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陶籽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儘管兩人的開始並不美妙,現在的幸福卻足以彌補一切。
快到半晚時,顧爵風有事說要去公司一趟,所以病房裡就剩陶籽和楊媽。
陶籽看着楊媽忙碌的身影打發着時間,躺在牀上不能動的感覺實在太槽糕了,她的腿仍沒有半點知覺,按着的時候會疼的厲害,讓她有些擔憂蹙起眉頭。
給陶母打了通電話,告訴她最近自己在外面接廣告,有點忙,讓護士小柔照顧着母親一點,兩人隨便聊了些,掛斷電話後,她又閒的厲害。
腦海裡有些胡思亂想,陶籽瞄到櫃子上的遙控器便伸手拿了過來,打算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打開電視連按了幾個節目,似乎都在播一項重大事件,傳出主持人標準化的聲音。
“今天上午9點,在三餘中路段的河暗口,發現一名男屍和女屍,目前身份無法判斷,死者都的相關辨認器官都被銷燬,身上有多處明顯的傷痕,死者男多處受到撞擊,全身骨骼多處斷裂,死者女全身手腳筋脈盡被挑斷,鮮血流乾致死,罪犯的手段實在是兇殘至極,這件兇殺案件,如各位家……”
“啪。”陶籽關了電源,電視聲音停止,可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段聲音。
“三餘中路……一名男屍和女屍……”
“多處受到撞擊,全身骨骼多處斷裂……手腳筋脈盡被挑斷,鮮血流乾……”
“兇殺案件,兇殺案件……”她認出來了是王素素和那個猥瑣的中年男人。
是顧爵風做的?
那些話像千斤的大石壓在她胸口,喘不過氣來,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無形的大手遏制着她的咽喉。
出事時,她是想過他們死,可是……可是真是發生,心裡卻沒有一絲暢快。
一張密制的蜘蛛網,將她的思維一片片擴大,抓緊的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難受的厲害。
她知道,心裡甚至很清楚,她不想他手上沾滿太多的鮮血,寧願……寧願殺人的是她。
“楊媽、楊媽,我想出去……”
她不想待在房間裡面,她想出去透透氣。
“來了,來了,怎麼突然想出去了?”楊媽從廚房裡出來,手擦着圍裙出聲問着。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透透氣,這裡太悶了。”
楊媽瞥見陶籽的臉色不是很好,又想起爵爺說讓她不要讓陶小姐看電視的事情,這麼一聯想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又拗不過她,只好拿起放在一旁新訂製的輪椅展開,叫了個護士幫忙,將陶籽從牀上抱了下來,輕輕的抱着她坐好。
出了房門,陶籽遙控着輪椅像出逃一般的離開房間,讓身後的楊媽踉踉蹌蹌的跟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有些不對勁的陶籽,心裡忐忑,想着要不要先聯繫一下爵爺。
走廊上幾乎沒人,因爲是vip醫院的私人病房,所以只有醫生護士偶爾走過,陶籽漫無目的的在走廊上,直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附近的房間傳
出熟悉的聲音,讓她停了下來,在門邊的附近,可以清晰的聽到顧爵風暴怒的聲音,連着一串噼裡啪啦的摔東西聲音。
他在發脾氣?
陶籽朝楊媽束起了個手指在脣上,示意她別出聲。
楊媽臉色微變的點了點頭。
“我要的不是報告,是方案,你以爲我請你們從美國來是爲了說同樣的報告給我聽?”
陶籽平復着心情,一字一字的聽着。
報告?
她的報告嗎?
“MrsFeng,calmdowm,我們會盡快制定方案。”主治醫師用極其不標準中國話說着,想盡量安撫着面前有些暴躁狂怒的男人,“您夫人的目前狀況不是很好,我們醫療隊團一致認爲,如果想要個完全健康的孩子,那最好……先不要這個孩子。”
孩子什麼時候都能有,可是大人的身體一旦折損……
“誰也無法保證這孩子是否能健康出生,另外夫人身體狀況也不是不好,難免孩子的出生會給大人造成一定的身體傷害,未來的危險是不可計量的……”
“什麼傷害?”顧爵風只聽到這挑眉發問,直接問着重點。
“如果以目前貴夫人身體狀況生產,難保身體不會陰雨天骨骼痠疼,重者可能會有極其危險的不孕不育的可能甚至威脅生命,如果剩下的月份貴夫人能加以調整,我們可以盡最大的努力避免這些風險,但手術沒有百分百的肯定,後遺症誰也不敢說……”
空氣中沉默了幾秒的時間。
“不要孩子,保大人,這件事你們儘早去處理,不要讓她知道。”話從他口中脫口而出,順理成章,不帶絲毫猶豫,面色卻相當沉重。
該怎麼和她解釋?
將傷害降到最低……
“您……不再考慮嗎?”主治醫師遲疑的問着。
畢竟孩子是夫妻雙方是事情,在國外顯然這種事情是需要夫妻彼此商量,在國外一般也不同意流產之類的手術,他這個外國佬沒有適應顧爵風霸道的節奏。
顧爵風凜冽的目光掃過,剛剛準備說不……用。
“砰”門外一聲響,陶籽推着輪椅進來,直面向外國醫生,面帶着標準的微笑,他們不知道這微笑低下隱藏着巨大的傷痛,因爲就在剛剛她孩子的父親不要他們的孩子……
“您好,我是陶籽,也是孩子的母親。”
主治醫師稍微愣了下,迴應道:“您好,Jason(詹森)”
“Jason醫生,我想我有知情權的,請您如實的告訴我,如果我努力調養孩子的存活率是多少?我身體的上的問題可以忽略不計。”陶籽從容出聲問着。
jason一臉難色,低頭遲疑了下,沒有看向顧爵風警告的眼神,緩緩的出聲“eightpercent(百分之八十)。”
“這就夠了。”她依舊笑着,笑的陽光燦爛,卻莫名的讓顧爵風就行。
“but,mightheisadisabled
child(但是,他可能是殘障兒童)”
“Maybeitisright.but,lamhismother,nevergiveup(或許這是對是,但是,我是他母親就堅決不會放棄。)”
“ok。”jason不得不對眼前這女人的堅強所折服,這大概就是母愛的偉大。
“我要這個孩子”陶籽轉身堅定的看着顧爵風,語氣再平淡不過,可話語中卻不是詢問,帶着濃濃的不容置疑。
與他氣場相似十足。
他沒有說話,呂川識相的示意讓房裡的一大羣人出去,他們肯定有話說。
顧爵風走到她跟前輕輕彎腰蹲下,寬大修長的手掌輕撫着她略顯蒼白的臉頰說:“陶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到底明不明白?那孩子的存在會危害到你的健康。”
他不可以讓她去冒這麼大的險。
陶籽伸手覆蓋在了他手背上,在他複雜的目光中點頭,“我知道。”
“顧爵風,我想要這孩子,因爲他不僅是我們相愛的證明,更是我們第一個孩子,大人的錯爲什麼要讓孩子去承擔?我們不應該剝奪他睜眼看這世界的權利。”
她曾經聽過有人說,生完孩子的女人和不生孩子的女人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價值觀和人生。
在爲人母的眼中孩子不僅是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心頭肉,更是超越了自己生命的存在,現在她似乎能切身感覺到了。
或許這寶貝來的出乎她的意料,可……怎麼能在她準備迎接他降臨的時候,又要剝奪走他的生命。
當年陶母撿了她,靠着自己洗盤子、撿垃圾、擺地攤養活了她,那份感情在陶籽心裡影響至今,是陶母的不離不棄纔有了今日的她,所以……今時今日她怎麼可以爲了自己的健康放棄一個孩子。
“不行。”顧爵風在她越發堅定的眼神中,甩手站起,命令式的語氣,不再是商量,“等你身體好點,就動手術。”時間拖的越久,對她越不利。
孩子他們可以再有,甚至不要,但陶籽只有一個。
“顧爵風……”陶籽哀求的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還未隆起的肚子上,眼裡滿是動容、懇求。
第一次她用這麼的目光看着這個時刻居高臨下的男人。
“雖然它現在什麼也不懂,或者說只是一個受精卵,你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可是幾個月後,這個奇蹟的小東西會在我肚子里長大、翻滾、能聽懂我們說話,他會健康的出生、成長,然後叫爸爸、媽媽,你難道都不期待嗎?我們會有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有你有我有他……”
他握着她的雙肩,一字一字堅定道:“沒什麼比你重要,哪怕是這個孩子。”
在他心裡,她是永遠的第一位。
陶籽眼睛溼的厲害,聲音帶着濃濃的哽咽,“可是……我覺得他比我重要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沒有危險的生下他的。”
這或許是她今生唯一的孩子,她怎麼捨得不要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