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天色都漸漸瀰漫上一陣暖黃的朦朧。
夕陽西落,向嵐清鎖在蕭鶴聞懷中久久不願起身。
“你還能變回儲離的形態嗎?”
“太費力氣了,就這樣吧。”
蕭鶴聞顯出幾分疲態,微微闔目。
向嵐清凝視着他細密狹長的睫毛,心中的疑慮越發加重。
“蕭鶴聞,你既能以本體的樣子出現,又爲何幻化成別的形態?”
蕭鶴聞的睫毛微微顫動,向嵐清知道他沒有睡着。
但喉嚨輕輕滾了滾,卻沒有作出任何回答。
向嵐清把頭埋在蕭鶴聞的胸膛中。
“等你想說了,一定要告訴我。”
她的話帶着些許強勢,在蕭鶴聞面前,向嵐清少有如此任性的時候。
只是她隱隱察覺到,興許是蕭鶴聞這個身份無法面世,所以他纔會化身儲離的形態出現。
手心忽然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向嵐清還以爲是榻上沒有收好的衣服,但那觸感比起布料的棉麻感,更像是動物毛髮。
動物毛髮?
向嵐清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是雪玉這個殺千刀的一直在暗中偷窺兩人?
真要是這樣,向嵐清一定好好教訓一下這隻小貓咪!
向嵐清氣急敗壞地坐起身,遮羞的輕紗從光滑的香肩上滑落。
蕭鶴聞被她的動作驚醒,一睜眼便看到眼前驚人的一幕。
白的發光的肌膚像牛奶一樣,一聳一聳的香軟在他的面前不加遮掩。
他嚥了咽口水,縱使再清高,也無法對眼前這副畫面說不。
然而就在他想要伸出“罪惡”之手的時候,向嵐清驚叫一聲!
“啊——”
眼前雖不是雪玉,但卻比雪玉更驚人百倍!
只見蕭鶴聞的後背處,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條粗壯的狐尾!
那狐尾,分明是從蕭鶴聞身體中長出來的!
狐尾上,雪白而柔軟的長毛柔順地貼在牀榻上,看上去就像一牀鵝絨被一樣,竟不自覺地讓人想躺在上面睡一覺!
向嵐清晃晃腦袋,都這時候了,她居然還能覺得這狐尾舒適,她絕對是瘋了!
“這!這!這是什麼!”向嵐清被驚愕地話都說不利索,指着那條狐尾語無倫次,“你,你怎麼會有一條狐狸尾巴!”
蕭鶴聞神情自若,眼角彎起來。
“你再數數,是一條嗎?”
狐尾猛地矗立!
蕭鶴聞的身後,九條銀白色的狐尾宛若孔雀開屏一樣,在向嵐清面前乍現!
向嵐清看呆,腦子裡就連基本的數字都數不明白了!
她完全被狐尾震撼,身子僵在原地。
直到蕭鶴聞給她披上披肩,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向嵐清才緩過神來。
九條!
他有整整九條狐尾!
“蕭鶴聞,你到底是誰?”
向嵐清神情呆滯,一瞬間,她好似不認識眼前的人一樣。
蕭鶴聞將她攬進懷裡。
“清兒,我是蕭鶴聞,我沒有騙你。”
“我不是說這個!”向嵐清泛起一陣怒意,“你的尾巴……你是人還是妖?”
“我既是人,也是妖。”
蕭鶴聞應聲道。
靈妖可以變化人形,但成人後靈力極低。
而蕭鶴聞幻化成的儲離修爲高強,顯然並不是靈妖所能企及的程度。
這樣想來,只有一種可能!
“你是人妖之子!”
向嵐清掙開他的懷抱,怔怔地望着他。
蕭鶴聞沒有否認,從他的反應中,向嵐清確信自己猜測的不假。
人妖之子能力極強,因此蕭鶴聞即使常年被困在瘴霧森林中,依然能夠幻化出其他形態並保證本體強大。
向嵐清用衣物遮蔽住身體,下意識向後挪了挪身。
“清兒,你怕我?”
蕭鶴聞見她的舉動,神情中有數不盡的失望。
怕?
就算蕭鶴聞是妖,是魔,她都不怕,她怎麼會害怕自己深愛的人。
只是他隱瞞的如此之深,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多,才着實讓她害怕。
蕭鶴聞伸出手,想要觸摸向嵐清的手,但卻被她呵住。
“別碰我!”
蕭鶴聞沒有勉強,默默垂下手。
“我知道你會怪我,但我的身份,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你身邊,我選擇了你!”
向嵐清聲音有些失控。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蕭鶴聞眉心低垂,緊皺的眉頭下,一抹哀傷悄然無聲。
“那你問過我嗎,你覺得我害怕受傷嗎?你又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麼嗎?”
向嵐清聲音逐漸激烈起來。
“清兒……”
“我怕找不到你!我怕失去你!我怕你不在我身邊!我怕我在這裡努力了許久,最後卻不知道我想要並肩作戰的人到底是誰!我唯獨不怕的,就是受到傷害!”
向嵐清憤怒地穿上衣服,不顧發間的凌亂,起身就要離開。
蕭鶴聞從背後一把將她抱住,低熱的呼吸在向嵐清耳邊來回起伏。
“清兒,別走,”他身後的九尾低垂下來,就連毛色的光澤也漸漸消失。他眼神黯然,“對不起,是我把你想的太柔弱了。其實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是需要保護的女孩子,你有能力,有天賦,有血性。但正是因爲如此,我纔會擔心你因爲要強而把難過藏在心中,因爲不肯服軟而被人欺負。”
向嵐清回身擁住蕭鶴聞。
“可我希望我不僅僅是你的愛人,我想做你的夥伴,做你能夠信任的同行者。”
蕭鶴聞的尾巴漸漸隱於空氣中,此刻的他與一個正常的人類無異。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