遠地見過那一把無敵的劍。
在世人的眼裡,這並不是一把嗜殺的劍,甚至可以說它殺得人很少,然而死在龍淵劍下的人卻無一簡單。
羅網與龍淵劍主的恩怨也並不算得好看,掩日很清楚,上一代的越王八劍就是因爲某些事情死在了龍淵的劍下。
“那麼閣下是要插手此事。”
“不。”玄子燁認真地看着掩日,“我只是來維護秩序的。考官知道嗎?”
“考官…”掩日不解其意。
玄子燁並不想解釋:“反正你別動就行了。”
掩日沉默,羅網的殺手不怕死,但是並不應該沒有意義的死去。
“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次的聲音來源於街道之上的衛莊,最初離奇的離開,到現在又突然出現。而且因爲玄子燁的到場,本來被掩日迫得沒有選擇,準備對縱橫出手的玄翦也在之前選擇了停手。
並不介意衛莊的冷言冷語,玄子燁笑着搖手:“喲,好久不見啊,小莊,聶兒。”
打過招呼,玄子燁的表情開始變得少見的正經。他在屋頂上坐下,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的。這一次老頭子給你們的考題,有關於抉擇的部分你們已經完成了。”
他的笑容突然變得像是惡魔:“不過考試可還沒有完,現在是我的考題。我的考試很簡單,武功。“
玄子燁伸出手指:”你們,還有黑白玄翦。如果你們贏了,魏庸就由你們處置。但是,如果輸了,那麼恭喜你們,你們可能又做了一個不太好的選擇。”
混亂嘈雜的環境下,玄子燁的聲音卻清晰的有些異常。蓋聶和衛莊對視一眼,同步拔出手中的劍。
火焰的對面,玄翦眼眸低垂下來,掩日能夠認出龍淵,他自然也能夠認出。
黑劍指着蓋聶和衛莊,玄翦轉身問道:“閣下的意思是,只要我打敗他們,魏庸的生死就交由我來處置?”
“沒錯,我說的,掩日也保不住他!”玄子燁說,“不過你殺了魏庸以後,羅網的追殺我可不管。“
“足夠了。”玄翦冷漠地轉身,隨着他的移動,黑色的劍刃在地面上磨出火花。
“閣下想用玄翦給他們試劍,就不怕這試劍的石頭太硬,把劍給試壞了。”不得不屈服在玄子燁的淫威之下,掩日已經從導演變成了一個觀衆,他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屋頂之下,沖天的火焰燒的越來越大了,不過他們說了這麼久的話,莊子里人也應該差不多全部跑出去了。
看着即將被火焰凐沒的三人,玄子燁用手扇着風,然後瞥了掩日一眼:“我就喜歡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