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倆妹妹的青春損失費多錢?
林雪帶着雲朵走進室內,穿過甬道進到客廳裡來,正好碰上劉美君,對方狐疑地把她們打量一眼,想說什麼,見樑峻濤也進來了,就只好咽回去,只是問道:“怎麼剛回來?”
樑峻濤隨意地往沙發裡一仰,說:“部隊有點兒事兒,耽誤點兒時間,爸爸不是也沒回來嘛!”
樑仲全說思念兒子兒媳,讓他們今天回來一起吃頓午飯,廚房裡從九點多鐘就開始準備了。
劉美君走到愛子的身邊,慈愛地看着他,問道累不累,又讓傭人沏茶,她坐在一邊跟他閒話家常:“準備了你愛吃的大閘蟹,還有清蒸黃花魚,另外啊還有一隻野鹿,是你爸爸的老部下特意孝敬的!”
樑峻濤翻個白眼,笑着說:“等爸爸回來我得問問他,怎麼也收受賂賄了,就不怕我跟着學不好?”
“去你的吧!耍貧嘴,一隻野味算什麼賂賄?你爸爸好這一口兒,他的老部下都知道!隔三差五地送些野味兒來,不過近兩年野鹿很難獵到了。”劉美君說着話,目光再次轉向緊挨着林雪的雲朵,見她的小手一直抓着林雪的手不敢鬆開,好像緊張得不行。本來剛見到雲朵時就想問問她的來意,因爲跟兒子說話把這事兒丟下,此時便忍不住問道:“雲小姐,你來做什麼?”
其實來的路上雲朵已經想好了藉口,可是她慣不會撒謊,聽見劉美君質問她的來意,小臉頓時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來找、找林雪!”
“唔!”劉美君瞥了雲朵一眼,也就不再說什麼。
其實她對雲朵的印象不壞,只是兩年前兒子出事後雲朵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她對其印象大打折扣。當着樑天逸的面兒,她沒少罵雲朵,不過後來樑天逸禁止再在他的面前提起雲朵的名字,久而久之就放下了。
這時,林婭玲也進來了。作賊般躡手躡腳,好像生怕被人發現,她急急忙地想往樓上跑。
“婭玲!”劉美君趕緊喊住她。
林婭玲回過身,裝作纔看見劉美君,連忙退回來,笑着說:“媽,我回來啦!”
“我知道你回來啦!”劉美君瞪她一眼,問道:“你怎麼出去了這麼老半天?就不怕天逸找不到你嗎?他心情鬱悶,你應該多陪陪他,不要沒事跑出去撒野!”
“沒有啊,我回趟孃家嘛!這麼多天了,惦記我爸的身體不是很好。”林婭玲走過來,見雲朵跟林雪坐在一起,不由更加嫉妒,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雲朵嚇得趕緊躲進林雪的懷裡,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臉。
如此孩子氣的動作看在林雪的眼裡不由覺得一陣心酸,她拍撫着雲朵的脊背,安慰道:“別害怕,沒有人敢打你!”
不一會兒,接到樑仲全打來的電話,說部隊臨時接待重要的老領導,不能回來吃飯了。
“你爸爸不回來吃,我們吃吧!”劉美君看着多日未見的寶貝兒子,見他英姿勃發,周身愈發充滿了王者霸氣,不由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心喜。幸好還有峻濤,有他在,樑家就會一直鼎盛下去,永久不衰。慈愛地問道:“峻濤,中午想加什麼菜?”
樑峻濤吊爾郎當的表情,好像對母親的親熱慈愛沒什麼特別感覺。揚揚眉峰,他對劉女士說:“問我媳婦兒吧!她愛啥我就愛吃啥!”
劉美君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斥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真要氣死她了!她懷疑這個不孝的東西就是在存心氣她!
“太太,大少爺下來啦!”張管家走過來,在劉美君的耳邊輕聲地說道。
這可是希奇事兒,因爲最近樑天逸都不肯下樓吃飯,頓頓都要傭人送到畫室裡吃,性子也愈發地乖戾古怪。
自從上次爲驅趕林婭玲的事情,兄弟倆鬧了些不愉快,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警衛兵推着樑天逸從輪椅通道下來,然後推到客廳裡來。
林婭玲連忙跑過去,殷勤地接過輪椅,推樑天逸過來。一則,她是討好劉美君和樑天逸;二則,也想對雲朵顯擺下她跟樑天逸不同尋常的關係。
雲朵看到樑天逸過來後,她的眼睛就不會眨了,直怔怔地看着他。燦亮的明眸映着淚光,咬緊脣瓣,不敢哭出聲兒。
天逸更清瘦了,他看起來那麼孤寂,她好想上前撫慰他陪伴他,可是……他的身邊有個林婭玲。下意識地摸了摸兀自火辣作疼的臉頰,目露怯意。
樑天逸雖然沒有正眼瞧雲朵,但眼睛的餘光完全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很明白。見她眼淚汪汪地躲在林雪的身後,漂亮的小臉紅腫着,連注視他的目光都是怯怯的。
林婭玲打人好像更狠了,雲朵的小臉簡直沒法看。這個該死的蠢丫頭,捱打的時候不會反抗難道連躲避都不會嗎?
把樑天逸推到餐桌前,林婭玲有些得意,就對劉美君說:“媽,我們吃飯吧!”
劉美君冷哼一聲,訓斥道:“就知道吃!”
“……”林婭玲乾笑兩聲,也不敢再說話。
“吃飯!”樑峻濤發話了,順便加了句:“我媳婦兒餓了!”
不必再等劉美君吩咐,傭人開始上菜,因爲在這個家裡,二少爺永遠都擁有最高的身份。他說開飯就開飯,任何人也不會反對。
像往常一樣,樑峻濤拿起筷子先給林雪挾菜,不過這次他挾的菜都被林雪端到雲朵的面前啦。因爲雲朵可憐巴巴地一直拽着她,也菜也不敢挾,生怕被人趕出去。
樑天逸不時擡眼打量雲朵,不過他目光在她臉上身上停留的時間很短,不等雲朵發覺,他就很快移開目光。
“天逸,”林婭玲當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就刻意地挾了菜送到到樑天逸的餐碟裡:“你吃這個!”
“啪!”樑天逸直接把餐碟摔到地上,連看都不看。他有潔癖,哪肯碰林婭玲挾過來的食物。
傭人們看慣了樑天逸的乖戾無常,也常見他摔東西。一般不開心的時候,他就會摔東西,有時候直接連桌子都掀了。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林婭玲惱恨不已。就不明白,同是林家的女兒,爲什麼樑峻濤那麼疼愛林雪,還主動給她挾菜,而她反過來給樑天逸挾菜,他都不希罕吃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想破腦袋都想不通,自己跟林雪相比到底輸在哪裡。
劉美君見兒子不高興,當然就不由分說地把林婭玲訓斥了一頓,無非是嫌她沒有眼色,亂獻殷勤。
林婭玲蹭了個灰頭土臉也不敢多話,就老老實實地吃自己的飯了。來樑家後,實在把她身上的火性和脾氣都磨得差不多,要擱以前,誰敢這麼給她沒臉,她不當場把桌子掀了纔怪。當然,現在借她一百個膽她也不敢。在樑家掀桌子?那得摸摸自己的腦袋是不是長得夠結實。
樑峻濤不時傾近林雪,小聲問道:“想吃什麼?我給你挾!”
林雪淡淡地,良久才答一句:“不用。”
看着兒子的賤相,再看看林雪愛搭不理的淡漠,劉美君幾乎氣得胃疼。沒辦法,誰讓她生了兩個不聽話的兒子,尤其是老二,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實在丟樑家人的臉!
不過因爲林雪的事情起過爭執不在少數,這次她沒敢再招惹兒子不高興,有任何不滿也嚥下肚,不過這頓飯吃得她胃漲胃疼直接導致消化不良。
林雪也感覺到自己的疏冷太明顯,就轉過頭對樑峻濤說:“你吃吧,不用這麼客氣,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她居然肯理他了,樑峻濤喜得心裡一陣癢癢。最近兩人關係並不好,自打那日離開醫院,她就對他極度疏冷,想跟她親近都困難。苦惱之餘,正好藉着這次樑仲全召他回家吃飯的機會想跟她拉近些距離。
“媳婦兒,吃完飯帶你的朋友參觀下我們的家!”樑峻濤投其所好,看出林雪喜歡雲朵,而云朵又想留在這裡,他就開口了。
雲朵一聽眼睛就亮了,好不容易獲准進到樑家,又能跟天逸在一起吃飯,她很滿足了,現在聽樑二少說吃完飯還會帶她參觀這個家,當然很開心。就在私下裡悄悄地掐林雪,示意她答應樑峻濤的提議。
林雪看着雲朵激動的小臉,不由一陣心酸。難道能多留在樑家一會兒,多看到樑天逸一會兒,就能讓她如此激動嗎?
吃過飯,漱口後,傭人送上飯後茶。
樑天逸難得沒有立刻上樓,而是坐在那裡主動跟弟弟聊了幾句。
雲朵激動得想哭,第一次樑天逸沒有再刻意地躲着她,吃過飯他還肯再稍稍坐一會兒,讓她能夠再多看他一會兒。
樑峻濤見樑天逸氣色不錯,心情好像也不錯,目光瞥了眼林雪身邊的雲朵,後者張着明亮的眼眸充滿喜悅地看着樑天逸,好像他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不由想起他看過的那篇日記,難道當初雲朵真是遭遇了被輪(蟹)暴的劫難纔出國去了?依稀聽林雪提起過,雲朵的腦子好像受過傷,以前的事情多半不記得了,但她仍記得跟樑天逸的感情。
不過這些事情他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惦記牽掛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哥,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得跟你說聲!”樑峻濤幾經思忖還是決定要跟樑天逸說明真相。
樑天逸點點頭,放下茶碗。“什麼事你說吧!”
“兩年前那個害你出車禍的王八羔子找到了!”樑峻濤嘴角噙起冷佞,接道:“不過暫時找不到能把他送進監獄的有力證據!”
樑天逸有些意外,半晌問道:“是誰?”
兩年前的車禍幾乎粉碎了他的一生,他失去不止是事業和雙腿,還有一份他曾經認爲最美好最純淨的愛情。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接踵而來的打擊足以摧毀他的全部。在他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刻,他最愛的雲朵無情地棄他而去,成爲他心裡永難磨滅的傷痛!
無法原諒她,無論她有何理由,她都不該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從未那麼恨過一個人,以前有多麼愛那一刻就有多麼恨。
雲朵睜大明眸,她也想知道樑天逸到底是怎麼出的車禍,她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情。
“天啊!到底是誰害得天逸?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東西!”劉美君急了,這兩年樑家用了無數的辦法來調查事故的原因,雖然懷疑李輝的剎車出了問題,但是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原以爲那樁案子成了死案,想不到居然還有重新找到線索的時候!
“那個人身份雖然不凡,但我想要他的命也是小菜一碟!”樑峻濤有意無意地回眸看了身邊的林雪一眼,然後才慢慢地接道:“不過,我不想動用殺手!”
劉美君急切地問道:“到底是誰?”
“等我把他送上法庭再告訴你吧,免得打草驚蛇!”樑峻濤接下來的話不但是對大哥樑天逸的表態,同時也是對林雪的表態:“我一定會揭開他的全部真面目,親手把他送上軍事法庭審判,再把他投到軍事監獄裡——讓他把牢底坐穿!這也許需要時間,不過我保證不會超過三年!”
說出這些話的那刻起,他就註定跟莫楚寒卯上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既然做了,他就總能有辦法把他給揪出來。
林雪依然靜靜地,可是心裡涌起了波瀾。她知道,樑峻濤執意要用法律手段解決跟莫楚寒之間的恩怨主要還是爲了她,其實她想說,他的事情真的與她無關!他願意用哪種方法替他大哥出頭報仇,她都沒有意見!
不過她什麼都沒有說,垂下眼眸,思忖着什麼。
劉美君聽兒子說得如此篤定,知道應該是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但是卻不足以送對方進監獄,可見對方有着非同尋常的政治背景。不過,既然確定了對方兇手的身份,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背景,都逃不過樑家的追殺。
“是什麼樣的人如此歹毒?到底跟我們樑家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你說要用正大光明的法律手段來對付他,可是他在害天逸的時候,有沒有用正大光明的法律手段?”劉美君手腳都氣得哆嗦,她幾乎忍不住立刻給丈夫打電話,讓他回來處理這件事情。
既然確定了身份,絕不能再讓他舒舒服服地活着!
“相信我,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不會放過他!”樑峻濤不想動用殺手!因爲在林雪決定要把莫楚寒放進監獄的時候,他就不想動用黑道手段了。
說話間,張管家又過來了,臉色有些異樣,他先分別看了看林雪和林婭玲兩人,然後走到劉美君的身邊,悄聲說:“夫人,林家的人都來了!”
“嗯?”劉美君滿腦子裡裝的是謀害樑天逸兇手的事情,盤算着等丈夫回來一定動員他私下裡跟樑峻濤問出兇手的真實身份,冷不丁地有些理解不過來張管家的話。“什麼?林家的人……都來了?”
“是的!”張管家告訴她:“林家的人全到齊了,包括林文博!”
這下子,劉美君再也淡定不得,忽地站起身,目光向外面望去,果然見林文博拄着文明杖,在兒子林聰的攙扶下一步三搖地走進來。另外,身後還跟着林太太許靖瑤和林聰僅有兩歲的兒子小寶。
自從林家敗落後,又遭到了莫氏的封殺,這讓所有跟林家沾邊的人都自覺跟他們劃清了界限。
林聰的妻子也是位富商之女,在遭到莫楚寒的威脅之後趕緊跟林聰離婚,並且丟下兒子改嫁別人去了。林婭玲的未婚夫是位富商公子,毫無疑問,也是受莫楚寒的威脅,乾脆直接跟林婭玲解除了婚約。
林雪跟雲書華有婚約,也在莫楚寒的脅迫之下解除婚約,另外雲朵跟樑天逸快要訂婚的時候,偏偏樑天逸出了車禍,從此雲朵遠遁海外,再回來已經物是人非。
京城的人以爲雲林兩家都成了臭雞蛋,倒貼錢也沒人要!可是,隨着林雪跟樑峻濤註冊登記,雲書華跟李彥成之女李雯珊訂婚,後來林婭玲也住進了樑家,才讓人嘆息原來世事真的無常。
世事如浮雲,生命不止,變化不休,沒有人能看透另一個人的未來。
不過,林雪和林婭玲雖然都分別委身給了樑家的兩個少爺,但是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名份。林婭玲充其量只是給樑大少暖牀的女奴,而林雪縱然跟樑二少註冊登記,可是並沒有舉行婚禮,所以說,樑家對外並沒有公開承認跟林家的親家關係。
今天,冷不丁的,林家舉家來訪,當然讓人感到驚訝。
林雪和林婭玲幾乎同時站起身,心裡本能地感覺到不妙。假如沒有十分嚴重的事情,不可能突然一家人跑到這裡來。
劉美君迎上去,仰着下巴,冷眼睨着突然造訪的來客,並沒有說話。
林文博滿臉病態,步履蹣跚地走過來,張開嘴就不停地喘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旁邊的許靖瑤連忙跨前一步,賠着笑臉對劉美君說:“親家母,今天冒昧造訪,還請不要怪罪!”
劉美君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意,冷冰冰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看這架式就不簡單,肯定有什麼事情吧!林家的兩個女兒在這裡就夠鬧心的了,這突然全家人都跑來,光看着她心裡就發慌。
林文博喘了半天才穩下氣息,沮喪地說:“不瞞親家母,家裡出大事了!從早晨到現在,撥姊妹倆的電話就一個也沒接通過!沒有辦法,只好上門來問問她們,怎麼辦啊!”
劉美君也沒讓座,聽完林文博的話,更加奇怪,她狐疑地望向林亞玲,皺眉道:“你不是回孃家去了嗎?家裡人怎麼會從早晨到現在都找不到你?”
林婭玲張口結舌,她爲了出去見莫楚寒隨便扯了個謊言,誰能想到這麼巧,全家人會突然跑到樑家來,而且還正好對出了她撒的謊。
有些慌亂,她強笑道:“我回孃家去了,怕爸爸看到我傷心,就偷偷地看了他兩眼,趕緊又回來啦!”
“前言不搭後語!”劉美君生氣地指責道:“你出去了整整一個上午,吃午飯的時候纔回來,半途去哪裡撒野了?是不是私會野男人?”
“沒有!絕對沒有!”林婭玲拼命搖頭,心裡暗罵父親怎麼帶着一家人來得這麼湊巧,這不是存心拆她的臺嗎?苦着臉,說:“我、我好久沒出去逛街了,就去商場轉了轉,因爲沒有錢買,只是過了過眼癮,很快回來了!”
這話並不可信,但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劉美君冷冷地哼着,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不安份的東西,敗壞門風!”
林文博好歹曾經也是商界的名人,也有過輝煌的時候,現在敗落的鳳凰不如雞,淪落街頭,無奈只能來樑家投奔兩個女兒,誰承想剛進門就捱了劉美君一頓嘲罵,老臉實在沒處擱。
想要發作,奈何實在走投無路,可是劉美君如此冷硬的態度,他又不好繼續往裡面走,就僵在那裡,羞忿得老淚縱橫。
“爸爸,我們走!就算是去討飯,也不要在這裡受這種惡氣!還親家呢,看我們落魄了,連理都不敢理,什麼東西!”林聰跟林婭玲那不愧是一個媽生的,絕對閻王性格,向來橫行霸道欺負人的主兒,哪裡受得了這種冷遇。
“喂!”劉美君不樂意了,挑起美眸盯着林聰,毫不客氣地質問:“你罵誰呢?”
“就罵你!”林聰更橫,把頭一扭,嘴巴一歪,滿臉的乖戾,眼鏡片後面的小眼睛閃着狠光:“老不死的,我兩個妹妹都送給你的兒子暖牀,現在林家有難了,你想一毛不拔?讓我們走也行,拿錢來!我兩個妹妹的青春損失費!”
劉美君氣得渾身直打顫,哆哆嗦嗦地指着他罵:“無賴、潑皮!還世家公子呢,你簡直就個小癟三!”
見面就吵起來,而且一個比一個說話不客氣,恐怕這樣的親家實在不多見。劉美君跟林聰也算針尖對麥芒,誰不必說誰。
就在劉美君嚷着讓勤務兵把這家人統統趕出去的時候,樑峻濤走過來。他徑直走到林聰的面前,盯着他,冷佞地挑眉問道:“你兩個妹妹的青春損失費要多錢?”
林聰算是個橫的,可是當他跟樑峻濤的目光相接時,卻不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就像一隻兇殘的豺狼突然遇見了百獸之王,本能地退怯。
“你他媽的吃飽了撐的敢跑我家來撒野,活膩歪了是吧!”樑峻濤發作了,他趨前一步,不等林聰做出反應,就一把揪住他的襯衣領子,將他拽過來。“說,怎麼回事?你家是遭賊了還是失火了,怎麼跟逃荒難民似的?”
林聰以爲樑峻濤揪住他肯定少不了一頓痛揍,也做好了捱揍的準備,沒想到他竟然問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怔了怔,也顧不得再耍勇鬥狠,耷拉下腦袋,如實道:“房子被莫楚寒收走啦,家裡一切東西都被查封,我們……就帶出了隨身穿着的衣服!”
林家徹底地成了一具空殼,在此之前起碼還有地方住,另外莫楚寒也支付給他們生活費,起碼溫飽問題不用擔心,甚至以前的傭人張嫂的工資也是莫楚寒在支付。
原以爲日子能一直這樣過去去,誰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翻臉了。今天將近晌午時分,莫楚寒突然下令讓他們滾出林家,法院的刑警帶槍強制執行,什麼都不允許他們帶,一家人就這樣被趕出了自己的家。
身無分文,又找不到可以幫助他們的人,就連撥打林氏姊妹的手機也撥不通。一個無人接聽,一個關機,全家人身上的零錢湊一起勉強吃飽了飯,可是接下來怎麼辦?他們連住賓館的錢都沒有。
走投無路之際,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樑家尋求幫助,畢竟林雪和林婭玲都是樑家少爺的女人,應該可以幫幫他們。
許靖瑤走過來,連連嘆氣,無奈地對林雪說:“實在沒有辦法了!假如還有一線出路,你爸爸也不會來這裡自尋沒趣!小雪啊,全家人就指望你啦,你說……我們怎麼辦啊!”
從剛纔劉美君對林婭玲的態度完全可以看出其在樑家根本沒有絲毫的地位,外面傳言林婭玲連大少爺的牀都未曾爬上去過,看來這事兒並非空穴來風。
好在還有林雪,樑家二少爺對她還算寵愛,只能求她出手相助了。否則,林家真就得流落街頭,成爲整個京城的笑柄。
林雪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其實林家的事情她並不是很瞭解,關於林企破產,莫氏收購,還有不動產被查封……這些財務上的事情並沒有讓她注意過。
在林家的時候,她充其量只是個免費的女傭,家裡有錢沒錢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差別。不過,她從未想到全家人會被趕出來流落街頭。
林家早就是莫楚寒的了,包括林家名下所有財產以及不動產,林家連一分一毫的錢都沒有,家裡的一磚一瓦都歸莫楚寒所有。
但是,林雪不明白:爲什麼莫楚寒現在才把林家人驅逐出來呢?
“怎麼辦?你們一家人出去商量,不要在我家污染空氣!”劉美君現在看着姓林的就頭疼,哪裡肯允許他們賴在她家。轉頭對張管家吩咐道:“趕緊叫幾個警衛兵,快把這家人全清理出去!鬧死了,煩死了!”
假如不是兩個兒子任性,堂堂樑家怎麼可能跟林家扯上關係呢?整個京城的人都對林家退避三舍,偏偏他們樑家就沾惹上了,真是倒黴又晦氣!
林婭玲大氣不敢喘,生怕劉美君一怒之下連她也一起趕出去,就悄悄躲起來。任家裡人自生自滅去吧,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現在哪裡也沒有樑家的樹大好乘涼,她只求自保就阿彌陀佛了!
“姑姑!”兩歲的小寶跑過來想找林婭玲抱,他揮舞着小小的手臂,奶聲奶氣地喊道:“姑姑抱!”
林婭玲正想趁人不注意悄悄躲起來,突然被小寶發現了,不由很煩躁,就瞪他一眼,說:“姑姑肚子疼,不能抱你!”說完就倒進一把軟椅裡,伏着身子再也不敢擡頭。
見林婭玲這幅樣子就是不打算摻合眼前的事情,沒想到她如此自私冷酷,家人流落街頭了,她竟然不管不問,實在冷漠無情之極。
林文博陣陣傷心,老淚縱橫,覺得實在丟臉丟到家了!如果就這樣被驅趕出樑家,他決定去自殺!
林雪走上前來,她的神色並沒有什麼改變,清眸淡漠,較之以前多了種幽冷的氣息。她誰也沒看,只是對心神俱亂的許靖瑤說:“媽,我們走!”
許靖瑤見林雪肯出頭,心頭不由一喜,連忙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好孩子,媽就知道你不會坐視不理……”一語未畢,已是淚流滿面。
“姑姑,姑姑抱!”小寶還是個孩子,在他眼裡兩位姑姑都是一樣的,並不知道這位小姑姑在孃家的時候整天被他的爸爸欺負。在遭到了林婭玲的拒絕後,孩子又向林雪伸出小手臂,要求抱抱。
這是個被母親遺棄的孩子,他渴望着母愛,喜歡所有年輕的看起來像他媽媽的女性!
林雪俯身抱起了小寶,雖然沒看林文博和林聰,但她此時的舉動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她不會袖手旁觀。
見林雪抱着小寶和許靖瑤向門口走去,雲朵也連忙跟過來。雖然很留戀樑天逸,但是林家現在落難,她不能自私地只顧着自己,她要幫林雪。
“林雪,先去我哥那裡住吧!李將軍家有好多的空房子,讓我哥哥跟李將軍說說先借居幾天,再作打算!”雲家跟林家一樣,全部房產現在都歸於莫楚寒的名下,雲書華現在也是一文不名,兄妹倆暫時棲身在李家。
“不用!”林雪搖頭,莫楚寒是李彥成的義子,她再帶家人住進李家,那可真成了大笑話。“我有辦法,你不用擔心!”她停住腳步,對雲朵說:“你不是喜歡這裡嗎?再多玩一會兒吧!”
她知道雲朵思念樑天逸,好不容易被允許進來,還能跟樑天逸同桌用餐肯定很開心,也不捨得這麼快走。
雲朵留戀地回眸看了看,結果發現樑天逸不見了。心裡一陣難過,不過她沒有再回去,而是用堅決的語氣對林雪說:“我陪你吧!改天……我還可以再回來!”
“也好。”林雪見她執意陪她,心裡也有些溫暖和感動,就對這個可愛的女孩笑了笑,說:“走吧!”
見林雪抱着小寶和許靖瑤、雲朵一起走了,林聰連忙攙扶着林文博跟上去,父子倆走了幾步,幾乎同時回頭,見林婭玲仍然伏在椅子裡裝死,連頭都不敢擡。
林文博張開嘴只有喘氣的份,連句完整利索的話都說不出來,林聰就開口罵道:“婭玲!你他媽的就好好裝死吧!”
林婭玲只好擡起頭,苦着臉,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我真得……肚子疼!先讓林雪想辦法吧,她、她不是很得二少爺寵愛嗎?”
“你這個沒良心的連雲家的小丫頭都不如!枉我和爸爸以前那麼疼你!現在全家人走投無路了,你連句疾都不幫我們說!”林聰磨着牙,恨不得上前抽妹妹兩耳光。
“快走吧!”林文博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他患有心臟病和哮喘,這兩樣毛病發作的時候都會要他的命!此時也不想再跟林婭玲嘔氣,怕誘發了老毛病連住院治療的錢都拿不出來。“我們走吧!看林雪抱着小寶出去啦!”
林聰強吞下一口惡氣,狠狠地盯了眼死狗般趴在椅子裡的林婭玲,再瞪一眼劉美君和樑峻濤,誰知道樑峻濤竟然朝着他走過來了。
心裡一驚,他後退半步,扶了扶眼鏡,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嘛?”
樑峻濤在他肩膀上拍了把,說:“扶好你爸爸!”
林聰踉蹌退了兩步,剛纔樑峻濤的一拍之力差點兒讓他趴下。還以爲樑峻濤要對他動手了,沒想到他只是拍了他一把,就快步走上前去追林雪去了。
七月的午後,矯陽似火,天氣熱得讓人發狂。
走出冷氣十足的別墅,剛剛步下臺階,熱浪就滾滾撲面而來。
樑峻濤給林雪買的那輛炫金色的法拉利就停在院子裡,可是林雪並沒有開它。她抱着小寶,雲朵和許靖瑤一左一右地和她並肩一起向院門口走着,邊低聲地談着話。
“你們什麼時候被趕出來的?莫楚寒有沒有說爲什麼突然要把你們趕出來?”林雪真的想不通這點兒,莫楚寒回來這麼久了,他們之間有過的矛盾和衝突也不在少數,可是他好像今天才記要把林家人掃地出門。
許靖瑤連連皺眉嘆氣,說:“不知道啊!本來好好的,每月都有生活費可以拿,張嫂的工資也是莫楚寒在支付,無緣無故的,誰也沒去招惹他,快到中午的時候,突然法院就來人了!”
雲朵側首,張大明眸看着許靖瑤,問道:“林伯母,你們是被法院的人趕出來的嗎?”
“是啊!法院裡的刑警突然包圍了整個家,說要強制執行拍買房產,讓我們立刻離開家,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麼都不許戴!”許靖瑤想到這裡就懊悔不已,早知道這樣,她肯定會多拿些錢放在身上。還有,最讓她感到肉疼的是,她辛辛苦苦攢了多輩子的金銀首飾都沒有帶出來。
當時那些刑警太兇了,端着槍堵在樓梯邊,誰也別想上樓收拾東西,除了身上穿的戴的,連根針也休想拿出門。
一家人連午飯都沒吃,就這樣被強行驅逐了出來。
“天啊,這些警察怎麼跟土匪似的!”雲朵聽得陣陣膽寒。雖說雲家也敗落了,但她畢竟沒有經歷過被驅逐出家門的遭遇。雲書華直接帶着她住進了李家,依然過着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生活,並不比以前缺少什麼。
“姑姑,爺爺呢?”小寶趴在林雪的耳邊,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林雪便停下腳步,轉過身,見林聰攙扶着林文博蹣跚着跟上來了。
“爺爺!”小寶脆生生地喊了一聲,還伏在林雪的肩頭咯咯地笑起來:“小寶找姑姑抱!”
看着根本不懂世間憂愁的孩子,林文博再次流淚,這一激動,又喘到不行。
“慢點兒走吧!你爸爸他……他哮喘又發作了!”許靖瑤知道林雪對林氏父子並沒有什麼感情,便小心奕奕地提議道。
林雪沒說話,回過頭繼續走路,不過腳步放緩了許多。
“唉,林雪,其實你是面冷心熱!”許靖瑤心裡一陣感動,鼻腔陣陣酸辣,差點兒再次滴下淚。
這時,樑峻濤的那輛軍用陸虎駛上前來,攔截住了林雪的去路。
林雪停下腳步,擡眸望去的眼神要多冷就有多冷。
可是窗玻璃拉下來,卻露出小高年輕熱情的笑臉:“林文書,上車啦!”
沒想到竟然是小高!林雪冷若冰霜般的俏臉差點兒扭傷,勉強緩和了臉色,她訕訕地說:“不用!”
小高停了車,走下來,勸道:“別鬧情緒好不好?這麼熱的天兒,老人身體不好,孩子又嬌弱,別中暑了!”
“我們平民百姓沒那麼嬌貴,真的不用!”林雪對小高倒是不好意思太冷漠,但態度卻仍然堅決:“小高,不關你的事兒!”
“怎麼不關我的事兒!”小高急了,“你們一家拖老帶幼的,這是幹嘛啊!快上車,我送你們!”
許靖瑤連忙拽了拽林雪,示意她別再拒絕。她則邁前一步,感激地說:“謝謝這位解放軍同志了!不知道你準備把我們送到哪裡去呀?”
這位戰士開着樑峻濤的專車,一看就是他的專職司機。假如沒有樑峻濤的命令,他怎麼可能開着首長專車來送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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