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華閣。
鹿瑤回到寢殿後,剛剛襲來的恐懼久久不能消散。
心臟砰砰跳動着,她不知道這種恐懼從何而來,但卻讓她不寒而慄。
殿中皇帝賞賜的東西多到甚至都堆不下,但鹿瑤卻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
她木然地望着窗外,這裡再也不會出現膽大的小太監願意帶她出去玩,就算有,她也不敢再踏出寢殿半步。
鹿瑤猛地幻化成小鹿的形態,在偌大的鹿華閣中肆意地蹦跳着。
彷彿眼前昏暗的房間變成了一片草地,而堆積的賞賜全部都變成了樹木和花朵。
她也不知道自己蹦跳了多久,直到四隻腿都沒有力氣,她癱倒在堅硬的地板上,沉沉睡去。
……
紫宸殿。
慕凰承跪拜在慕天章面前。
“參見父皇。”
他聲音裡沒有任何不滿。
慕天章冷哼一聲,“你有何事一定要見朕?”
他蒼白的眼珠瞟見夜北辰腰帶上那顆翠英石,心下生出些許煩躁。
慕凰承叩拜。
“回父皇,兒臣懇請父皇解除五弟的禁足令。”
“哦?”慕天章似是沒想到他竟是爲此事而來,“爲何?”
慕凰承故作擔憂。
“前日兒臣去誅風閣看望五弟,見他神色非常不好。一問才知自從父皇將他禁足後,他便神思憂怠,茶飯不思,甚至還染上了風寒,”
“風寒又不是什麼大病,他堂堂一個皇子,若是連風寒都扛不住,也不配做朕的兒子了!”
慕天章的話冷漠無情,絲毫看不出慕九天是他的兒子。
慕凰承不禁一陣心寒。
沒想到鹿瑤出現後,慕天章竟對他的兒子們冷漠至此。
但他還是恭敬道:“並非五弟扛不住風寒,而是五弟自知見罪於父皇,不肯求醫問診,甘願自行受罰。誰知這一拖竟讓他連牀都下不來了。”
慕天章也並非對慕凰承的話全聽全信。
“容貴妃最疼愛她這個兒子,知道老五生病,難道不會派人探望?”
慕凰承嘆了口氣。
“聽母后說,容貴妃雖然派了靈醫前去誅風閣,但都被五弟趕走了。爲此,容貴妃也一病不起。”
慕天章皺起眉頭。
“朕若是不解除老五的禁足令,他便不肯好好看病;他病不好,容貴妃便也跟着一病不起。是這意思嗎?”慕天章突然暴怒道:“他們母子倆,這是合着夥來威脅朕啊!”
慕凰承連忙跪地。
“父皇,五弟已經認識到錯誤了,容貴妃也是擔心兒子而已,”慕凰承頓了頓,“今日兒臣來此,其實也是母后的意思。母后也希望父皇能網開一面,寬恕五弟。”
“幽兒竟如此慈心。”
聽到慕天章此話,慕凰承目的達到,語氣柔和起來。
“父皇,母后一直將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視作自己的兒女,因此不願看五弟受苦。”
慕天章起身走向帷幔,他等着泛白的眼珠盯着慕凰承,似乎想要看看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慕凰承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見慕凰承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慕天章擺擺手。
“他關的也夠久了,就放他出來吧。”
慕凰承感激道:“多謝父皇!”
“你今日來,只是爲了此事?”
慕天章依舊懷疑他的目的。
“回父皇,兒臣只是爲了此事。”
他沉沉地低着頭,卑微的態度倒是讓慕天章很滿意。
“你腰間的翠英石,朕記得是朕賜給幽兒的。”
“父皇對母后寵愛有加,母后一直很感激。母后爲了讓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特意將此翠英石賞給兒臣。”
慕天章見此,也不再懷疑什麼。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慕凰承走後,慕天章再次閉上了眼睛。
“江華。”
江公公連忙湊近。
“陛下,老奴在!”
“今夜就去皇后那裡吧。”
江華一驚,皇帝這些日子除了鹿華閣,已經許久沒有召幸過其他的嬪妃了。
沒想到二皇子隻言片語,就讓陛下改了心思,江華不禁暗歎二皇子果然有心計。
見慕天章神情沒什麼異常,江華忙應道:“是——”
……
夜色沉沉,烏雲遍佈,連月光都很難透進屋內。
燭火快要燃到底,在夜色中搖曳着火苗。
從收到夜北辰的師門任務之後,向嵐清便難掩心中的激動。
不僅僅因爲她從未見過靈魔的好奇心作祟,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要親眼看看這些讓父親下落不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樣子。
向和風之前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
如果向楠的失蹤並非例外,那向嵐清便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要有足夠的實力與靈魔相對抗。
向嵐清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雪玉,索性今夜她也睡不着了,不如出門修煉片刻。
雅石齋的院子裡還有些許涼意,向嵐清盤坐在院子正中,運轉周身的靈力。
成爲玄階一等實力後,向嵐清切實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
這種變化既讓她欣喜,同時也讓她擔心。
普通的修煉者要想升到這個等級,至少需要幾年的時光。
而她從開靈到現在,甚至不到半年時日。
她對自己的身體潛能期待的同時,也有未知帶來的恐懼。
靈力順着她周身的經脈流轉,時而冰涼,時而火熱。
但無論什麼觸覺,都讓向嵐清無比舒適。
此時的見山堂,夜北辰手中握着一柄彎月形狀的飛鏢。
他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複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