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瑾伸手,奪過他手中剝了一半的饅頭丟進了鍋裡,而後將破碗裡的都倒了進去:“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她一邊說,一邊用勺子攪着,“我即嫁給了你,自然是同甘共苦,你吃什麼,我便吃什麼。”
“你怎麼可以吃這些。”李旭有些愕然,伸手想去奪她手中的勺子,卻發現已然徒勞,便悻悻地收了手,然嘴上仍在念叨,“我吃這些早已習慣,可你不同,金枝玉葉,身子嬌貴,讓你吃些粗食已是不妥,如何能讓你再吃這些殘羹濁食,若是得了病可如何是好。”
“你吃的,緣何我就吃不得。”她睨了他一眼,繼續着手裡的動作,將饅頭又熬成了薄粥模樣,這樣兩人能得一時的飽腹,只是能撐幾個時辰就不得而知了。
李旭說不過她,也只能由着她去了,起身到一旁撿了段竹子,拿了把缺口柴刀劈了起來。
兩人默默無言地做着各自手裡的事兒,時而擡頭看上對方一眼,只是都不曾有四眸相對之時。
約摸半柱香之後,沫瑾盛了一碗湯水後,便招呼李旭過來吃飯,兩人一個端了碗,一個就着鍋,不過轉眼的功夫就都見了底。
沫瑾打了個飽嗝,起身去洗涮,李旭不再伸手阻攔,而是繼續着之前的事兒,待她洗好鍋碗時,驚奇的發現他已制好一雙筷子和一隻竹碗。
“你手真巧。”沫勤捱到他身旁,取過他手中的東西仔細打量着,腦中忽然一個念頭撲閃而過,撇頭盯着他,直將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如你制些竹木碗筷,咱們拿去賣如何?”
李旭仍是靦腆一笑:“做這門營生的,滿大街都是,富者瞧不上這手藝,窮的自個兒都能做,根本無人會買。”
一盆冷水兜頭倒下,沫瑾滿心的計算都被澆了個冰涼,頓時沒了精神。
看來還得另想個別的法子。
“好了,今兒個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李旭收回她手中的東西,繼續拿柴刀颳着上頭的毛刺。
沫瑾無精打彩的點點頭,起身走向門口。
臨出了門,她又回過頭來,因着想到了一樁十分之重要的事兒。
一個房,一張牀榻,他們兩個人要怎麼睡。
雖說他們已經當衆拜了堂成了夫妻,且對他也算不得排斥,可讓她與一個將將認識之人同牀共枕,翻雲覆雨,這事兒她還真是想都不敢往下想。
僵着身子半響,裡頭的人更是不曾發現她仍站在門口。
末了,她猶豫了半天,才咳着嗓子出聲:“李……夫……夫君。”
本想喚他的名,但轉而一想,似乎有些不妥,不都說女子以夫爲天,她又怎可直呼其名,只是對着他喚夫君二字,還真真是彆扭的緊,她都渾身起雞皮疙瘩了,想來他這個聽的人應是也好不到那裡去。
果然,李旭亦有同感,硬是愣了半晌才擡起頭來,卻仍是背對着她,清了清嗓子。
“那個,還是喚我李旭吧。”
沫瑾略略鬆了口氣,手扣着門框望着背對着她的身影,張了張嘴:“那你睡……睡……”
然她吱唔了半天,還是說不全一句話。
“我就在這裡睡了,你快去歇息吧。”李旭回頭衝着她淺淺一笑,頓時便讓她安下心來。
還好,他不曾有與她同享牀榻的意思,如此一來,她也就放心了。
“好,那我回房了。”
她欣然回身,不曾看到李旭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只是藉着隱隱的光線回房便掩上了房門。
屋子野沒有燈油蠟燭,她只能一路摸着到了榻旁,所幸房內並無多少雜物,讓她順利的摸到了那塊木板。
褪去外衫,扯過薄被蓋在身上,一股子潮潮的黴味鑽進了鼻腔,她有些不適的揉了揉鼻子,翻了個身。
這漫漫長夜,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安睡
沫瑾擔心着被子太薄,夜裡會被凍睡,又想着牀榻太硬咯得人主疼,卻不想就是在這種種的擔憂之中,她竟不知不覺間入了夢鄉。
然,她睡得並不安睡,只覺得自己像是在不停的遊走,腿很累,累得好想將之從身上切除,驀地,腿一軟劇烈地抽搐了起來。
她至夢鏡中掙扎着脫身,發覺自己的右腿正在抽筋,看來白日裡真的是累着。
咬牙坐起身,她一手輕揉着右腿,一邊等着這磨人的疼意過去,耳邊還圾清晰地聽到呼呼的風聲。
揉了好一會兒,才覺好過些,卻又被突然冒出的一聲“叭嗒”聲給驚了跳。
好像是重物落地壓斷了枯枝的聲音,可這裡東西少的可憐,會是什麼呢。
難道,難道這裡真的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