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淵默認了向嵐清的猜測。
向嵐清不免替兩位長老擔心了起來。
華樊長老勤於修行,長年累月地身在魁星閣中,但殷從長老性格張揚,常常流連於皇都內的街市酒肆。
如果慕凰承要對殷從下手,那可太容易了。
“你不必這麼擔心,魁星閣四位長老修爲深厚,實力高強,也不是那麼容易對抗的,”慕修淵給向嵐清斟滿茶水,“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畢竟夏晏然對你也是恨之入骨。”
向嵐清愕然擡眸。
“七皇子如何得知四長老與我的恩怨?”
雖然夏晏然對向嵐清的敵意在魁星閣中並不是秘密,但慕修淵這樣一個皇子,又是怎麼知道的?
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是慕修淵在魁星閣中也有眼線,倘若如此,那眼前這人又能信嗎……
慕修淵見向嵐清懷疑自己,掩嘴一笑。
“我與魁星閣中的有慧姑娘倒是有過幾面之緣,她下山的時候跟我提過。”
向嵐清完全沒想到有慧竟然與慕修淵相識,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有慧師姐?”
慕修淵欲言又止,但卻不願向嵐清蒙在鼓中,只能模棱兩可地解釋。
“我們是在幾年前認識的,算不得深交。因爲其中涉及有慧姑娘的家事,原諒我不能跟你多說。”
向嵐清神情複雜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倒是聽有慧提起過家人一次,有慧說她的父母是被皇族的人害死的,但她又怎麼會跟慕修淵關係不錯呢……
事關有慧父母逝世的那一場變故中,慕修淵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向嵐清一時間腦子有點混亂,決定還是先將眼前之事安頓好再做其他打算。
她福了福身。
“今日多謝七皇子告知事情真相,改日小女定當好好言謝。”
慕修淵勾勾脣,像是把向嵐清的話記在了心裡一樣。
“那我便等着向大小姐的‘謝禮’了。”
向嵐清暗暗道,還真是不客氣。
但面上也只能笑臉相迎。
正要出門,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忙又轉過身。
還沒等她開口,慕修淵便指了指院子中的一處小花園。
那裡被打理的的鬱鬱蔥蔥,精緻而優雅,幾座假山中間竟然還有一處小橋流水的景觀。
一團黑黝黝的身影在草叢中蠕動,向嵐清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向淳爾的靈貘麼麼。
只見麼麼毛色油亮,身強力壯,竟比上次見他時精神了不少,體型也大了不少。
如今的靈貘麼麼已經有四品等級,據向嵐清的觀察,他的狀態已然可以與主人一同參戰了。
麼麼被養的這麼好,向嵐清懸着的心也就垂下了。
她感激地對着慕修淵笑笑。
“多謝七皇子。”
送走向嵐清,慕修淵回到屋中。
早已等不及的雪鳶快步跑上前,手裡還端着一碟雪花酥。
“七皇子,您這麼精心的安排就這樣輕易告訴了向姑娘,你就不怕她轉頭就背信棄義嗎?”
慕修淵夾起一塊雪花酥輕咬一口。
“嗯,你做的雪花酥味道是好。”
雪鳶見他避重就輕,重重地將碟子落在紫檀木八角桌上。
“七皇子,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雪花酥重要還是您的奪位大計重要!”
慕修淵神色淡淡的,褐發一揚,食指豎在脣邊。
“噓,這是秘密,”他的眉眼若有若無地一彎,帶着點玩味和探究,“你喊那麼大聲,纔會被有心人聽到呢。”
說着又塞了一個雪花酥進口中。
雪鳶知道慕修淵這是在逗自己,於是更加焦躁不安。
“七皇子,那向嵐清都懷疑到您頭上來了,您還這麼信任她,到底是爲何啊!難不成上輩子你欠她的了?”
慕修淵笑着拿雪花酥點了點雪鳶。
“你啊,就是太着急了。向大小姐對我起疑,那完全是因爲我知道的太多了,她要是不起疑心,我反而要懷疑她的智慧能不能成爲我的盟友了。”
雪鳶雖然還是很疑惑,但見慕修淵很信任向嵐清的樣子,一時間也說不了什麼別的。
只能憤憤地也拿起一塊雪花酥,把嘴巴塞得滿滿的。
“反正我只聽七皇子的,七皇子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雪鳶既生氣又委屈的樣子看着着實可愛。
“上次朝海坊的事你做的很好,我還有另外一件是要交代給你去做,”他指了指庫房的方位,“我記得你曾經是淮揚第一琵琶女,那裡有一把西域進貢的梵音琵琶,你拿來練練。”
雪鳶不解,略微遲疑,“可是我已經許久沒有碰過琵琶了,自從來到瀾山堂之後……”
她微微低眉,提起琵琶,她的眉眼間竟多了幾分嫵媚。
“即使多年不碰,我也相信你的琴技,我聽過你彈得琵琶,可比朝海坊那羣樂女談的好多了。”
慕修淵的目光落在雪鳶白皙的雙手上,那雙手細細看來,指尖上竟覆着厚厚的繭子,一看便知是苦練過真本事的。
“七皇子難道要我去朝海坊賣藝?”她緊緊皺起眉頭,慍怒瞬間襲上面龐,“我不去!七皇子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那地方髒得很!”
“你無需賣藝,”慕修淵的手指敲在檀木桌上,發出“咚咚”的悶聲,“中秋節,朝海坊中會匯聚許多獻藝的民間舞團、樂團,甚至是來自異域的歌者舞者,這是他們每年必有的噱頭,你只需要在當天扮作琵琶女出現在朝海坊中便可。”
雪鳶神情嚴肅起來,似乎聽出了慕修淵之意。
“七皇子是不是覺得,中秋那天朝海坊中會有什麼事發生?”
慕修淵並沒有回答,但他的眸中的深沉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