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宮殿內,純金打造的九龍頭噴泉式溫泉,每一個龍頭都是張大的龍口,而那龍口處正源源不斷的流出霧氣縈繞的溫泉水。
司馬逸與周含煙互相摒除束縛,一絲不掛的挽着對方的手共同邁進暖暖的池水中。池水很快將二人緊密的包裹住,司馬逸的眸子在看到周含煙赤果的嬌軀時便一刻不曾移開過,此刻更是恨不得狠狠地盯上去。
“煙兒!”他暗啞着嗓子,只喚了兩個字。下一瞬,直接付諸於行動,將周含煙緊緊擁住,鋪天蓋地的熱吻迎上去。
周含煙也不拘謹,灑脫的回擁住司馬逸,仰頭迎合那熱吻,與之緊密結合,不透一絲縫隙。
曖昧的夜色,溫暖的池水,緊緊相擁相吻的戀人。這樣的夜晚,如此美好!
幾經歡好,兩人再次回到中宮就寢時,已然是亥時中了。莫顏迎出來,丟給周含煙一個‘哦了’的勝利眼神兒。
周含煙輕點頭,拉着司馬逸朝中宮內殿走去。直走到內殿的屏風後面,看到幾個繡娘在忙活繡着什麼,司馬逸才瞪大眼睛,吃驚的看向周含煙。
“煙兒,這是?”他不解,這中宮內殿怎的成了繡坊?何時連繡娘都能自由出入了?
周含煙淡笑,未曾接言,那幾個繡娘卻已經跪在地上渾身瑟抖着給司馬逸問安。
“都起了,趕緊將手上的活計做完,與戲班子一起出宮吧!”周含煙招呼那些繡娘起身,然後拉着司馬逸走出屏風。
司馬逸心中狐疑更甚,這些繡娘都是宮外來的?與戲班子一起進宮來的?然,饒是疑惑重重,司馬逸卻沒有再問,只等着周含煙解釋給他聽。
“莫顏!”周含煙喚莫顏的名字,莫顏立刻會意,將司制房傍晚送來的鳳袍拿給司馬逸看。
大紅的鳳袍,妖嬈的刺目。胸前是飛天鳳凰,裙襬是數不清的耀眼亮鑽。腰部以下的長長裙襬上,兩隻騰飛的巨龍精美絕倫,讓人移不開目。
周含煙目光在那兩隻騰飛的巨龍上不斷徘徊,心中有種想要冷笑的衝動。周小柔終究是在鳳袍上動了手腳,並且這般明目張膽。
“真漂亮!”周含煙正在心底暗暗腹誹,卻聽身旁的司馬逸發自肺腑感嘆出聲。
末了,還不忘催促道:“皇后,快穿上給朕看看!”
周含煙聽了,決絕的搖頭道:“皇上,繡娘們正在趕製臣妾的鳳袍。至於這件,臣妾不能穿!”
聞言,司馬逸疑惑不解,訝異道:“爲何?”
有做成品的鳳袍了,爲什麼還要重新趕製?在他印象中,周含煙可不是那種肆意浪費,想要兩件鳳袍的奢侈之人啊?就說他的龍袍吧,那也就僅此一件而已嘛!
周含煙見連司馬逸都沒看出鳳袍的不對勁兒,心嘆周小柔的聰慧之處。一般人看鳳袍,比較注重的是樣式花色和墜物的奢華。周小柔就是抓住常人這一習慣才膽敢明目張膽的在她鳳袍上動手腳!
“皇上,這鳳袍......鳳在上,龍在下!”周含煙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卻說的異常清晰。
聞言,司馬逸陡然一驚,目光再次落在那精美絕倫的鳳袍上時,眸子冷了幾分。但見那鳳袍的胸口處,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鳳袍腰部以下的位置,繡着兩隻戲珠的盤龍.....
“安總管!”司馬逸突然喚出聲,聲音很高,隱含怒氣。
安公公一路抖着佛塵走進內殿,躬身應道:“皇上,奴才在呢!”
司馬逸眸子緊了緊,冷聲下令道:“去尚宮局,將李尚宮和司制房的女掌制叫來,立刻!馬上!”
安公公見司馬逸面色難看,哪裡敢多問?別說現在是夜半,就是凌晨,主子有令他也得去不是?
才一擡腳,卻聽周含煙開口喚住他,“安總管且慢,你先退下吧!”
“煙兒,這件事情明顯有人要栽贓加害於你。如此心狠歹毒之人,謀害主子,豈能放過?”司馬逸一想到周含煙若穿了這樣的鳳袍在百官面前的後果,心底就不寒而慄。
鳳在上,龍在下,顛倒黑白尊卑,將皇家的威嚴置於何地?只怕周含煙當真穿了這件鳳袍出現在封后大典上,得到的結果將會是三尺白綾。就算他拼盡全力去保她周全,最大的恩賜結果也將會是冷宮待遇了!
司馬逸覺得尚宮局膽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豈能輕饒?一羣婢子而已,也敢爬到主子的頭上作亂,簡直是天地不容!
周含煙拉住情緒激動的司馬逸,淡聲道:“皇上,夜深了,明日封后大典早早就的舉行呢。若此刻皇上爲了鳳袍之事大動肝火,連夜審問尚宮局和司制房豈不晦氣?不若,等封后大典完畢後在審問也不遲。反正臣妾前世見慣了深宮裡面勾心鬥角的事情,所以心眼兒小,早就找人制作了一件新鳳袍。這件事情,就等封后大典一落一穩了再審理也不遲!”
周含煙承認,她一開始看到這鳳袍,只顧着與嬤嬤們找尋鳳袍上有沒有被動手腳,比如釦子鬆了,線口縫合處刻意用爛線會隨時崩開之類的,真真是沒注意到鳳袍上繡的圖案,也未注意到鳳在上,龍在下這一大逆不道的現象。
若不是那幾個繡娘將新鳳袍展示開給周含煙看,她當真是不會注意到這一細節。鳳在上,龍在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足以判她毒酒一杯或冷宮一世。而同樣的,若周含煙覺察到這一現象,不穿這件鳳袍了,就無法出席封后大典儀式,更無法成爲被天下人認可的皇后。無論如何,周小柔這一計策都會令周含煙一敗塗地,無法翻身!
有那麼一刻,周含煙突然很慶幸自己的疑心重病。要不是她疑神疑鬼的,懷疑周小柔在鳳袍上面動手腳,從而找了兩個司制房製作鳳袍的大師傅,又從宮外弄了幾個繡娘跟隨戲班子一起進宮來趕製新的鳳袍,她明日的下場真真是無法想象的!
不過,周含煙相信周小柔那樣精明的女人,做這件事情之前絕對不會留下把柄讓人懷疑到她身上的。既然左右都無法指認罪魁禍首是周小柔,更無法讓司馬逸看清楚周小柔是多麼陰毒的女人,當然不能隨着司馬逸的意,喚來尚宮局和司制房的人來審問。如此打草驚蛇了,指不定周小柔臨時想出什麼不好的計謀對付她,怕只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謹慎點斷不會出錯的!
司馬逸聽到周含煙這般說,便壓下心中的怒氣,暫時擱淺了這件事情。畢竟明天是個大日子,是喜慶的日子,若因爲幾個婢子鬧不愉快或出了人命,怪晦氣的!
天寶元年·四月十八日
未央皇朝新皇司馬逸封后的盛大日子!
丑時將至,中宮和西宮就忙的熱火朝天起來。
“吼,不就一個封后大典嗎?至於搞的比成親還繁瑣,這麼早把人叫起來穿衣服打扮麼?”周含煙苦逼着一張臉,很是無語的樣子。
紅珠、綠燕、藍雲、紫蝶四個貼身大宮女一邊忙活着給周含煙梳洗打扮,一邊竊笑。皇后娘娘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搶破頭皮想要做皇后呢,這個做了皇后的卻還嫌封后大典麻煩!
那廂,張、李兩位嬤嬤將新鳳袍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任何問題了纔給周含煙穿。周含煙就像一個木偶似的,被大家擺弄過來,擺弄過去。
司馬逸立於一旁看,時不時的會命令四個大宮女如何給周含煙着妝。
“這邊畫濃些,眉毛畫的挑一些,腮紅撲重一些!”司馬逸一邊指手畫腳的命令,一邊不斷的端詳那閉着眼睛任由大家打扮的心愛女人。
寅時末,周含煙坐在梳妝檯前閉着眼睛忽忽悠悠都快睡死過去了,耳畔終於傳來熟悉的聲音——
“娘娘,可以了!”是莫顏的聲音。
周含煙坐了將近兩個時辰,閉着眼睛被大家各種化妝各種盤頭打扮,穿鳳袍,戴鳳冠護甲等物,折騰的是心力交瘁的。如今聽到莫顏的喚聲,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悅耳好聽。
“終於好了,呼呼!!!”周含煙睜開眼感慨出聲,卻在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後驚訝的跳起來。
“嚯,嚇死人了!”周含煙跳起來,一隻手還指着銅鏡中‘美豔動人’的自己。
司馬逸按住叫囂的周含煙,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的咂嘴兒讚歎道:“美,美極了!皇后下得了御膳房,上得了金鑾殿,真是朕的福氣!”
周含煙額頭劃過三條黑線,大哥你還可以更自戀一點,真的!
扭頭小心翼翼看向鏡子中那張足以媲美現代死人入殮前所畫的妝容,周含煙暗暗吞了吞口水。尼瑪來個,活脫脫兒的一個好姑娘,愣是給畫的毀容了,醜到爆炸!
靠,就這樣,司馬逸還昧着良心說美極了?美極你妹啊,眼珠子被狗舔了還是掉到地上被當泡兒踩了哇?
寅時中,司馬逸率先趕去金鑾殿。
他前腳離開中宮,周含煙立刻喚了莫顏,將司制房製作的那件紅色的鳳袍套在身上,而後優雅的坐在桌前吃點心,耐心等待封后大典正式開始。
周小柔想讓她出醜,她不穿上那件精心製作的鳳袍怎麼成呢?至少,也該讓周小柔的親信看到她穿,免得打草驚蛇不是?
卯時三刻,封后大典吉時到來,鳳輦停駐在中宮殿外,等待周含煙上輦。
周含菸頭戴沉重的純金鳳冠,上面鑲嵌漂亮的讓人炫目的珠光寶石,壓的她脖子都覺得矮了一截兒。在兩位嬤嬤的攙扶下,她緩緩走出中宮外殿,慢慢的坐上鳳輦。
暗處,有一個小宮女瞄了幾眼,腳步忙不迭兒的朝西宮奔去。那小宮女才一離開,莫顏便從她身後不遠處的松柏樹後面走出來,朝鳳輦上的周含煙打了個手勢。
周含煙掃了眼那小宮女離去的方向,淡淡一笑,雙手輕輕地擡起,慢慢的解開身上那件大紅鳳袍的扣子,露出裡面金黃色雪緞製作的新鳳袍。
與此同時,西宮那邊,小宮女腳下生風般衝到內殿報喜道:“皇后娘娘,奴婢瞧見婉儀皇后穿着那鳳袍坐上鳳輦朝金鑾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