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不代表查月影不會猜。
出什麼事都不見年錦堯這樣緊張,唯獨一件事。
查月影不單覺得自己被騙了,還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年錦堯那個臭男人到底想要什麼、想幹什麼!
一方面對她體貼有加,一方面在外面金屋藏嬌嗎?
有太多話想質問年錦堯,可他根本不接電話,全是姓王的在那裡敷衍。
直升機飛速很快,又是直程,一個半小時就已進入s市市區。兩個小時不到,就抵達s市機場。
黃覺利早在機場等候,年錦堯親自過來找人,他不敢不出來迎接。
“先生,已經按您的吩咐上下都搜查了一遍,可是……並沒有您要找的那兩個人吶。”
黃覺利是個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倒沒有常見政員的那種肥胖,是個身材魁梧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的。
到底身份不一樣,對年錦堯雖有懼意,但站在年錦堯面前,還是卑謙有禮,很有分寸,沒有太多媚諂。
年錦堯也顧及他的身份,沒有當面太過責罰,也沒壓低其身份,只是臉色不太好。
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透過玻璃望向開始混亂的機場內部,良久才道:“他們不在這裡。”
“那……”
年錦堯轉過身,斂去冷意,平靜的看着他:“解除禁飛令,恢復次序吧。”
黃覺利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轉身命令秘書趕緊去下達命令。然後才擔憂的望向年錦堯:“先生,您不派人親自查一下嗎?”
他還是有點擔心,萬一自己手下的人沒有盡職,將年錦堯要找的人漏掉,那這件事的責任就在他頭上了。
年錦堯嗯了一聲,平和說了一句:“我相信你,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然後拉着王明軒來到一旁,小聲道:“我聯繫不上百里俊了。”
王明軒面色也不太好,“先生,鬼影門的人已經將機場、周圍、市區裡所有私有直升機都排查過了,沒有起飛記錄,他們沒有離開s市。我已經派人從城市邊緣向裡包圍的排查,希望能找到他們。”
年錦堯沉着臉,哼了一聲,道:“看來百里俊說了謊。”
他準備離開,見黃覺利還站在原處,便命王明軒去處理一下,他怕自己心情不好,會亂髮脾氣。
“黃市長,先生說請您先回去工作,其它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您只需要讓警-局的人配合我們就可以。”王明軒不管跟了年錦堯多久,地位多高,對別人都彬彬有禮,很自然的將自己的身份擺低一個位置,說的話讓人聽了也很舒服。
黃覺利本來心裡還有點不高興,聽他這樣說,心裡的鬱氣才稍微散了一些。
“真的很抱歉黃市長,勞您親自跑一趟。”王明軒向他微微點頭示意,“請原諒,這件事讓先生有些失態,所以他不好當面跟您多說什麼。他還說,改天事情結束之後,請您和局裡一些同事去z市吃飯。”
去z市?是人都是俗人,是男人就更是俗人了。天朝哪個地方的娛樂活動都沒有z市來得精彩。
年錦堯管轄的朝南,哪一個市或特區的官者,沒有受過他的恩惠和特殊照顧,z市的黑市去的次數自然不少。
年錦堯的貼身特助都這樣說了,黃覺利肯定不會再多說什麼,他雖對那種地方沒多少興趣,可他一干手下可謂是時不時都提起那種地方,只不過如今大家身份都不一樣了,誰都不會也沒空多眷顧那種地方,現在年錦堯主動邀請,那算是開大恩了。
黃覺利這邊處理好,王明軒纔出了機場找年錦堯。
“先生,現在該怎麼辦?”王明軒開着手下人安排過來的轎車,透過倒退鏡看着年錦堯,等候指示。
年錦堯坐着不說話,過了一會問:“東西還沒送過來嗎?”
他之前在飛機上命令王明軒派人將黑市裡的保險箱裡的東西送到s市來,東西到手,他相信葛東會聯繫他的。
王明軒看看錶:“還在路上,再過半小時就該到了。”
他表情有些疑遲,頓了一下說出心中的擔憂:“您真打算將那些東西給葛老……”
因年錦堯的關係,他一直尊稱葛東爲‘葛老’,這一下還沒改過口。
年錦堯沒指責他,面色冷然,忽爾幽幽一笑:“他不光想要那些東西,還想讓我看着他奪走我的成果。”
王明軒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剛想問,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這一次顯示的是他熟到心裡的號碼。
他等了兩秒,才接通電話。
“我的好兒啊,義父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動作,這麼快就趕來s市了,不過真是可惜,你找錯方向了。”
年錦堯抿着嘴,用眼神示意王明軒開車,去林悅藍住過的那套海邊別墅,並暗示他追蹤這個電話的信息來源,一邊跟電話裡的人談:“東西我已經帶過來了,在哪裡交易。”
“別那麼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那人輕說。
“她在哪?讓我跟她說話。”年錦堯耐着性子。
“她很好很乖,就是那個小傢伙不太乖。”那人搖頭嘆息,手機移動着,下一秒就響起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啼哭聲,聲音哭得有些啞了。
莫名的,年錦堯只覺得自己的心猛的一揪,有種說不出的痛,衝那人吼道:“你對那孩子做了什麼!”
“呵,小堯啊,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那麼擔憂幹什麼。”那人將手機移開,孩子的啼哭聲越變越小,最後消失。
他慢悠悠的道:“我真的很意外,你竟然容忍這兩個小娃子的存在。”
“孩子是無辜的!不准你傷害他!”年錦堯幾乎是咬着牙吼出這句話的。
那人嘆息一聲:“小堯,你看,你都敢用這種口氣跟義氣說話了。義父也不過是心疼你,想幫你除了這兩根刺而已,其實你內心也不希望留下他們,對嗎?”
“我說過,大人的事別牽扯孩子!”年錦堯憤怒的說。
那頭傳來陣陣笑聲,“別牽扯孩子?十一年前那場車禍後,你不也差點殺了她嗎?只不過多等了十一年,換了種方式折磨她而已,說得你好像多高尚。”
年錦堯聞言語塞,若真追究起來,他的確比葛東好不到哪裡去。他對林悅藍曾造成的傷害、命運的影響,早已無法估計。
“爲什麼要回來……”年錦堯悶聲說。
那邊沉默了一下,反問:“我一直在好奇,那次究竟是你自願放我走的,還是聽從查老爺的指意放我走的?”
年錦堯不答,那人又笑:“你已經得知真相了,又何必在他面前繼續演戲,我纔不信你對查月影那丫頭動了真情。”
頓了頓,那人又無比惆悵的嘆息道:“人吶,活着究竟有什麼意思呢,爲這爲那的,替他賣命一輩子,失了一條手臂,失了一輩子的幸福,到頭來沒落個好下場。”
“把她還回來,我……不追究你以前犯下的錯。”年錦堯低聲說。
那邊沉默好久,才傳來那人充滿惋惜的話:“刑霖啊……我太瞭解你了,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不會、不會的。”
不管是他葛東,還是查程龍,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年錦堯沒有年城那般大度,或許年幼喪母,年少又喪父,導致他性格扭曲,完全是有仇必報、有恨必泄的人。
多少年了,刑霖這個名字,除了和林悅藍在一起的時候提過兩次,再沒人提起過,他都快忘了,這纔是他真正的名字。
父母親賦予給他的名字。
他心受觸動,脫口而出道:“別叫我這個名字!”
那人低低笑笑,“我從一開始就低俗了你想復仇的心思,其實十一年前那次事件我就該看出來的,可惜啊……他覺得你是個人才,非要留着你。現在好了,反過來咬他一口。說起來,錦堯這個名字,還是他給你取的呢。”
年錦堯哼了一聲:“後悔把我撫養長大了?”
“不不,完全不後悔,只不過後悔聽了他的命令,放過當時還有一口氣的小丫頭,沒想到林維山預知能力那麼強,早在她小時候就已經埋好線索了。至於你?相反,我很自豪培養出你這樣的兒子。”那人語氣透着欣慰,“當然,他也有一部分功勞。”
年錦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現在的他,和葛東已不適合聊這些往事,本該是溫馨的往事,一但參雜了恨和怨,就變味了。
他問:“是誰把她的住址告訴你的?”
那人當然不會回答,只是笑道:“夠了,你追蹤得應該也差不多了,知道地址了就拿着東西來見我吧。記住,我要林維山留下的所有東西。那批鑽石希望你不會遺漏掉,當然還有他的帳本和記錄本。”
“等等——”年錦堯有些焦急,怕他掛電話,急道:“她在哪裡,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擔心她的安危,就親自過來見她好了,讓她看看,她一直期望的安穩生活,不過是你一手製造出來的笑話,呵呵。”那人笑笑,然後收了線。
年錦堯聽着手機那頭傳來的嘟嘟聲,氣得差點把手機砸了。
“混蛋!混蛋!該死!啊——”他咬着牙低吼,手握拳在車窗上擊了幾下,恨不得把頭也往上撞。
“先生,請別這樣,到了。”
車剛好抵達林悅藍住的那套臨海別墅,王明軒連忙停車來到這邊打開車門,防止他繼續自殘。
年錦堯知道自己在失控邊緣,他做了幾個口深呼吸,又坐了幾秒鐘,才起身下車,朝他親自爲林悅藍選定的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