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籽搖了搖頭,看楊媽的神情似乎有股不祥的預感,指了一旁的輪椅,示意楊媽扶她坐過去,即使懷着孩子,陶籽似乎也沒有胖起來,身子輕的沒有幾兩肉,除了那突兀起來的肚子,真的看不出她是一個懷孕好幾個月的孕婦。
楊媽輕而易舉的一個人就撐起了陶籽的半個身子,輕輕的扶着陶籽坐在輪椅上,替她整理好角度,讓她能舒適一點。
現在爺不在陶籽身邊,她也只能細心一點呵護着她,這個年齡段的孕婦又遇到這樣的大事,心裡脆弱了點就是個過不去的坎了。
她摸着輪椅的兩旁的扶手,心底牽動着情緒,她記得這是顧爵風親自爲她訂購的,每輛車裡都準備了一輛,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物是人非。
“推我到窗邊看看。”
“陶籽,你……”楊媽爲難的看着臉色蒼白的陶籽帶了絲不確定。
根本不想讓外面那些不好的事情影響到她的情緒。
“楊媽,我沒事的。”
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養胎,等他回來,其餘事情都影響不到她。
他答應過自己一定會回來。
楊媽看她堅定的神色,越來越覺得她和爺簡直天生一對,連神情都似一樣了,只好無奈的上前推着輪椅到窗口,掀起了窗簾,外面一層黑壓壓的人羣,將醫院的出口圍堵的水泄不通,只看到有人出,根本看不到有人進來。
連救護隊都寸土難行的節奏。
楊媽有些憤怒的開口,“不知道誰散播了消息,就連爺出事,你住院的事情,一個晚上,似乎全國都知道了,有個別記者半夜就圍堵在了這,還有幾個喬裝打扮偷偷溜進來狗仔,被慕黑讓人直接捻了出去。”
陶籽倒顯得平靜,無關緊要“這世上本來就只有落井下石,哪來雪中送炭,樹大招風,樹倒人散。”
這些早在年幼時,她就體會的淋漓致盡。
現在比起以往,倒是好了很多,只不過……
陶籽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按理說她和顧爵風領證結婚沒幾個人知道,怎麼一夜之間記者們全都知道了?
誰會在散播?散播的人還想從這裡得到什麼,還是想讓顧家人難堪?
問題困擾着她,讓她輕蹙起了眉,眉下的眼袋突顯的更大,楊媽以爲陶籽心裡不舒服,受不了這世態炎涼,想勸慰她說:“陶籽,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堅強點。”
“你需要爲少爺承擔起很多,財團、全國各地的公司,及老夫人、夫人、小希,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做顧家的女人不容易,承擔起責任更不容易。”
楊媽蒼老的容易中帶着動容,如果不是一早收到顧宅裡的信息,說老夫人病倒了,她今日也不會和陶籽說這些,可如今也只能讓陶籽去面臨這瀕危的局面,縱然她或許不願,可……情勢所逼。
相信等陶籽回到老宅,與其讓夫人來說,不如讓她先提點陶籽,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陶籽陡然瞪大了雙
目,她只想守護着孩子,找到顧爵風的消息,不是她推卸責任不想承擔,只是她……能夠承擔的起嗎?
她能替他守護好現在的一切局面嗎?
她不夠自信,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如果king在她手中毀掉,讓她以後怎麼面對顧爵風,這些日子來,她清楚的知道顧爵風對公司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
怎麼能夠一句話,就讓她負擔起?
這……對她來說太沉重了。
如若king集團在她手中倒了,她恐怕是顧家的罪人。
陶籽低頭沉默着,內心早就波瀾四起,迷霧茫茫,目光落在了“Foreverlove”的吊墜上,裡面金流仍在細水流長的流動,像他們之間源源不斷的愛,他說過“我對你的愛是永遠。”
你若在我身邊,希望我如何?
承擔還是不承擔?
陶籽試問着,淚悄無聲息的流淌,像一雙枯木的眸中,流出水珠一樣,毫無波瀾,卻讓看者着痛心疾首。
她連哭都不敢哭出聲音,這是有多壓抑自己?
楊媽以爲是自己逼她太急,畢竟她還什麼都不懂,卻被推在了風浪的尖端,承受着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心裡狠狠的疼着這個女人,這些是原本是不該她承擔的,但是她不接手,公司怎麼辦,顧家怎麼辦?
陶籽很快抹乾了,硬生生的將要流出的眼淚逼回去,她不可以哭,不可以……
連淚都不可以流,是因爲孩子,因爲他們的愛,如果有一天這些都不存在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什麼?
“楊媽,送我回顧宅。”陶籽從容道,臉上沒有一點淚痕,只有將眼淚硬生生逼回眼眶裡,眼睛周圍紅腫了一圈。
“可是……少夫人你的身體?”楊媽不禁擔憂道。
這樣冰冷的冷靜從容少夫人令她有些陌生,卻酷似了那個沉穩淡漠,主宰一切的男人,萬物似乎都容不了他的眼裡,滿目的孤傲,令人俯首稱臣。
“沒事,joson詹森他們會一起回去的,有這醫療隊團還不放心什麼?”她不會拿他們的孩子開玩笑,她也開不起。
楊媽凝着窗外的樓下的人,面露厭色,“這羣記者不知要待到什麼時候,我們恐怕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說着她將窗簾放下推着陶籽往屋裡走去,免得讓她看了心煩。
“嗯。”
女傭從廚房裡端出溫熱的粥,遞給陶籽,神色裡都帶着同情,可憐。
不過陶籽倒沒在意,接過粥,她記得顧爵風曾經說過,當別人越是同情你,你就得越用行動告訴他們,你不需要。
當別人越想看到你暴怒無常、身敗名裂,你就得越從容冷靜,優雅端莊,無論環境的差異。
現在她才體會到,原來高端不是每個人想刻意的僞裝,而是周圍的環境會逼得你這樣。
那他呢?
當初是否也是同她這樣?
無奈的被
逼出?還是他的處境比她更艱難百倍?
“楊媽,讓慕黑進來,他會有辦法出去”既然有人刻意爲之不讓她出去,她就非得出門。
她不信就一個醫院還能困住她不成。
女人這點自信,源自於那個叫顧爵風的男人。
等陶籽梳洗好,吃完早餐,慕黑早就找好了出路,就等着陶籽了,楊媽和女傭們收拾了下住的地方,通知詹森醫師們先行離開,換好便裝從醫院的後門出去,儘量平凡的不引起注意。
一路上所有的超大液晶屏慕都在報道着這次的HD879航班在太平洋墜毀的事件,當然頭條是亞洲CEO顧爵風也在這架飛機上消失,顯然衆人對這人物的熱談遠遠超過了事故的本身。
更有業內人士揣測,這將給king集團帶來毀滅試的打擊,金融界的龍頭恐怕得易主了。
顧家即將倒閉。
一時間風雲莫測,狼煙四起,似乎暗中這些年來被king財團打擊的殘狼虎豹都在蠢蠢欲動,他們都在等着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這塊巨大鮮美的肥羊,一吞而盡。
陶籽沉默的看着這一切,他不在身邊,似乎連街道都變成了灰白色,灰白色的屏幕、灰白色的人、灰白色的電線杆……一切都變的不一樣,如同失去了顏色。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着一齣戲如何繼續?
她該怎麼辦?
你回來,告訴我好不好?
與他同款的尾戒綻放着微落的光暈,連同着吊墜一起,忽閃忽落,像命在旦夕的生命儀器,在等着蠟燭熄滅,燈枯油盡的時刻。
車安穩的在富豪區一帶的別墅道路上行走,只是與往常不同,道路上很多三三兩兩的車子,一眼就可斷定不是豪車,那是……
顧宅大門外早被車輛記者圍堵的水泄不通,甚至看到有女傭在花園裡修剪花草也會高聲嚷嚷着問問題,簡直窮追不捨,像一輩子沒吃過肉的狼崽看到了兔子一樣。
當陶籽的車行駛到門口,就完全開不進去了,閃光燈對着車子猛拍,試圖想拍到陶籽此刻的模樣,一便真假究竟是焦脆不堪,還是容光煥發?
閃光燈此刻對車內人的人毫無影響,陶籽放空着雙目,眼中似乎容不下任何人,又似乎其實她只是在思念。
只聽見慕黑按下藍牙耳機,嚴厲的怒吼,“人都死哪了,不知道少夫人回來嗎?都出來維護紀律,犯規者一律嚴懲不貸。”
在顧宅早就有一批慕黑親自訓練好的保鏢人員,戰鬥力也算佼佼者,雖抵不上美國的那批人,但足以對付這些煩人蒼蠅。
也許是顧家的現狀,令他們以至於傭人、保鏢都失去了待下去的決心,或者他們也如同外人一樣,等着這齣戲的結局,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結局過程中的種種意外。
很快,一大批訓練有素的保鏢,從顧宅的四面八方出來,每個都精神飽滿,嚴陣以待,很快穿過了人羣,將車子周圍的人推搡開,讓車子順利的進入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