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已是中午。
春日的氣息,開始濃郁,初春的花園裡,雖未添上綠色,但偶有幾支小數芽泛出了點點綠意。
風,平和,日,絢麗。
兩人手挽手,步進大廳。
傭人恭敬地低身,道,“少爺,少奶奶,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兩人進去用餐了。”
紀雨霏輕輕抿了抿脣,淡淡的眸子裡漾着幸福,與冷絕的手緊握在一起,望去華麗的大廳,被輝煌的燈火映得極爲璀璨炫目的餐具與精美餐餚。
白天就將燈打得如此亮,刺目的光,讓人有些眩暈。
恍惚間,她看到一雙熟悉而叫人害怕的眸子。
充着血,似野獸般,睨着臉色粉潤一臉微笑的紀雨霏。
“二叔……”
冷絕首先開口叫了一聲,他低沉而平穩的聲音裡些許的驚訝與輕顫,紀雨霏眩暈的大腦突然被什麼擊了一下,心一緊,血液瞬間迴流,涌到了大腦頂部。
她的淡脣,開始顫抖,發白,眸光朝身邊的冷絕望去,只見他濃眉輕凝,神情也有些沉重。
冷絕有力的手臂一緊,將紀雨霏護在懷中,寒芒一般幽遠的目光,直直地迎上冷爲銘陰暗晦澀的目光。
冷爲銘坐在餐桌邊,身邊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臉色極冷,兇厲的目光如豺狼般,虎視眈眈地怒視着紀雨霏。
“珏,飯菜快涼了,還不快過來?”莫子惠冷冷地叫了一聲,鄙夷的目光冷瞥了紀雨霏後,對着冷爲銘微微點頭。
冷絕俊美的臉上微揚起一抹笑,黑玉般的眸似一泓平靜清澈的深湖,朝紀雨霏慌張的臉上一望,紀雨霏的心,漸漸地沉澱下來,緊咬的櫻脣微微鬆開,深吸了一口氣,在冷絕的緊擁之下,走到餐桌邊。
兩人坐下,傭人,添上餐具。
紀雨霏一直低垂着頭,目光瞥了冷爲銘一眼,卻被那雙如狼一般狠鷙的眸子給攝了一下,心一顫,呼吸都凝滯了。
冷爲銘剛出院,臉色蒼白,因此顯得臉上那道疤痕也非常顯眼。其實,冷爲銘當年也是一個不可一世俊美邪佞的男子,只是他人已蒼老,再加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完全無了當年的氣勢。
“珏,娶老婆,怎麼不等叔叔出院,這麼心急呢?也不和叔叔商量呢?”冷爲銘低而沙啞的聲音,就像是銼刀,在紀雨霏的心上,一層一層地掠過,聽得讓人心裡直發毛。
冷絕俊美無儔的脣角,絲毫沒有半分地動容,十分真摯地道,“只因,我愛她,我想娶她,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紀雨霏望着冷絕側對她的完美側臉,迷人的脣角,漾着幸福的笑容,有幾分寵溺,又似是一種極爲堅定的承諾。
他的手,很有力,溫暖而厚實,緊緊包裹着紀雨霏的手。
這一刻,她的心,不再冰涼,害怕……
有冷絕在身邊,一切的困難,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紀雨霏擡眸,目光定定,直視着冷爲銘有些抽搐的脣角,皺紋牽扯出他滿腹的不悅。
冷爲銘目光似兩道火炬,怒道,“哼!臭小子,越大越不像話了,眼裡還有我這個二叔嗎!”
冷絕眸光凜冽,眸底暗藏的鋒芒漸漸地涌出,溫雅而尊貴的俊容仍舊保持着微笑,唯一變化的,是他的動作。
他將紀雨霏摟得更緊,更親密,耳鬢廝磨着紀雨霏滑如瓷般細膩的臉頰邊,暗眸如炬,注視着冷爲銘,道,“二叔,我向來對你尊敬有加,但僅僅只是尊重,我想和誰結婚,是我的自由,唯有我,才能決定我要娶什麼的女人!”
聽似溫雅平和的話語,卻似出鞘的劍一般,鋒利!
冷爲銘臉色驟然一冷,怒得差點吐血!
臉部的肌肉在抽搐,兩個保鏢扶住冷爲銘撐在桌面上劇顫的雙手,邪佞的眸子似一竄帶着火的箭,齊齊朝紀雨霏射去!
紀雨霏眸光清冷,與他對視。
“你娶誰二叔都不管,就是不能娶這個賤女人!竟然用刀捅我!我冷爲銘活了五十多年,還麼見過膽子這麼大,這麼囂張的女人!”
冷爲銘卯足一道勁,蹭地從座椅上彈起,兩個保鏢紛紛從口袋中掏出手槍,準確地對着紀雨霏的頭!
紀雨霏的心一凜!
冷絕面色立即凝重起來,身邊的十幾名保鏢也簇擁了過來,佐逸,佐維也取出了手槍,對準冷爲銘!
雙方,實力懸殊!
冷絕的人,很快將冷爲銘全部包圍起來,氣氛緊張地就像是將在場所有的人的呼吸,都給抽乾一般,壓抑地透不過氣!
然而,兩方均沒有動手。
對峙……彷彿有一個世紀這麼長!
紀雨霏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槍了,但是這樣用手槍互相對指的畫面,還是第一次遇上。以前她認爲,大不了就是被廢了一條命,但如今,她必須爲孩子考慮。
雙方僵持不下,紀雨霏心中的擔憂也愈來愈深……
驀然——
“咳咳……”
冷爲銘吐了一口血,鮮紅的血滴噴在潔白的餐布上,被擦得透亮的餐盤上,映出妖冶的紅色點墨,極爲刺目。
冷爲銘大概是氣得舊傷復發,兩名保鏢立刻收回了手槍,將冷爲銘扶住。
冷絕似寒霜覆面的俊容浮上一抹擔憂,剛想上前,就被冷爲銘喝住。
“臭小子!你想氣死你叔叔嗎!你翅膀硬了,已經不再需要叔叔給你撐腰了,所以……找個女人,故意來氣我,是嗎!!咳咳……”
冷爲銘咳得厲害,兩個人都劇顫起來,血絲從他的口中溢出,畫面慘不忍睹。
冷絕糾結地蹙着眉,欲上前,卻又因着身邊的紀雨霏,沒有動。
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二叔都不會理解自己。
……
冷爲銘被保鏢扶回房間,一頓午餐,還未開始,就被鮮血濺滿,沒有了任何的興致。
莫子惠冷哼一聲,離開。
冷若琳因爲快生了,中午沒有下來用餐,倒是蕭沐寒,靜靜地觀察着這一切,跟着莫子惠,一同上了樓,朝冷爲銘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
冷爲銘一手顫抖着,取過鎮痛藥片,另一邊,命令着手下將煙遞過來。
“趕快給我煙!老子快痛死了!”
冷爲銘自從住院後,就被強制戒毒,但是他的煙癮還在,每次傷口的痛發作,就習慣性地想要抽菸。
驀然,一支點菸,遞到了冷爲銘似寒霜般的脣邊。
“二叔,你的煙。”
冷爲銘擡頭,皺着眉,冷冷地瞪着面前似春風般溫潤的男子。蕭沐寒微微一笑,用打火機,親自替冷爲銘點菸。
冷爲銘吸了一口煙,享受似的閉上了眼,煙霧輕輕地吐出,房間裡,繚繞着迷濛的霧。
“這小子,是誰?”向來不聞外面的世界的冷爲銘,不悅地蹙着眉,問着站在門口的莫子惠。
莫子惠笑道,“爲銘,你忘了?你出事前我和你提過,我們若琳結婚了,這位就是我的女婿,蕭沐寒。”
冷爲銘依舊一副狂妄而不屑的模樣,坐在他雍容華貴的虎皮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極爲冷淡地看着蕭沐寒,“小子,看上去還挺不錯的。對我們若琳好點,知道嗎?”
蕭沐寒溫潤的眸子,似綻着笑容,但眸底的恨,卻如兇悍的波濤,洶涌澎湃,他無意地,拳頭攥緊,極力地想要換上平日裡那張虛僞的溫和麪具,卻怎麼都壓不下二十多年來刻骨銘心的仇恨!!
冷爲銘睇了蕭沐寒一眼後,目光朝着莫子惠。
“珏這孩子,你該好好管教了!簡直目中無人!”冷爲銘舉起一塊名貴的手帕,輕輕地沾取着脣角的血絲,目光極爲寒冷,輕蔑。
“哎……”莫子惠搖搖頭,走到冷爲銘邊上“你也看到了,剛纔這孩子有多兇,連你這個二叔的話都不聽了,還會聽我這個沒權沒地位的母親的話嗎?”
莫子惠從包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給了冷爲銘,冷爲銘在醫院裡許久沒碰那東西了,突然興奮地目光發亮,手顫抖着打開包裝,倒在桌邊。
蕭沐寒立刻上前,親自爲冷爲銘服務。
冷爲銘極爲滿意地對着蕭沐寒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神智這纔有些“清晰”,對着莫子惠道,“子惠,你不教訓,就由我出面,教訓教訓這孩子!”
“可是……”莫子惠細眉微擰,爲難地嘆氣,“教訓?呵……老爺子都將整個冷家交給我這個忤逆子,雖說我們是這孩子的長輩,但也只是名義上的,要教訓他,到頭來……還不是像今天那樣,被他手下十幾個人指着腦門,差點掉了性命!”
兩人均是沉默,再沒了對話。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蕭沐寒,極爲恭敬地替兩人滿了茶。
蕭沐寒俊逸溫雅的臉上,浮着詭異的笑,他低着頭,似無意地插了一句,“那如果,不再是冷氏的當家,像今天這樣的事,自然是不會發生了……”
遽然!
莫子惠與冷爲銘震驚地盯着蕭沐寒,兩人愣了一會了,目光相撞,默契在對付同一個人的時候,突然間,出現了……
下個月,一定完結,如果十一期間不出去旅遊,我應該能在節假期間完結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