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藍止住哭泣,伸過王明軒手中的照片,含着淚凝視半響,終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心有悔恨也無力改變什麼,一日不解決掉和年錦堯之間的羈絆,她一日不能自由。更何況,她現在得依靠他的力量,查清害死藍天的幕後兇手。
“走吧。”林悅藍收好照片,擦乾淚率先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將整個院子都覆蓋起來,樹枝上壓着厚厚一層白雪。
“小心點。”王明軒關好門,連忙跟了上來,一手接過她懷裡的東西,一手輕輕攙在她手臂上,防止她滑倒。
“謝謝。”林悅藍輕聲說着,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她挺着個大肚子,還是別逞強比較好。
一步一個腳印,兩人離開洋樓小院,進了轎車。
王明軒上車第一件事是打開暖氣,從倒退鏡看向後面的林悅藍,道:“林小姐,還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的話,我送您回去。”
“王先生……”林悅藍停下拍打頭上的雪花,神色黯淡的看着他,雙眸因哭泣而泛紅。她沉默一會,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頭:“算了,沒事。”
她還是說不出口,想主動拉近她和王明軒之間的關係,這樣一聲‘林小姐’那樣一聲‘王先生’,讓她感到生疏而冰冷。
車裡的氣氛有些異樣,王明軒在心中嘆息,沒有出聲追問她到底想說什麼,只是發動汽車,向別墅大門行駛。
地上有積雪,他把車開得很慢。
林悅藍沉默着,她先仔細看了一會她和莫藍天的合照,嘆了口氣,將奶奶給她的木盒打開。
本想把照片放進去,可打開看到裡面和父親、母親、奶奶的合照,她又忍不住拿出來,一一觀看。
時間過得可真快,小時候粉粉嫩嫩的自己,一轉眼也快要生孩子了,可惜身邊沒一個親人陪伴。
她默默流着淚,把莫藍天的照片和其它照片合放在一起,目光落在盒子裡那塊藍色手帕上。
盒子裡有不少玉器手鐲之類的,但林悅藍的注意力只在這張手帕上。
她輕輕打開手帕,裡面包裹着一個通體盈白的手鐲,奶奶之前曾收回過,後來逝世以後,這個東西便由陳阿婆交還給林悅藍。
記憶中,奶奶很珍視這個手帕和這個白玉鐲。
她突然想起什麼,在盒子裡翻看,卻沒有找到那張奶奶和一個俊雅小生的合照。
記得那次年錦堯帶她去小鎮把奶奶的東西拿回去之後,她和奶奶一起看照片,奶奶曾說過,那個俊俏小生不是她爺爺,既然不是爺爺,那會是誰?
父母過世的早,林悅藍是由林老太帶大的,可對於這個奶奶,她總覺得過於神秘。
奶奶從不對她提爺爺的事,活了這麼多年,她一次都沒有祭拜過爺爺。
她雙手把手帕張開,透着光觀看上面那個龍形圖案,腦海裡閃過在查子軼衣領上曾看到過的圖案。
她越發疑惑起來,奶奶爲什麼會有和查家一樣圖案的東西?這個東西只是奶奶撿來的嗎?
正在開車的王明軒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通,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倒退鏡,突然一震,猛的回頭盯着林悅藍手裡的東西。
很快,他恢復心情,平靜而看似無意的問:“林小姐,這個手帕很漂亮,是你的嗎?”
林悅藍從思索中回過神,緩緩搖頭:“不是,是我奶奶的遺物。”
“哦,很別緻。”紅燈過綠燈行,王明軒繼續開車,沒再追問。
外面下着雪,車內視線不太好,他不太確定剛纔看到的圖案,可心底還是有按耐不住的疑問:如果沒有看錯,那林悅藍奶奶怎麼會有這種手帕?
林悅藍沒有應話,小心翼翼的收好手帕,想了想,將那個白玉鐲戴在腕上。
她向來不喜歡在身上戴東西,奶奶不在了,把這個東西戴着,就當奶奶還留在她身邊吧。
兩人不說話,車內再次沉靜起來,讓人感到寒冬的陰沉無朝氣。
突然,一串鈴聲打破沉寂。
王明軒看了看上面的號碼,濃眉一皺,按下接聽鍵,用藍牙耳機迴應:“什麼事?”
“你在哪?這女人不吃東西,瘋了一樣一個勁喊着要見林悅藍。”是南的聲音。
“見她做什麼?”王明軒挑了挑眉,壓低聲音,“你先處理,我把林小姐送回去就過來。”
“行,你趕緊過來,這女人不要命了……”她說話間,還能聽到旁邊有東西撞擊鐵欄的聲音,嘎吱嘎吱的,刺耳至極。
她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似乎在往外走,等聲音小了些,她又問:“這件事要不要稟告先生?”
“先不要,等我過來再說,先生在那邊有事,不要打擾。還有,你現在立刻返回來,這邊不能沒人。”
王明軒掛了電話,見馬路上沒有積雪,便將車速加快一些,向a區林悅藍所住的別墅駛去。
車內空間不大,王明軒也沒有關上前後座的隔簾,讓林悅藍把他說的話都聽了進去。
她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關,但聽到王明軒提到了年錦堯,她不安的問:“是南嗎?發生什麼事了嗎?”
王明軒嗯了一聲,“是南,沒什麼事。”
車很快駛進z市a區,駛進林悅藍的那套別墅裡。
南還沒有回來,王明軒先把林悅藍攙回了屋,又吩咐下人把車上的東西都拿到房間裡,才叮囑林悅藍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哪都不要去,還有……在我或南迴來之前,不要出房間。”
“爲什麼?”林悅藍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又接着問:“是你家先生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王明軒突然停下,緊緊看着她,似乎要看出她問這句話的真實心意,“林小姐是希望先生出事還是希望先生不出事?”
林悅藍神色一僵,意識到自己的異態,低下頭沒有說話。
希望和不希望,對於她來說都不該。這些事和她無關。
王明軒看了一下手錶,不再逼問她,只是又叮囑了一次:“先睡一覺吧,我應該很快就回來,把門反鎖好。”
得到林悅藍的迴應,看着她關好門反鎖好,他才迅速下了樓,驅車來到院門口的值班室,吩咐他們注意屋裡的情況,才迅速把車開了出去。
路上,他還不忘打電話給南,“你怎麼還沒回來?”
“在路上呢,雪下這麼大,到處都在堵車。”南的聲音有些焦急,“你在哪了?先趕過去吧,有什麼事等把那女人安定下來再說,萬一先生沒回來之前她突然死掉,我們就麻煩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抓緊時間回家,林小姐一個人在家裡。”他把車速開到一百碼,完全不管地上還有積雪。
南冷聲哼了哼,似乎很不悅:“她又不是小孩子不會照顧自己,而且家裡又不是沒下人……”
“南,注意你我的身份。”王明軒突然說了一句,“保護她是我們倆個的任務,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們更麻煩。”
說完不等南迴答,已收了線。
雪依舊不停的下,到處白茫茫一片,好像世界末日般灰暗絕望,沒有一點陽光和色彩。
林悅藍站在臥室陽臺望着窗外的雪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樣的天,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會有什麼事發生嗎?心爲什麼這麼不安,是跟年錦堯有關,還是跟她自己有關……
身邊沒有人陪同,林悅藍的心越發不安,她在房間裡開始回來走動。
王明軒離開之前爲什麼再三叮囑她要呆在房間裡,難道這個家裡,還有誰想害她?
正當她想着,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把她驚了一跳。
她戒備看着門,大氣也不敢出。
敲門聲再次響起,同時響起一個女傭的聲音:“小姐,午餐準備好了。”
林悅藍轉頭看了看牀頭櫃上的鬧鐘,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這麼快!她都沒察覺到,今天早餐吃得太多,她現在倒不怎麼餓。
想了想,她回道:“我現在不餓,晚點等王先生和南小姐回來再一次吃吧。”
門外沒了聲音,那個人似乎走了。
只是下一秒,外面居然響起開鎖的聲音,把林悅藍給驚住:“外面站着的是誰!”
心提到嗓子上,林悅藍心慌的在房間裡尋找着,想找個自衛的東西,可還沒等她找到,門把開始轉動。
年錦堯那個混蛋,爲什麼不給她準備一部電話!林悅藍心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一系列災難,到底是她自己倒黴,還是年錦堯帶給她的!
現在倒好,想害她的人居然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了,直接到家裡來劫人!還趁着王明軒和南不在的時候行動,由此看來,王明軒那些叮囑是對這些事早有預料。
林悅藍突然愣住,這個家所有下人都是年錦堯安排的,由此可見,那個男人早就知道這些下人裡有想謀害她的人,爲什麼不早點做出防範?
門嘎一聲被打開,門口站着一個年輕的女傭,林悅藍認得她,自己剛來被年錦堯買下送來這所別墅時,就覺察到這個女子對她的格外關注,只是因年錦堯的原因,一直沒和這女子深度認識,只知道她叫梅,不知道其它。
“林小姐,先生派我接您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