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瑾改日便登門叨擾,以謝王妃與王爺的救命之恩。”沫瑾輕聲回道,隨之傾身一禮。
莫王揚手虛擡:“本王可未救你。”
沫瑾怔了怔,有些瞭然,卻有更多的疑慮。
他說他不曾救她,說是想撇清關係,她可以理解,只不過如此一來,難不成是想說救她乃是莫王妃一人行事,與他莫王,莫王府無關麼?
那日宮宴,她見莫王夫婦似濃情蜜意,羨煞旁人,然今日看來,卻又不像是那麼回事兒,她都糊塗了,還是說位高權重之人,個個說話都是這般,模棱兩可的讓人琢磨不透麼?
“哦,對了,你來此處爲何?”
莫王似要離去,又忽的記起,問道。
沫瑾眉一挑,側頭快速掃了趙言一眼,笑道:“今日所來,仍是爲了莫王麾下的這位秦小哥,沫瑾尋他有事相幫。”
“哦,”莫王轉而看了一眼在旁的秦士秋,輕點了點頭,“好罷,有事你儘管尋他。”繼而又轉頭對秦士秋道,“這位姑娘有事需你相助,你需盡力相幫,要出營的,與你上頭管事的說一聲便可,就道是本王的意思。”
“是,屬下遵命。”秦士秋曲膝垂頭抱拳,擲地有聲的答道。
莫王只是低眉頷首,拉着繮繩調轉馬頭,顧自帶人向着軍營奔去。
沫瑾經莫王一攪和,已提不起興致再問秦士秋什麼,眼見着趙言似也無話可問,就讓無笙先將人送了回去,反正有了莫王的一句話,他們隨時都可以把秦士秋帶出來。
無笙帶人走遠後,趙言轉過頭來望着沫瑾,一臉命她坦白的意味。
“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沫瑾白了她一眼,微微轉過身去。
“說吧,你與這莫王怎這般的熟識?我看這交情可不一般吶,難怪莫王妃會救你,莫不是想讓你同她去做好姐妹吧?”趙言身子一傾,以肩撞了撞她的肩。
沫瑾被撞得往旁側邁了一步,穩住身子回頭瞪了她一眼道:“我說你這人,腦子裡想得盡是些什麼齷齪的東西。”
沫瑾提步走向馬車:“我與莫王只見過一面,便是那日太后的壽宴之上,與莫王妃也統共只見過三次,他們夫妻情深着呢,我可不想去瞎摻和。”
趙言跟在她身後,對着她的話細細品着,越思量越覺得跟個線團似的理不清,實在是方纔莫王的話太過高深莫測了,一時半會兒的,她也看不明白。
“不過,這莫王妃你確是該好好的去謝上一謝,畢竟是人家救了你一命,稍有不甚,指不定還會被你連累,特別是李旭也知曉了,也不知會不會對莫王夫婦不利啊。”趙言在後頭說着,“這皇族子弟間最喜的,不就是爭個你死我活的嘛。”
沫瑾聽了,覺得她又說對了,李旭一旦真查起來,梓莯插了一手的事兒定然也瞞不住,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這牆還有莫王這麼一個隨時都將她給說漏嘴的黑洞在。 щщщ▪ Tтká n▪ ¢ 〇
兩人前後鑽進了馬車,無笙歸來,架了馬車便回了城,直奔相府。
樑仲正巧剛剛回府,同他略略一提,他便說自個兒會差人捎口信給樑晴,至於人嘛,他先不見了,待樑晴來了一道兒見也不遲。
第二日,樑晴便出了宮,與樑仲一起上了安素閣。
無笙被趙言趕着去接秦士秋,四人坐在沫瑾小院的紫竹包圍之下的竹亭內,飲茶等待。
“樑相,此人的身份背影,我還是同你們先通個氣,免得因着不合你們的心意而遷怒於人家。”趙言側身靠坐在桌旁,一手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緩緩說道。
“旦說無妨。”樑仲挑眼,淡淡地望着她。
這趙言他與之相見也有十數回了,每每都是一身男裝的打扮,自然,他是不會眼瞎的以爲她是個男子,只因她雖作男子裝扮,卻也毫不掩飾自己是個女子的身份,不過是比尋常女子行事說話更爲大氣肆意一些罷了,此時與沫瑾並排並的坐着,一柔一剛,到也別有趣味。
“此人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投效於莫王麾下,雙親皆亡,家中無人,倘若你看着中意,真讓其與樑晴配成雙,我估摸着讓其入贅也無妨……”
“噯呦,你故說些什麼呢!”
趙言的話還未說完,樑晴已雙手捂着臉,紅的忍不住站起身來打斷了她的話。
趙言擡頭,看看噘着嘴,一臉嗔怒的樑晴,仍是正色的說道:“我這說得都是實話,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早嫁晚嫁還不都是嫁,尋到合適的,自是不能錯過嘍,樑相,你說我說得對還是不對啊。”
樑晴瞪了趙言一眼,轉而看向樑仲,見他含笑不語,好似真在思考趙言的提議,越發的急怒起來。
“好你個趙言,你比我還年長几歲,怎就不見你先嫁呢。”
趙言哈哈一笑:“我也想來着,這不還未尋到合適的嘛,再說了,我孤女一個,又不會有人催着逼着。你就不同了,不止有你這位相爺大哥,宮中還有個太后,你覺得你還能拖上多久,按我說啊,你若介時真覺得這秦士秋人品還不錯,直接招贅入相府就好了。”
樑晴不想自己短短一句話,換得趙言這麼一長串的回答,心中頓時有些承受不住,一跺腳離了桌旁,旋身到了亭邊,挨着柱子趴坐在亭邊的長椅上,呆呆地望着亭外的紫竹,一張臉紅的跟朵花似的。
趙言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竊笑,卻被沫瑾拍了一記,回頭又被她瞪了一眼,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偏生忍不住笑意。
樑晴畢竟顯少與趙言這等近似於無賴的人打交道,自然回回都說不過她,只能暗自生悶氣,偏生大哥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也不見着他幫自己說話,害得她糗死。
趙言與沫瑾裝聾作啞的用雙手比劃着,一旁的樑仲淺笑盈盈地望着她們二人,笑意越發的深沉。
衆人談笑間,不覺時間縱逝,直到無笙領着人回來,才驚覺已過去了不少時間。
“秦士秋見過樑相,樑小姐。”
秦士秋一進了亭子,便先行向着樑仲和後方的樑晴行了個禮。
樑仲虛擡了擡手,見到直起腰身擡頭的秦士秋的臉。
濃眉大眼,臉形剛正,英氣十足,雖不見得有多麼的俊逸,卻長得十分男兒氣概,一眼瞧便知是個剛直之人。
“來,你坐這兒。”
趙言的手一指,讓秦士秋坐在了樑晴擡眼便能看到位置,沫瑾不由悄悄地打量過去,只見樑晴的小臉越發的漲紅,此時連雙耳都紅通通的。
看來,許是小丫頭見到人,也是春心朦動了吧。
“相爺,這人就在這裡,你有什麼事便自個兒問吧,我們便不插手了。”趙言攤了攤手,起身,忽又拽起了一頭霧水的沫瑾往亭子外頭走,“咱們去準備些糕點,對了,你上回做的那個什麼來着,甚是好吃,應該做些給相爺嚐嚐啊。”
沫瑾頻頻回頭,只是,樑仲與晴兒此時的注意力都在秦士秋身上,似乎她在與不在也毫無區別,便隨着趙言和無笙往外頭走。
不過,趙言卻未將她帶進小廚間,到是將之帶到了前院的正廳,將她按坐在檀木紅椅中,對着堪堪進門的無笙大聲說道:“你瞧瞧她,這幾日天氣顯見着好了許多,只是我看她走路怎還是不太利索的模樣。”
沫瑾擡頭看向趙言,臉色頓時剎白。
她以爲自個兒瞞得很好,刻意的少行路,能站就不走,能坐便不站,萬不得已要走的,便儘量少走幾步,就是不想讓她瞧出自個兒雙腿的不適,免得她們又不讓她下牀。
好不容易她這幾天尋到些輕便些的活計,想幫幫她們的忙,沒料想卻被趙言給看透了。
無笙被趙言呵斥的不敢吭聲,似個打落的丫頭一般默默上前,與她斜側着身子坐定,請她伸出了手,輕觸上她的腕間。
診了片刻,便聽得他一聲悠悠輕嘆,開口說道:“唉,我也真是苦命的人啊,遇上你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到也罷了,又遇上一個不聽大夫話的病人,真不知上輩子我是造了什麼孽啊,此生竟遇上你們兩個,作孽啊作孽。”
“行了,廢話少說。”趙言出腳,甚是粗爆的踢了踢他身下的凳子腳。
“她行路不利索,定然是她的膝頭還疼着,睡前記着泡個熱水澡,用姜水熱敷痛處,平日裡雖不能走動太多,但也不能一整日都躺着或坐着。”無笙說着,起身轉而看向趙言,“你呢,平時也要帶她出去走動走動,看看外頭的好山好水,心境開闊,身子自然好得快,倘若此時不將養好了,日後難免都是病痛。”
此時,無笙是個盡職的大夫,趙言是個真摯的病人家眷,兩人一個說,一個牢記,到是沫瑾顯得無所是事,反正無笙今日說的,趙言定然踐行,她再多說也是無用。
“主子,小姐,你們在那裡啊,太子殿又下來了。”
隱隱的,突然傳來藍意的叫喊聲,沫瑾還未回過神,便聽到李旭的聲音。
“鬼叫什麼,我便不能來麼?”
“不是,我這是通傳一聲,通傳一聲嘛。”
廳內三人一動不動,直到聽到這些話,趙言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三人才如被解了穴般的動了起來。
無笙先行走向門口,趙言上前扶着沫瑾起身,緊隨其後,向着門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