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辰,”慕凰承應聲回望過來,眼神冷厲如刀削,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狠毒之色,“前輩這是來跟皇族搶人了?”
夜北辰緩緩擡起眼皮,平淡如水的深眸中,那份從容將慕凰承比對得只顯堂皇。
夜北辰聲音低沉,“她不是還沒答應你嗎,我又何來搶人一說。”
“有件事還望前輩弄清楚,”慕凰承的語氣中帶着警告的意味,“世家試煉,乃是皇族的世家試煉,跟你們魁星閣沒有半分關係。”
“我們魁星閣收徒,似乎跟皇族也沒有半分關係。”夜北辰應道。
兩人雖都以最平和的聲音說着話,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其中的劍拔弩張。
“向大小姐,你怎麼選?”
慕凰承猛地將目光轉向向嵐清,眼神中帶着刀子般的銳利。
夜北辰也看向她,只是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
壓力突然給到了向嵐清這邊,只見她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個被人踩過一腳的窩瓜。
她只能默默在心裡怒罵這兩個男人。
明明是他們向家的家族大會,硬生生地被搞成了選秀大賽,還是女選男!
但轉念一想,要是真是選秀大會,她也就不必這麼苦惱了。
偏偏這是比選秀還要爲難上千倍百倍的選擇!
選夜北辰,她無疑是得罪了皇族,甚至有可能牽連整個向家。
選慕凰承,那夜北辰好說不說也救了她的命,算是對她有恩,且會被人說她攀附權貴。
兩個都不選,那她向嵐清好大的臉啊!
堂堂魁星閣天階大長老和皇族最有權勢的二皇子,她竟然都敢拒絕,只怕日後全皇都都要嘲諷她不知好歹了。
向嵐清忍不住在心裡叫罵了一句。
算了,這時候只能裝傻,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向嵐清突然捂住太陽穴,作勢就要向後仰倒。
“大小姐!”好在卓思渺迅速扶住了她,“大小姐您沒事吧?”
“思渺,我……我的頭好暈啊……”向嵐清倒在卓思渺懷中瘋狂使眼色。
卓思渺很快便領會了向嵐清的意圖。
“大小姐您身子好燙!是不是生病了!”
向嵐清故作堅強,晃晃悠悠地支撐着卓思渺站直了身子。
“二皇子,夜前輩,我自小就患有一種頑疾,叫做選擇恐懼症,面對選擇時便驚慌失措、汗流浹背,甚至昏厥……”向嵐清越說越虛弱,踉踉蹌蹌。
“本皇子也算見識廣博,竟從未聽過這種病症。”
慕凰承顯然根本不相信向嵐清的這套說辭。
“二皇子,小女沒有說謊……不信您看……”說着向嵐清再次向後倒去。
卓思渺剛想要去扶,卻被慕凰承一把拽向旁邊。
向嵐清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後腦殼嗡嗡地,向嵐清這下是真的兩眼一抹黑。
“看來你所言不虛。”慕凰承冷哼一聲。
但自己撒的謊,摔死也得圓,向嵐清只能自認倒黴。
她艱難地爬起身,緩了好久才站穩腳。
“既然她有此頑疾,看來今日也做不出個選擇了。我們就別爲難她了,你說如何,二皇子?”
夜北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顯然也對向嵐清的裝模作樣心知肚明。
慕凰承悶哼一聲,“既如此,本皇子便不勉強。”
說罷他拂袖而去。
夜北辰也在片刻後離開。
向嵐清總算舒了口氣。
將向家衆人安排好住所後,向嵐清總算有時間休息一下。
卓思渺拿來藥酒替向嵐清塗藥。
雪玉在一旁冷嘲熱諷,“就你這水平還拒絕敢那倆人的收徒請求,我看你是真的笨!”
“你希望我拜慕凰承爲師?到時候你就要天天見到那隻烏鴉了。”
向嵐清故意刺激雪玉。
雪玉一聽到千羽,毛豆炸起來了。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夜北辰呢?你怎麼也看不上?”
“不是你跟我說他很危險嘛!”向嵐清沒好氣兒,“你讓我離魁星閣的人遠點,現在又讓我拜師夜北辰,小貓咪,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雪玉翻了個白眼,“說的就跟你每次都多聽我的話一樣!我不讓你跟尚惜接觸,你不也沒聽嗎!”
卓思渺的手一顫,向嵐清拍了一下雪玉的額頭。
“一碼歸一碼!今日那個情況,我根本就不能選擇。不管選了誰,都會得罪另一方。但兩個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還不如裝傻充愣呢!”
向嵐清腦袋傳來一陣痛意。
“嘶——”
“對不起大小姐……我手重了……”卓思渺趕緊道歉。
“沒事。”
比起同時被夜北辰和慕凰承記恨,還是腦子疼好一些。
但向嵐清還是很遺憾,夜北辰實力高強,若是能拜入魁星閣門下,肯定會修爲大升。
“大小姐是不是想拜魁星閣大長老爲師?”卓思渺小聲問道。
向嵐清一愣,這都被她發現了。
“我剛剛買藥回來的時候,看到夜長老就在府南側的酒館中。不知道現下有沒有離開。”
向嵐清有些猶豫。
此時再去找夜北辰,若是被慕凰承得知,那豈不是更加傷他自尊。
“笨東西你可想好了,你現在再去找夜北辰,那就是在二皇子的雷點上反覆橫跳,你要是死了可別拉上我!”
雪玉跳上桌子,晃着他的大尾巴。
向嵐清卻寬心一笑,“多項選擇時我會犯病,單項選擇時我就痊癒了!”
雪玉沒聽懂,疑惑地看着她。
卓思渺卻會心一笑,“還是大小姐聰明。”
……
酒館。
一間不怎麼寬敞的小酒館,幾個店小二在門口招徠着生意。
見向嵐清走過,小二瞬間熱情起來。
“姑娘,進來歇歇腳吧!”
酒館的老闆將小二拉到一旁,“去去去!這是向大小姐,有眼無珠的廢物!滾!”
老闆轉頭對向嵐清諂笑道:“向大小姐,請!”
老闆是個聰明人,一早就聽聞了二皇子和夜北辰爭搶向嵐清爲徒的事,如今夜北辰就安坐於店內,向嵐清肯定是來找他的。
夜北辰坐在窗邊,夕陽打在他寬闊的肩頭,勾勒出一個好看的輪廓。
眼前的桌上,清粥小菜,二兩牛肉,外加一壺小酒,好不愜意。
向嵐清緩緩走近,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前輩,不介意我請您小酌一杯吧?”
夜北辰放下筷子,“我記得,某人上次也說請我小酌來着。”
向嵐清頓時尷尬,撓了撓頭。
“我沒忘……”
小二添了一副碗筷,夜北辰給向嵐清倒了一杯酒。
“今日只許小酌。”
上次向嵐清醉眼矇矓的樣子夜北辰還歷歷在目,那桃紅的臉頰像剛剛盛開的晚櫻,好看極了。
“今日保準不會喝醉!”向嵐清打包票,“我想拜您爲師!”
向嵐清驀地開口,夜北辰拿着酒盅的手頓了頓。
“不怕得罪二皇子了?”
他眉眼如水,總是淡淡的。
“您爲了收我爲徒,在向府外等待了好幾個時辰,此等誠心和器重,我不敢辜負!”
向嵐清說出這話倒是有些大言不慚了。
夜北辰朗聲大笑起來,“看來倒是我的誠心感動你了。”
向嵐清嚥了咽口水,脖子一梗,“對!您比二皇子有誠意,所以我更願意拜您爲師!”
“好啊,”夜北辰應聲道,向嵐清神情激動,“想入魁星閣,要經過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