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露朦朧,素月流天。
向嵐清與雪玉和雪山在雅石齋修煉着。
雪玉身爲六品靈妖有足夠的體力和實力,向嵐清是知道的。
但沒想到雪山竟然接連修煉幾個時辰,一句抱怨都沒有。
直到後半宿,三人才結束脩煉,準備入睡。
雪玉早已困得不行,跑進屋倒頭就睡。
雪山見向嵐清遲遲沒有進屋,蹲坐在月色下,望向她。
“你沒有什麼想問我嗎?”
他的聲音陰冷而空靈,在夜色下更顯悠遠。
如果不是眼見着一隻白狐坐在身邊,向嵐清一定會覺得他是一個清冷孤傲的美男子。
向嵐清話到了嘴邊卻止住了。
她垂下眼簾,月光在她的臉頰上灑下一層絨光。
“本來是有很多話想問,但想想還是算了。你既然認我爲主,我便無條件的信任你,這就夠了。”
向嵐清的話讓雪山一愣。
“你……願意相信我?”
向嵐清輕笑起來,“當然,不管你是懵懂的小狐狸也好,還是現在這隻臭臉狐狸也好,從我撿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決定把你當成夥伴了。”
雪山望向她,只見她睫毛纖長,在月光下一顫一顫的。
白皙的臉頰無暇透亮,一雙深邃的黑眸即使是夜色中也瑩瑩發亮。
雪山的心猛地一震,隨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雪山,你沒事吧?”向嵐清緊張地問道。
雪山止住咳嗽,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
“是不是修煉太久了?怪我,忘記你剛剛纔進化成靈妖,不該讓你這麼辛苦的。”
向嵐清自責地垂下頭。
“跟這個沒關係。”
雪山的毛髮隱隱地散發着銀色的光芒,脖子上夜北辰送的狐尾與他的毛髮融爲一體。
不知爲何向嵐清竟從那狐尾上看到了一絲湛藍色的光亮。
她想要伸手觸摸,那光亮卻陡然間消失。
可能是太累了,眼花了。
向嵐清揉揉眼睛,“該睡了。”
……
幽月軒。
幽皇后端坐在妝臺前,快要熄滅的燭火搖曳着橙黃色的火光。
“皇后娘娘,喝了這碗牛乳,您就入寢吧。”
侍女小心翼翼地端來一碗玫瑰牛乳。
月梨幽卻眼神黯淡地盯着縹緲的燭火愣神。
“今夜還是鹿妃侍寢嗎?”
她的聲音中透着沙啞和疲憊,完全沒有了中宮娘娘的氣勢。
“回娘娘,鹿華閣這時候還燈火通明的,想來應是鹿妃娘娘在侍寢。”
月梨幽的眼神剎那間閃過一絲冰冷。
燭火瞬間熄滅。
侍女連忙跪下,“娘娘息怒!娘娘保重鳳體啊!”
從窗臺上透過的僅有的一絲月色下,侍女的臉色煞白。
前些日子,同爲皇后侍女的夥伴就因告知了皇后鹿妃侍寢的消息,隔日屍體便被擡出了幽月軒。
她的夥伴身上駭人的傷口歷歷在目。
今夜輪到自己當值,她祈求了無數遍皇帝不要翻鹿妃的牌子,沒想到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身子也止不住地在地上顫抖。
月梨幽暗暗歎了口氣。
“爲本宮重新燃一盞紅燭吧。”
侍女鬆了口氣,“是……”
然而剛走到盛放蠟燭的櫃子前,一陣涼意攀上脖頸。
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她的脖子上,只一眨眼的工夫,那匕首便割裂了侍女的喉嚨。
侍女甚至沒有喊出任何一句話,便沒了性命。
那兇手冷眼看了看手中的利刃,似乎對粘在上面的血很嫌棄。
“髒死了。”
月梨幽察覺到殿中有人,但並沒有展露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就像是知道是誰來了一樣。
“你終於來了。”
黑影中那人慢慢靠近月梨幽。
他的身形魁梧,鷹鉤鼻在月色下更加明顯。
那人雖生得高大,走起路來卻沒有一點兒動靜。
“許久未見二掌門,皇都的風水反倒是讓二掌門更加有韻味了。”
那人言語輕撫,一隻手甚至輕撫上了月梨幽的下巴。
“月岫,你越來越放肆了!”月梨幽一掌打掉他的手,“看來這些年,我姐姐對你倒是重視,在我面前竟也敢如此不知深淺!”
月岫輕薄地笑起來。
“二掌門別生氣嘛,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畢竟我們曾經也是有過婚約的。”
“這裡是皇宮,高手衆多,你若是被人發現,本宮不會保你的。”
月梨幽的神色中有着錯綜複雜的情緒,她略帶着威脅的姿態,看向月岫。
“幽兒,我知道你在這裡過得不好。”
月岫的語氣中流露出些許溫柔。
“你是風翼國衍月門的大司命,本宮是蒼朔國的中宮皇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合乎規矩纔好,”月梨幽正色,“姐姐爲何派你來皇都?”
月岫也不再輕佻,神情嚴肅起來。
“自然是聽說了你在宮中的處境。聽說慕天章又寵幸了一隻靈妖?”
月梨幽輕嘆道:“一隻低等鹿妖而已,不足爲懼。”
“那你又爲何在這更深露重的深夜黯然神傷?幽兒,你愛上慕天章了。”
月岫一語中的,月梨幽暗暗握緊拳頭。
“本宮是皇后……”
話還沒說完,月岫驀地捏住她的下巴。
“我不管你是不是皇后,掌門更不在乎你的後位。幽兒,你別忘了我們的大計。”
月梨幽的瞳孔震顫,她緊咬住牙關。
“本宮當然沒忘!”
月岫一把將她的頭甩向一旁。
“掌門說了,如果你殺不掉那隻鹿,那就讓我親手替你解決掉。”
月梨幽怒道:“我比你們更想殺她!”
月岫陰笑起來。
“那你是因爲擔心她有兒子,還是因爲嫉妒她奪了你的寵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