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正在渾渾噩噩之際,忽見一人風風火火而來,上前抱起荷葉的屍體便要離開。
恰如被蜂子蜇了一下,崔文卿從地上霍然站起,見到竟是何榮黃的時候,連忙攔住了他,雙目中泛出一層血絲:“你這混蛋,荷葉都已經死了,你還折騰她作甚,還不快快放下!”
何榮黃氣勢洶洶的言道:“崔文卿,若你不將阿瑪尼服飾店還給我們何家,就別想得到小妹的屍體!”
崔文卿臉色一寒,兩眼射出森厲的光芒:“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放下荷葉的屍體!”這時候,折昭等人也趕了過來,爲了防止何榮黃逃脫,已是將他圍在了中間。
何榮黃又驚又怒,氣急敗壞的言道:“你們全部不要過來,否者我就抱着小妹撞死在這裡!”
“哼,你這樣的小人,難道還會視死如歸不成!唬誰呢!”蘇軾滿是嘲諷的望着幾乎已是陷入瘋狂中的何榮光,沉聲言道,“文卿兄,咱們直接把荷葉的屍體搶回來,狠狠揍他丫一頓。”
崔文卿本在又氣又急當兒,一聽到蘇軾這番話,立即憤然點頭,已是衝上前去。
色厲內荏的何榮黃沒想到崔文卿說動手就動手,大驚之下,連忙丟掉荷葉的屍體轉身便逃。
折昭俏臉一寒,自然不容何榮黃逃脫,飛身上前一掌擊中他的後背,將他打飛出去,跌倒在地。
這一掌折昭顧念他的性命,自是手下留情,沒想到何榮黃在地上連連打滾,拼命嚷嚷道:“殺人啦,振武軍大都督府草菅人命!大家快看看啊!”
這時候,崔文卿和蘇軾堪堪衝上前來,嘴中怒罵一聲揮拳如飛,直湊得何榮黃慘叫連連,痛呼不止。
院內的人們全都膛目結舌的望着混亂一片的靈堂,議論聲經久不息。
折昭心知不能再這麼混亂下去,沉聲下令道:“死者靈前,豈容放肆!陳縣令,速速將此人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諾!”陳縣令抱拳拱手,一羣軍士已是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拉開了崔文卿和蘇軾兩人,將兀自叫罵不休的何榮黃叉了出去。
待到亂象停止,折昭這才走到了正堂之前,對着前院裡面的人羣拱手言道:“各位,死者爲大,在此本帥也不便多做解釋,關於這件事的是非黑白,待到審問何榮黃之時,自然也會真相大白,歡迎大家到時候前來公堂旁聽。”
話音落點,人們均是點頭不止,顯然認可了折昭之言。
靈堂內,崔文卿見到被何榮光丟在地上的荷葉屍身,氣憤得嘴脣發紫,渾身哆嗦,沒想到荷葉死了之後,居然還要遭受這樣的侮辱!
不容多想,他疾步而上,俯下身子抱起了屍體,便要將之放在棺材之內。
在剛剛抱起屍體的一霎那,原本一臉憤然的崔文卿忽地微微一愣,雙目中掠過了一絲驚訝之色,動作也僵在了那裡。
“怎麼呢?”蘇軾見狀奇怪,連忙出言詢問。
“沒事。”崔文卿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將手中屍體安安穩穩的放入了棺材內,默然而視。
此時,折昭快步而至,輕嘆言道:“夫君,何榮黃這些話雖是顛倒黑白,卻還是朝你身上潑了不少髒水,也讓大家議論紛紛,爲求事情真相,到時候審問何榮光之時,還請夫君出面作證。”
“這是當然。”崔文卿輕輕頷首,嘆息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之色,“娘子,我現在乏得很,你扶我進去休息一下如何?”
從荷葉失蹤的那天算起,崔文卿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此刻聽到他居然主動說要休息,折昭自然點頭道:“那好,走吧。”說完之後,已是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扶出了靈堂。
兩人腳步舒緩的行進在通向梅苑的小道上,誰都沒有說話,唯有輕輕的腳步聲極富節奏的響徹耳畔。
折昭穩穩的扶住崔文卿,俏臉上有着一絲擔憂之色,卻又不知道如何勸慰。
反觀崔文卿,從離開靈堂之後,已經沒有剛纔的疲憊,雙目中精光閃閃,神情若有所失。
待通往梅苑的月門洞已是歷歷在望的時候,崔文卿忽地停下了腳步,也讓折昭的步伐爲之一頓。
“夫君?”折昭訝然的望着崔文卿,不知道他何故停下。
崔文卿面上思忖之色未減,望着折昭的嬌靨半響,一字一句的輕輕言道:“阿昭,靈堂內的那具屍體,並非是荷葉的。”
此話方落,折昭頓時一愣,隨即蹙眉問道:“並非荷葉的屍體?爲何?”
“因爲……太沉了……”崔文卿皺着眉頭開口道,“我以前曾抱過荷葉幾次,她的體重決然不會超過七十斤,而那具屍體……只怕在百斤上下。”
折昭猛然色變,沉吟半響方纔言道:“是否是你估計錯了?有把握麼?”
崔文卿點頭道:“兩者之間重量如此明顯,自然能夠感覺出來,其實當時我就非常奇怪,爲何發現屍體的時候,屍體的一張臉全是血肉模糊看不清相貌,只怪我光顧着傷心,並先入爲主沒有多想,剛纔經何榮黃那麼一鬧,這纔有機會觸碰屍體,感覺出了很大不同。”
折昭俏臉泛出了無比凝重之色:“照夫君這麼說,既然靈堂內的屍體並非荷葉,那麼荷葉說不定根本就沒有死,是有人用這個辦法,想要瞞天過海騙我我們。”
“準確說來,應是李代桃僵!”崔文卿正容言道,“一定是那個暗中抓了荷葉的人,想讓我們相信荷葉的死訊,從而放棄對荷葉的搜查找尋,很可能,現在荷葉還在城中。”
聽他這麼說,折昭也是明白了過來,長吁一聲言道:“若是如此,那就好了,只要荷葉還活着,咱們就有救出她的希望,夫君,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做?”
崔文卿臉上泛出了這幾天以來的第一絲笑容:“既然是李代桃僵,那咱們不妨就把這齣戲一直這麼演下去,讓挾持荷葉的那個人上當,誤以爲我們已經放棄了對荷葉的搜尋,從而讓他自露馬腳。”
折昭笑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爲求不走漏消息,此事你知我知便可。”
“那是自然。”崔文卿一笑,眼眸中重展希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