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衆人瞧見羣雄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橫流,死狀悽慘,都是膽寒意亂,疑雲叢生:明明趙昀出劍甚慢,他到底是用了什麼邪法,竟讓羣雄躲避不開?
趙昀卻不曾心生憐憫,劍鋒所向,又連殺了十五人,不消多時,場中僅剩雁蕩雙魚和南山燕、秋北冥、高長天五人而已。
見同伴紛紛倒下,他們早就鬥志全無,腦中還有什麼制敵討賞之念,只求保住小命。金魚最是滑溜,知道只憑剩下諸人之力,若還傻傻糾纏,那是非死不可。趁着南山燕和秋北冥左右夾攻趙昀,對李魚使了個眼色:“風緊扯呼!”虛晃一刀,身子倒退三丈,便即撤出戰團。
李魚亦撤出峨眉分水刺,一拈水遁訣,周身立時裹着一團白色水霧,迅捷飛出。
高長天暗罵道:“你們雁蕩雙魚慫恿我們開戰,卻他嘛的第一個跑路,實在無恥!”他罵歸罵,卻是有樣學樣,本該配合南山燕進招,卻突然一個“鷂子翻身”,飛入雲端不見。
南山燕見雁蕩雙魚三人撇開自己,先行開溜,大罵一聲:“全都是卑鄙無恥!”更無心戀戰,想要依樣逃跑,卻逃不過趙昀遞進威鬥神劍,被劍鋒輕輕一挑,立刻了斷四十年苦修生涯。
秋北冥見只剩自己一人,知道即刻將遭受喪命之災,再不遲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趙大俠,趙公子,求你開開恩,饒了小人賤命一條吧。是小人瞎了狗眼,前不該萬不該給豬油蒙了心,犯了失心瘋,請大俠念在我上有老母,下有三歲兒子的??????”欲待再聲情並茂的演說下去,陡覺胸口一寒,一口氣吊在咽喉中呼不出吞不下,就這樣鼓脹着眼珠面見閻王。
趙昀抽出神劍,冷笑道:“現在才求饒,未免太晚了點。”目望雁蕩雙魚方向,欲待提劍而追,卻因真氣未復,根本無力追趕,恨恨道:“卻被三隻老鼠跑掉了,可惡!”
駱綺紅嬌笑着迎了上去,道:“趙公子莫急,且看小乖寶表演。”輕輕一提小乖寶耳朵,啐道:“還愣着作什麼呀,誠心叫我丟臉嗎?”
小乖寶不滿的抖擻着嬌弱身子,忽然口中吐出綠色閃電一道,破開雲端,急射而出。
趙昀一擡頭,便見高長天屍體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走近細看才知,高長天臉上覆滿幽深綠色,竟與那萬毒蟾王顏色相同,不禁暗中稱歎:“這小東西吸盡了萬毒蟾王的妖血,居然連它的妖息毒箭也學會了。”
駱綺紅道:“小乖寶,還有兩隻老鼠呢?”
“吱吱!”小乖寶一雙靈動眼珠骨碌碌的轉着,很是鄙視了下趙昀。耐不住主人催促,小尾巴搖了搖,從主人那溫軟香甜懷中迅捷奔出,後發先至,瞬間追上雁蕩雙魚,銅筋鐵爪快逾驚電的各在他二人肩上抓上一抓,體內蘊藏的蟾王毒液瞬間絞碎雁蕩雙魚急急奔命的美夢。
可笑雁蕩雙魚還在爲獨他兄弟二人逃得性命而沾沾自喜,突感肩膀一麻,真氣再也提不起來,俱都跌入塵埃之中。
小乖寶兩隻爪子左右開弓,小小身軀提起兩個七尺壯漢居然毫不費力,瞬間飛回駱綺紅身邊,“吱吱”一聲,討賞獻功。
趙昀冷顧場外觀戰人羣,長笑一聲:“還有誰想取趙昀性命,速速上來。”
衆人皆是噤聲掩口,大氣都不敢出,暗道:“開什麼玩笑!三十多個金丹高手就這麼一下子全死在你這個煞星手上,我們又不是傻子,還上來給你白殺?更何況猛獸堂駱仙子擺明了要幫助你,那隻白色小貂也展露如此恐怖實力。你他嗎叫我們上來送死?實在有點欺人太甚了!”
羣雄暗地痛罵中,卻有一些無知俠女高聲喊道:“趙公子,你好帥!”“趙哥哥,我們怎麼捨得殺你,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駱綺紅又是輕笑一聲,道:“趙公子,你瞧,這仙林嘛就是這個規矩。要害人時,總愛用危言大義來指摘你。但若你的拳頭夠硬,便沒人敢說一點閒話。”從懷中取出一隻雪白瓶子,玉手纖然,遞將上去:“喏,這是猛獸堂煉製百獸真元丹,可助你儘快回覆氣元。”
趙昀毫不猶豫結過白玉瓷瓶,道一聲:“多謝。”一口納入嘴中。
見趙昀這般爽快,駱綺紅卻不免心生詫異,問道:“怎麼,趙公子不怕我丹中藏毒嗎?”
趙昀爽朗一笑,道:“駱仙子若要害人,想必不會用這等庸劣方法。何況就爲你在墨麒麟面前那一句辯白,便真有毒藥,我也非吃下不可。”
當時駱綺紅對墨麒麟言道:“不管你如何污衊,在我心中,趙昀不是魔頭,而是英雄!”這一句說的擲地有聲,真情實意流露無疑。趙昀當時聽了雖無任何表示,但心中自是感激。“你既以英雄視我,我便當英雄待你。若連好心送藥都疑神疑鬼,談何英雄?”
駱綺紅咯咯一笑:“如此,那小女子便多謝趙公子信賴了。”
她這一笑可也是真心實意,心中歡喜更是難以言喻:“多日圖謀,終是成功突破趙昀心理防線。墨麒麟啊墨麒麟,我雖然不待見你,卻不得不感謝你,若非你的出現,我豈能這般順利就得到趙昀的信任。從此之後,帝陵線索便盡在猛獸堂掌中了。哈哈,真是開始極了。”
其實人之心理,微妙難言。駱綺紅自以爲開心只因爲是謀劃成功,卻忘記以她鎮定心性,若只爲騙取他人信任,乃是理所當然,手到擒來之事,怎麼會一顆心怦怦直跳,興奮莫名?她卻不知自己對趙昀已是情根暗種,她的開心更多隻因爲趙昀信賴她這件事本身,而非她以爲的計謀得逞。
胡晴方按下爲趙昀擔驚的心,卻見心上郎君與那薔薇仙子言笑晏晏,薔薇仙子臉上更泛着滿足的甜蜜笑容,不覺心中一驚:“難道,郎君竟真的喜歡上她了?”
她素來溫婉自守,更不會束縛趙昀行動,此刻卻禁不住聯想趙昀與駱綺紅種種奇異言談,突的心中酸澀無比,竟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幽怨一聲道:“駱仙子果然是魅力無窮,竟讓郎君也神魂顛倒,樂不思蜀。真令胡晴自慚形穢。”
趙昀初時還不醒悟,聽到“樂不思蜀”四字,忽然警醒:“不錯!我怎的對駱綺紅如此親近?難道我心中真被她那一番酒話迷醉?我已有了晴兒嵐兒,爲何還要去招惹駱綺紅?若是感念她恩德,銘記在心便是,怎能與她這般談笑?”不免尷尬咳嗽一聲,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沒來由的打上這麼一架,連酒飯都沒有喝飽吃足呢。”高叫道:“師兄,你還要吃點東西不?”
“那還要說啊!師弟啊,剛剛你把我嘴裡的鴨子都弄飛了,可饞死我了!被你一說,我又餓了。”
趙昀不敢去瞧胡晴幽怨責備眼神,只是道:“如此,我們就去城中另找家酒樓吃飯!”
胡嵐一邊瞧見,肚中暗笑:“果然,我說我的好姐姐怎麼老是按兵不動,她有我出馬,自然不動如山。我這次不動聲色,她就按捺不住了。姐姐呵,爭風吃醋,拐彎抹角罵人,你就勉爲其勞的頂上。其他有些事呢,你不好意思,當然有我這個妹妹替你爭到手。”
當下趙昀一行人便大搖大擺的從衆人環伺中離開。圍觀人衆管趙昀是魔頭是煞星,都是低垂着頭不敢去瞧,一個屁都不敢放出。
無雙城本是猛獸堂管轄下最繁華十城之一,卻在半夜間因趙昀而變得半城崩頹,遍地瓦礫。駱綺紅卻毫不在意自家產業大損,徑將趙昀帶到城東另一家客棧“明朗軒”住下,吩咐掌櫃端出名酒佳餚,繼續款待。
趙昀還怕枝節又生,這一夜卻是風平浪靜。趙昀便安心運轉四象真氣,養精蓄銳,第二日上便神采奕奕,丹田全復。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是十多日,而無雙城一戰早已流傳仙林,人人都知這俊俏殺神不是好惹的角色,居然無人再敢來犯。最可疑的卻是凌雲觀、隱殺道等豪門大派,竟也是偃旗息鼓,消息全無。
這一夜,趙昀等人又在客棧安歇。趙昀獨在房中,見此地離故鄉逸陽郡已是不遠,心中念起父母深仇,不知他們在地下可能安好,不免心思翻騰,無心修煉。
突聞門扉輕敲,趙昀立時回過神來,問道:“誰?”
“哥哥,是我啦。”輕盈腳步無聲而入,卻是胡嵐香風飄入。
趙昀見她只着紅色輕羅小衣,怕她着涼,關切道:“嵐兒怎麼來了,夜露風涼,可不要受寒呢。”
胡嵐縱體一躍,緊緊抱住趙昀狀實胸膛,膩聲道:“哥哥,我們好久沒一起了,我想??????”
趙昀觸手溫軟,鼻中馨香,卻是強自剋制,道:“明天還要趕路呢,你莫要胡鬧。”
“不嘛。哥哥啊,我們都是這種關係啦,這麼多天,你爲何對嵐兒不理不睬?難道嵐兒的身子不值得你眷戀嗎?”
趙昀慌忙解釋道:“不是啦,只是我??????”
胡嵐玉手悄然掩住趙昀嘴脣,濃的化不開的情意溢了開來:“我纔不聽你的藉口哩。我身上的天狐之體又發動了,好哥哥,你來幫幫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