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新鄭城北的密道,姜珝帶着無雙鬼回到城北別院。
安排好無雙鬼的住處後,姜珝獨自一人回到書房,將空白的竹簡擺在案几上的架子上,拿起毛筆隨意的寫着什麼。
臨近黃昏,玄翦與王虎同時敲門而入,施禮後彙報道:“侯爺,姬無夜調集全部城防軍,將新鄭圍得如鐵桶一般,看來某些人的行蹤已經暴露。”
姜珝點點頭,語氣隨意道:“恩!我知道了!”
玄翦和王虎對視一眼,王虎上前道:“侯爺,此事我們不插手嗎?”
玄翦和王虎作爲姜珝的親信,自然知道姜珝來韓國的目的。如今嬴政與流沙一方勢弱,若嬴政死於今夜,姜珝這將近兩月的時間可就白等了。
姜珝放下毛筆,輕笑道:“若他這麼容易就死了,那隻能證明他也不過如此而已。”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嬴政既然敢來韓國,就必然有所依仗,一個蓋聶,也只不過是明面上的保鏢罷了。
姜珝絕不信嬴政真的沒有安排後手,他是王,即便他在怎麼欣賞韓非的才華,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
嬴政敢來,就意味着區區八玲瓏以及夜幕絕對殺不了他。
玄翦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侯爺,有一事,屬下不吐不快。”
“哦?何事?”姜珝好奇道。
玄翦斟酌了一下話語,道:“如今侯爺明面上擁兵十萬,再加上隱於暗處的軍隊,足有十三萬兵馬。再加上侯爺已經研製了天下利器,以侯爺的統兵之能,只怕天下無人可以戰勝侯爺。”
姜珝滿臉贊同的點點頭,滿意道:“恩!的確如此!”
玄翦繼續道:“雖然侯爺礙於名義,以及與大將軍的師徒情誼,暫時無法擁兵自立。但在趙國,以侯爺的實力已經沒有對手了。”
姜珝淡淡笑道:“你是想問,我們爲何要救嬴政吧?”
玄翦聞言連忙抱拳,道:“侯爺的遠見,屬下自然不及,只是此一點屬下一直沒有想通。”
養寇自重這種話,也就騙一騙不了解姜珝實力的衛莊和韓非罷了。
玄翦和王虎可以說是親眼見證了姜珝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雖然不敢說了解姜珝的全部底牌,但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就已經足以讓人驚駭了。
如今姜珝雖然忌憚趙王,但卻並不懼怕。
畢竟和和氣氣的發展,總比兩軍對壘要好的多。
只有在和平的環境下,姜珝纔有時間快速發展自己的實力,並提出自己的一些設想,讓那些工匠們嘗試製造,發展科技樹。
“唔……”姜珝沉吟片刻,玄翦的問題雖說回不回答都無關緊要,姜珝作爲侯爺,也沒必要向屬下解釋自己的計劃。
但人心這種東西是最難以揣測的,很多時候所謂的‘誤會’就是在‘不言’中產生的。
姜珝不答,玄翦或許會認爲此事機密,但也有可能會認爲……姜珝其實並不信任自己。
“你覺得秦國如何?”姜珝問道。
“很強!”玄翦道。
姜珝笑道:“所以,等你見到嬴政後,就會明白我的用意了。”
說到這裡,姜珝緩緩起身走到窗邊,負手道:“在發展自身的同時,我也再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讓我們擁有名義的時機。我們或許要等很久,可能是十年,也有可能是二十年……”
“二十年不算短了,但我們同樣也需要時間。”
姜珝目前最主要的還是底蘊的積累,一個家族的底蘊,除了知識、人脈、資金等等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後代。
後代可以讓屬下產生歸屬感,因爲他們效忠的人已經後繼有人了,事業有了繼承人,就意味着的努力不會白費。
其次,在奪取天下後,開國功臣是一個很難處理的問題。
不殺,他們的威望、勢力太高;殺,又愧對於曾經和自己打天下的人們。
在這種情況下,在奪取天下前就擁有一個威望足夠高的繼承人,也可以在姜珝老後穩定朝中局勢。
等朝中新老交替後,這些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了。
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
聽完姜珝的話,玄翦與王虎都有些一知半解。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原住民,自然能夠了解姜珝的處境。但對於姜珝口中的‘時機’卻是完全不懂,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難道姜珝已經看穿了未來嗎?
否則姜珝爲何如此篤定?
新鄭城北,在與姜珝的府邸隔了幾個院子的一間小院內,韓非與嬴政的對話也已經到了最後。
從上午一直到黃昏,韓非與嬴政聊了很多很多,從治國之策,到法治思想,再到個人理念,嬴政對韓非的才華也越來越欣賞。
似乎感覺到了隱隱的殺機,嬴政忽然感嘆道:“起風了!”
韓非道:“大王是一國之君,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這萬金之軀離開了國境,猶如龍入淺灘。以韓非之間,大王此行實在將自己推向危險的懸崖。”
嬴政霸氣道:“哼!不登上懸崖,又怎麼領略一覽衆山的絕頂風光?”
韓非淡然道:“大王果然膽識不凡,讓韓非不禁想起了當年一任趙國國君。”
嬴政道:“先生是指,趙武靈王?”
“趙武靈王繼位之後,孤身入胡,觀察胡人民風軍紀,後於趙國推行胡服騎射。雖受世俗理髮所不容,他卻由能一力推行。”韓非講述道:“此令一出,國勢立升,兵力強盛。”
“數年之內,內滅中山,外略胡地,其勢可與秦爭鋒。”
嬴政語氣略帶一絲不屑:“趙武靈王固然神勇,但晚節不保,終究不是天下共主。”
目光看着韓非,嬴政繼續道:“先生自己身處如履薄冰的險境,難以自拔,又如何替人分憂?”
談話到現在,韓非終於將話題引導到了自己想要的話題,聞言立刻轉身,道:“哦?願聞其詳。”
嬴政道:“就寡人所知,現今韓國正是權臣當道,君王又沒有主見的局面。眼下韓國,在野,有百越一黨危害一方;在朝,太子新死,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在外,我大秦鐵騎將至,而無退兵之策。”
“先生早已技窮於朝野,而受困於內外,卻猶自在朝堂之上誇下海口,十日內不能破案便割地讓秦。”
“豈非,讓人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