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邊說邊走向一旁放着茶具的矮桌上,拿起布拉格高價從正齊的茶葉商販那買來的茶葉,輕輕捏了些放到青花瓷的茶盞中,素手執起燒開的水壺對着杯盞中的茶葉一衝,杯中的茶葉便上下翻滾,不多時就氤氳起淡淡的茶香。
瓊華用茶蓋輕輕把飄在上面的茶葉往邊沿撥了撥,湊到鼻翼間深深一嗅,那茶的馨香便縈繞在鼻端,讓她滿足的閉上眼睛。
“沒想到公主對飲茶如此講究,就方纔那聞茶的表情,看起來都那麼,那麼的讓人動心。”布拉格一邊回味着她方纔那讓人心動的表情,一邊斟酌着用什麼樣的措辭纔不會讓她覺得唐突。
“是嗎?七王子這嘴可真像抹了蜜!”她嘲諷一笑,把手中的杯盞遞到他的手中。
“不過你這話用在我身上可不管用!我看,倒不如花些功夫好好討好下你父王近日來的愛妾,看能否爲你吹上幾縷枕邊風,也好讓你的地位不至於下降的太快,一時難以接受。”
布拉格剛學着她的樣子用杯蓋把茶葉撥弄到一旁,在聽聞她的這番話後,不由得皺了皺眉:“聽公主這話,怎麼覺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呢?”
“你錯了,我是在好心幫你出主意。”瓊華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十分不客氣的糾正他的錯誤。
“哦?是嗎?”布拉格滿臉不信,仔細觀察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苦澀一笑:“那小王是不是該感謝下公主,到了這個時候仍舊沒有對本王子落井下石?”
“沒想到讓突厥百姓奉爲神祗的突厥第一勇士七王子,竟是如此心思單純之輩,怪不得被兄弟陷害成如此,卻仍舊沒有任何扭轉局勢的餘地呢!可惜,可惜……”她冷笑着搖着頭,似是對布拉格十分同樣的樣子。
“公主這話倒是饒有深意,不如詳細說與本王聽聽如何?”他剛要把杯子放於桌上,瓊華卻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他的舉動。
“七王子且慢,請你仔細看這杯茶。”
“這茶?”布
拉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用探究的目光仔細看着手中的杯子,翻來覆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說,這個青花瓷的杯子還有什麼他不明白的深意不成?
“王子錯了,重點不在杯子,而在杯中的茶。”
經她這麼一提醒,布拉格連忙仔細去看那漂浮於水上的茶葉,可看了好一會兒仍舊沒看出任何頭緒來。
他一向自詡文武雙全,更是對漢家文化知之頗豐,但如今看這這杯中的茶,腦中卻仍舊沒有絲毫頭緒可言。
“恕小王愚鈍,實在難以參透公主所要表達的意思,還望公主明示。”他作出一派恭敬請教的模樣,惹得瓊華掩脣而笑。
“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只是想借着這杯中物,和王子探討探討罷了。”
“沒想到公主竟有這等好興致!好啊,小王樂意奉陪!”看着她語笑妍妍的模樣,布拉格一陣心神盪漾,剛要上前去拉瓊華的手,卻被她巧妙的避開。
“聊便聊,若是王子非要不老實,那就莫怪瓊華待客不周,開門送客了。”說話間她已走至簾帳旁,作出要掀簾送客的架勢。
布拉格臉色一變,慌忙制止,臉上帶着訕訕的笑意:“公主莫怪,莫怪!小王方纔多有失禮,在這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
看着他恭恭敬敬向自己作揖的模樣,瓊華這才勉強點點頭:“好吧,姑且給你一次機會,再有下次,本宮纔不管你是什麼王子還是王,直接掃地出門!”
“得!叫你公主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公主脾氣還真是不小!”布拉格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想我布拉格好歹也是突厥第一勇士,何曾受過如此慢待?也就只有公主你……”
目光觸到瓊華冰冷的眼神後,他無奈的移開:“罷了罷了,也許這就是漢人所說的劫數吧,如果命中註定小王註定要敗在一個人手裡,那小王寧願敗給公主。”
“說什麼敗與不敗的,現如今咱們可是同一條船
上的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布拉格:“這一仗,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布拉格的眸子閃了閃,剛要回答,忽然想起手中的杯盞,不由彎脣一笑:“不如公主先告訴我這茶中深意,小王再告訴你其他,如何?”
瓊華纖手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在他的注視下輕輕一晃,布拉格疑惑的湊近,看着杯中的茶葉上下翻騰,越發不明白她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王子看到了什麼?”
“不就是茶葉被晃得來回浮動嗎?公主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錯。”瓊華點點頭,把茶盞再次遞迴布拉格手中。
“難道你不覺得,這杯中的茶就好像這浮世中的芸芸衆生嗎?”看出布拉格眼中的不解,她自顧自的說道:“茶葉放在一起時好像人沒有貴jian之分,但一旦注入了水,就會慢慢變成上中下三種,遭逢亂世時,就好像這杯中的水在晃動……”
她用手指輕輕推了推布拉格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水再次晃動起來:“只不過,格局並不會因這次動盪而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地位會因此而發生改變。我很好奇,經過了這次動盪後,你會變成哪種呢?”
“公主希望我會如何呢?”他不答反問,眸子裡帶着殷切的希望。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她的話將會對他產生重大影響。
“要聽實話嗎?”瓊華目光清亮,看起來十分坦然。
布拉格深吸一口氣,朗聲道:“自然。”
“那好,坦白說,我不希望你輸。”在看到布拉格的眼睛亮起來之後,她狡黠一笑,補充道:“當然,也不希望你贏。”
布拉格的嘴角抽了抽,問道:“這是何故?”
“很簡單,現在正齊與突厥雖暫未開戰,但戰局已定,目前看來,正齊並不佔據任何優勢,而你們突厥卻兵強馬壯……我希望這次,你們兄弟,兩敗俱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