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兩頭都陷入沉默,好半響,王明軒才應了一聲:“我明白先生。”
他穩了一下心神,道:“這些日子監視下的結果,他並沒有和外界聯繫過。您真打算讓林小姐嫁給他嗎?”
望着外面寒風狂作,年錦堯擡手掏了掏耳,一臉淡漠:“這件事我自有安排。”
他用指甲掏得耳朵有點疼,不得已垂下手,想了想,吩咐道:“去把她給我帶到老地方,只要她一個人出現。”
王明軒顯然有些爲難:“可是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告訴她,我有事要單獨會見她,如果她還想繼續談下去,她會跟你走的。”
年錦堯加了一句話:“我在那邊等着。”然後掛了電話。 щшш▲ttКan▲¢〇
心很奇怪的在寒風中慢慢平靜下來,讓他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
林悅藍應該確實想起了什麼,只是目前看來,還不確定她想起的那些回憶,有沒有告訴給莫藍天。
不過今天發生的這些事,誰也保不準林悅藍會不會說與莫藍天聽,那個蠢女人,雖然變了好多,但單純相信別人的性子還是一點沒變啊……
那些變化,都是在莫藍天的努力下完成的嗎?
真是不甘心呢,他的女人,他的成果,最後會被別人輕易改變。
恨吧,盡情的恨吧,林悅藍,這輩子,就算是恨,也要讓你永生難逃屬於他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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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公館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有心人的耳朵,藉此機會,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倉皇逃離年公館的林悅藍,在莫藍天的護送下返回家中。
一路上,她沒有說一句話,可眼淚卻一直落個不停。
剛從小鎮返回來的第二天,就發生這些事,對她好不容易癒合的心神造成很大的影響。
除了流淚,她還總控制不住的發抖,雙眼略顯麻木。
“悅藍,如果很難受,就哭出來吧。”莫藍天走到沙發旁邊,想要靠近她。
他的聲音驚到了林悅藍,她驚慌的往後退了一些,下一秒雙手就被人緊緊握住,擡頭望去,就見莫藍天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林悅藍散亂的思緒空了好久,才稍微回過神,眼裡的淚流得更兇了,卻死死咬緊脣齒,不願哭出聲。
“悅藍……”莫藍天俊眉微擰,無比憐惜的將她擁入懷,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不要怕,我是藍天,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也不會。”
驚慌的林悅藍感受到他的安撫,才慢慢平息下來,聲音哽咽的道:“藍天……”
“乖,坐好,我幫你抹點藥膏。”莫藍天輕輕推開她,疼惜的摸上她的臉。
她原本蒼白的臉頰因受到摑打,到現在還有些紅腫,被莫藍天一碰,她往後縮了縮,搖了搖頭:“不用了,已經不疼了。”
她低頭,默默擦乾眼淚,可委屈的淚水還是不停落下。
真是沒用呢,林悅藍。
她在心底埋怨自己,可越想就越覺得委屈,越委屈就越難過,淚像不值錢的水一樣。
被年錦堯的正牌夫人修理,她這個充其量只是一個下人的女人,爲什麼會覺得比受了年錦堯的羞辱還要委屈呢?
心裡的痛,是一種被拋棄、被輕視、被淡忘的不甘心的痛,明明不該有這樣的心理,可她就是在爲此而難過。
她不知道該怎麼向莫藍天解釋,而這樣的根源,她根本沒臉解釋。
居然會爲了自己的仇人的輕視而感到難過……
林悅藍,爭氣點好不好!她不停警告自己,可腦海裡不時浮現當初在日本、在黑市,那些傷害過她、羞辱過她、碰過她的人,全都沒能逃過年錦堯的制裁,那樣的在意,讓她錯認爲,在年錦堯面前,她至少是不同的。
如今想來,她的不同,只是因爲手裡有父親的遺物而已。
年錦堯對她的在意,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從來沒有刻意爲她做什麼。
在他面前,就算她被查月影打殘、甚至殺了,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吧。
她難過的,是明明知道這些事實真相,卻一直不願意相信它是真相,並且抱有一絲不該有的幻想。
“藍天……”
林悅藍雙手抱膝的坐在沙發上,將紅腫的臉埋在雙臂裡,用無比無助和心酸的聲音輕喚:“藍天,好難過……”
“好了別哭了,今天的事,堯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他如果不給,我也會去找查月影當面評理,不會讓你白白受這樣的委屈。”他拍打她的肩,給她安慰,又道:“現在,先擡頭讓我幫你抹點藥膏,都腫成這樣了。”
林悅藍擡頭,任他手指輕撫在火辣辣的臉頰上,雙眼帶淚並神色複雜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莫藍天悶聲爲她擦藥,直覺的感到現今的林悅藍,和之前有很大區別。
這樣的改變,他是願意看到的,可……他不太喜歡她變得沉默和老練,不是他喜愛的那個模樣。
她偶爾露出這樣的眼神,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看來林老太的逝去,不光給她帶來拒絕不掉的成長,也帶來某些不可逆轉的改變。
林悅藍到底在想什麼呢?這個時候,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莫藍天爲她抹完藥膏之前,她都沒再開口。
眼睛雖然哭得有些紅腫,但淚好歹是止住了。
“你在這裡坐一會,我把藥箱放回去,順便給你拿件外套下來,好嗎?”莫藍天提着藥箱,向林悅藍詢問。
等了半天,女人只是默默坐在沙發上,沒有看他,也沒有給予任何答案。
他嘆息一聲,輕輕抱了抱她,才提着藥箱上了二樓。
莫藍天一走,周圍的氣息都冷了幾分,林悅藍忍不住裹緊衣服,呼出一口冷氣。
想到什麼,她猛的站了起來,來到陽臺上拉開窗簾,意外的是,外面多了幾輛‘保護’她的轎車。
剛纔回來的時候她精神恍惚沒在意,監視他們的人什麼時候增多了?
年錦堯那個男人,果然……在確認她恢復記憶,想起父親曾留給她什麼之後,就開始真正注重她的安危了嗎?
正想着,屋外傳來鐵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林悅藍被這聲音驚了驚,站在陽臺上不敢亂動。
這裡是獨棟獨院的小洋樓,除了鐘點工阿姨,沒有誰能直接進來!可鐘點工阿姨只在上午來!
樓上的莫藍天似乎也察覺外面的異樣,一臉警惕的從樓上奔了下來,示意林悅藍站在原處不動,自己則來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面望去。
‘鈴……’門鈴聲響起。
“哪位?”莫藍天沉聲詢問。
貓眼外什麼都看不到,似乎被人刻意蓋了起來。
‘鈴……’門鈴繼續響起,沒有人答話。
林悅藍被這現象嚇得不輕,她轉身望向窗外,仔細打量,什麼異常都沒有,除了那突然多出的幾輛黑色轎車。
莫藍天見無人應答,也不在出聲,只是來到林悅藍身旁,向外張望一番,拉起窗簾。
“藍天,會是誰?”林悅藍意識到此時的異樣氣氛,心中微懼,緊緊靠在莫藍天身邊,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一絲暖意。
“不要怕,沒事的。”
顯然,莫藍天此時的安慰是白費的,他剛說完話,門鈴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還伴隨着門被打開的聲音。
意識到有人強闖私宅,莫藍天在陌生人衝進來之前,撥打了報警電話。
只是那些人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接聽電話,向那頭彙報這邊的情況,兩人已被衝進來的人制住。
連那些人的模樣都沒有看清,一塊沾有迷藥的溼布已堵住兩人的嘴……
“別傷害她……”
在昏迷前,林悅藍只聽到莫藍天沉悶的呼叫聲,她無可奈何的苦笑:這些人會是查月影派來的嗎?
如果是,她還真是招惹到了一個不該招惹的女人呢,只是沒想到會因此而連累莫藍天……
莫藍天的家,很快人去樓空,所有的一切都歸復原位,好像兩人從來沒有回來過。
那些轎車得手後迅速離去,而之前那一輛被安排來監視林悅藍和莫藍天的車輛,同樣車空人無蹤,可車裡的鑰匙卻還掛在原處,連暖氣都還是開着的……
在林悅藍兩人被帶走之後沒多久,另一撥人出現了,其中一輛車裡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身旁,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望着空蕩蕩的轎車,王明軒臉色陰冷得可怕,他彎腰進去將車鑰匙拔下,對身後的人冷聲吩咐:“把整個別墅區的監控調出來,查出那幾輛車的去向,另外派人尋找這幾個人的下落!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動手腳。”
“讓你着重派人守在這裡,你就派這麼幾個沒用的廢物蹲在這車裡?”王明軒轉過身瞪向身後的男人。
那男人比他還高大幾分,看樣子身份地位應該也不低,被王明軒當着下人們的面呵斥,他面色有些難看。
“先生每天交代的事那麼多,我哪知道這兩個人那麼重要!”
王明軒冷冷看着他,半響,將車鑰匙扔到他面前:“這件事,你自己向先生解釋!”
說完轉身上了車,但並沒有急着讓隨從驅車離去。他透過車窗望着那男子,眼裡的神色很複雜:“周濤,你忘了在先生面前,所有的命令都是最重要的。你連最基本的東西都忘了……”
男子沒有應話,只是站在車外看着他。
王明軒吩咐下人開車,同時在搖上車窗前留下一句話:“先生在a區那套別墅等着,你自己過去當面向他解釋吧。”
說完車窗關閉,汽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