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物不停變化着,戴晉光意識到他們已經成功甩開了半獸人的追擊。李桃朧說的沒有錯,翻過山後確實已經安全。
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山的這邊彷彿是一個美麗的仙境,山泉水順着石縫匯成小溪,既而澹澹流入山下。溪邊長滿了桃樹,樹上那紅得刺眼的桃花與草叢邊一些叫不出名的花草把兩岸打扮得五彩繽紛。
三人就在這優美的環境中前行,耳邊響起鳥兒動聽的歌聲,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愉快,彷彿躺在車裡的董炎臉上都掛着些許笑意。
左娜拉停住腳步,她被美麗的桃花迷住了,伸出纖細的手,使出一道黃光魔法,頓時樹上的桃花從枝上落下,很快連成一排,組成一個花環纏繞在她手腕上。
你所經歷的苦難
象徵着桃花的爛漫……
心中默唸起初到奇域界想起的那首詩,戴晉光不明白這詩的意思是什麼,雖說他經歷了這麼多危險的旅程,眼前爛漫的桃花確實讓他心情舒暢多了,他不禁也跳到小溪邊摘了幾枝桃花。
“好啦!別玩了。”李桃朧嚴肅地說,“順着溪邊走就可以到達千亭湖泊了,我們需要加快行程。”
溪水的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湖泊,一眼望去很難找出邊緣部位,湖水是綠色的,大約有一千多箇中國式涼亭屹立在湖面上。通向亭子的路是一些複雜的石階,這些石階與亭子相連在一起構成迷宮似的道路。戴晉光倒覺得除了湖水透出一點陰森的光芒外,這裡挺不錯,沒什麼可怕的。
“千亭湖泊也不過如此。”戴晉光斜視李桃朧,露出譏諷的表情。
李桃朧不理他,揀起一塊石子,用力投入碧綠的湖水中,石子慢慢下沉,幾乎聽不到半點水聲。
這麼怪異的湖水,戴晉光頓時一臉疑惑,李桃朧說:“怎麼了?你怕了嗎?”
“誰……說我怕了,纔怪。”戴晉光結巴的語言無法掩飾心中的恐慌。
“我們該如何過這裡呢?”左娜拉問道。
“首先,我們得找到亭子上的機關,每個亭子上都有一個機關,它就在亭子中間的活石板上,這些機關控制着石橋的移動,機關有真有假,一但開啓錯了,石橋就會消失,我們就會掉下湖泊受到水鬼的攻擊。”
“我們怎麼知道哪些機關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左娜拉又問。
“這個我自有辦法,不過這辦法風險也很大,所以我負責開機關。”李桃朧轉向左娜拉,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的任務很簡單,對付水鬼就行了。”
“那我呢?我是不是可以一事不做,那是我所願意的。”戴晉光嬉笑道。
“不對,你要實驗石階的真假,這可是重要的步驟。”李桃朧堅決地說,“你不幹也得幹。”
“什麼?我連選擇不幹的自由也沒有,上帝竟然用這種方式對待我。”戴晉光不滿地嘆道。
左娜拉也勸說:“別管什麼上帝了,我們還要去青鳥城救董炎的,正事重要呀!”
戴晉光僵硬地說:“好吧,好吧,我同意了,該滿意了吧。”
“非常滿意。”李桃朧笑着轉過身,快步走開。
三人順着石階走上第一個亭子,亭子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天花板上有一些中國古代字畫,四根紅柱子頂着屋檐,亭子裡滿是灰塵。左娜拉似乎發現湖水有動靜,她伸出拇指向李桃朧提醒。
“是水鬼,它們已經發現我們闖入了千亭湖泊。”
“那該怎麼辦?”戴晉光問。
“你留意好水中的動靜,我來開機關。”李桃朧指着亭子中間四個一模一樣的活石板,四塊都是方形的,沒有她的指點戴晉光和左娜拉是不知道該選哪一塊的。她對着自己右邊的活石板用力一腳踩下去,活石板與周圍的磚塊隔開後下沉,戴晉光順着活石板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條長長的石橋從亭子底端伸出,它一直平移着,就像一個能自由伸縮的竹節,隨着清脆的響聲牢固地連接到對面的亭子上。“接下來看你的了,小心走,要注意湖水的動靜,走時千萬不能猶豫。”
戴晉光的心情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他踏上橋頭。最初的幾步他都非常小心,步伐不敢邁得很大,時間在流逝着,石橋通過了考驗,它沒有消失,看來這是一條真路,他不覺加快了腳步。
走到石橋中央他停了下來,心中擔心的是湖底的水鬼,他們好象感覺到他了。戴晉光又向前走了兩步,繼續盯着水面,起初湖水濺起一個又一個環形的漣漪,這些漣漪慢慢變成翻滾波浪,不久變成一個個水泡,水泡迅速聚集在一起,像是整個湖水沸騰了。
戴晉光覺得自己全身透出涼氣,汗毛一根根地豎起。突然,他看到一隻只長滿水皰、腐爛的綠色的手從泡沫中伸出,這些綠手大小不一,有的握成拳頭,有的伸開五指,它們都盡力向他抓來。
此時,他驚恐萬分,倒退兩步,避開向他伸來的噁心綠手,他聽到李桃朧喊叫的聲音:“你還在猶豫什麼,還不快點衝過去。”他來不及回答,只得鼓足了腳勁對着一隻想要抓住他腳腕的綠手用力一踩,使那隻綠手疼得縮了回去,但其它的手紛紛向他抓來。
戴晉光邊跑邊躲閃着這些噁心的綠手,最後他一個箭步,終於逃出綠手的圍追來到另一座亭子上。他喘着氣,慢慢轉過身,向着對面亭子的左娜拉和李桃朧做出勝利的手勢。
綠手們面對失敗發出低低地**聲,它們揮舞着,緩慢沉入水裡。
“你剛纔都見過那些水鬼啦。”他們在亭上會合後,李桃朧調皮地問,“它們怎麼樣?”
“它們不怎麼樣。”戴晉光裝出耍狠的表情說,“對我來說只是一堆垃圾。”
“是嗎?”李桃朧嘲笑道,“我看你幾乎被嚇得尿褲子。”
戴晉光的臉頓時通紅,可是又找不出可以罵她的字眼,只能斷續地說:“你……”
“你……什麼呀?”李桃朧笨拙模仿,“沒膽鬼。”
“你……再說一遍。”戴晉光生氣地揮了揮拳頭。
“沒膽鬼,你能把我怎樣!”李桃朧挑逗地說,接着平靜地說,“那些水鬼不會罷休的,它們還會再來襲擊我們,需要多加防範。”左娜拉似乎有話要說,她的嘴脣動了一下,李桃朧知道她想說什麼,便對她說,“對,這機關是有一定規律的,我們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規律就可以順利渡過千亭湖泊。”
左娜拉看着亭子中間四方形的活石板說:“這之中到底隱藏着什麼規律。”
“不知道,說不定是上下或左右的規律。”李桃朧不太肯定地踩下自己左邊那塊活石板,巨大的響聲又再次響起,很快與剛纔同樣的一座石橋從亭子底端伸出,平移到下一座亭子,只不過這次的石橋的距離要長些。
李桃朧在石橋停止移動後說:“看來我下次要開啓的是左下角或右下角的活石板了。”
“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對千亭湖泊瞭解得夠細。”李桃朧自誇道,“千亭湖泊中只有第二座亭子是向着南面的,而我們去青鳥城正是要走南面,所以我們向着這條路走是不會錯的。”
不等李桃朧的話音落下,戴晉光早就走上石橋,兩人急忙追了上去,與他一起到達了第三座亭子。
整個湖面都聳立着上千座一模一樣的亭子,不斷重複的亭子和石橋,會產生一種讓人分不清方向的感覺,李桃朧卻能準確地判斷出正確的路,這可能跟精靈族人天生具有這種判斷力有關。
就這樣他們一連又過了十幾座亭子,雖說是千亭,但並不用真的走一千個亭子,只要找到正確的路就行了。當他們認爲一切都很順利時,卻出現了問題,他們在一座亭子停了下來。
李桃朧半蹲在亭子中間,盯着四塊活開關,神情嚴肅。戴晉光走到她跟前,突然用力拉了一下她的牛角辮,把她嚇了一跳,她聲如雷鳴地喊道:“你幹什麼?真討厭!”
“啊!這回我們的判斷專家失策啦!”戴晉光譏笑道。
李桃朧捂着隱隱作痛的頭髮,拉長了臉孔說:“這回我不清楚到底是開左下還是右下的開關了,我已想不出,忘記規律了。”
戴晉光立即找到了可以報復的機會,他拍手大笑道:“原來你是一個有判斷沒記性的大傻瓜呀!”
“你……”李桃朧有氣無力地叫道。
左娜拉又用和事佬慣用的方法調解:“好了,現在不是起內鬨的時候,我們該一起想想辦法。”
“現在只有試試看。”李桃朧猶豫地踩下左下角的活石板開關,開關停止運轉後,她又對戴晉光說,“你走過去試試看吧。”
“你都不敢肯定這條路是不是真的,我爲什麼要去試,你在喊我去的同時,自己爲什麼不試一試。”
“到底去不去?”李桃朧拔出弓箭對準他威脅道。
“不要這樣嘛。”戴晉光強作笑臉說,“大家都是朋友,萬一我死了,你的任務也就不好交差了。”
“放心,你沒那麼容易死,歐赫羅繼承人的力量是不可預測的。”
戴晉光鼻子噴着怒氣,無奈地走上了石橋,走了幾步後回頭厭惡地瞧了一眼李桃朧說:“你那弓箭應該對準水鬼吧。”
李桃朧聽後,調整了弓箭,將它對準了水面。
戴晉光繼續向前走着,可沒走幾步,不幸的事發生了:石橋突然消失,他未及呼喊便掉進水裡。
他嗆了一口水,急忙划動四肢纔沒有下沉,他慌忙看着四周,水面又產生了氣泡,只見水中擺動着密密麻麻的綠手。
“快,快游過來。”李桃朧在亭上向他喊道,既而轉移到亭上較高的位置,不斷髮射弓箭射向水中的綠手。
雖然李桃朧射掉了幾隻綠手,但水鬼不肯罷休,更多的綠手上前圍住了他,戴晉光使出渾身力氣,拼命向亭岸游來,這時,大多數綠手都被他甩開。正當他想喘一口粗氣時,腳腕冷不防被兩隻綠手抓住,他蹬踏着想踢開它們,但卻被死死抱着,並被使勁往水下拖去。
在水中,他看清了把他拖向水底的水鬼的真面目。它們渾身長着魚鱗,臉上有和魚一樣的鰓,相貌醜陋。
正當戴晉光絕望時,他感到一股暗黑色的暖流流過自己的大腦,他彷彿記起了什麼咒語,只是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五指張開,口中發出的聲音形成一個個水泡:“當光明的力量像燭火般熄滅時,黑暗的力量將吞噬企圖威脅我生命的人。”
不清晰的話音剛落,一條閃電般的暗黑光線從他掌心中射出,直接射入了水鬼的心臟部位,那水鬼的眼珠忽然向外一凸,接着它的身體像一張紙片那樣裂成了碎片。
望着眼前的景象,戴晉光驚呆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魔法,畢竟他和董炎來到這個世界後沒學過魔法呀?難道他倆就真的是李桃朧所說的是歐赫羅的繼承人?
戴晉光來不及多想,他奮力向水面游去,當他的頭露出水面的時候,李桃朧和左娜拉吃了一驚,她們立刻把他拉上了亭子。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李桃朧的臉上居然有微笑。
“爲什麼?”戴晉光打了一個冷顫抖。
“因爲你是歐赫羅繼承人當中那個可怕的邪靈法師。”
“我根本不是什麼法師,我甚至沒學過魔法。”
“那怎麼解釋你在水裡受到水鬼攻擊時還能安然無恙呀?”
戴晉光無言以對,他休息了一下站起身來,看到左娜拉的眼眶有些紅腫,他不禁問:“怎麼啦?以爲我死了,又哭鼻子了。”
左娜拉終於忍不住,她上前摟住戴晉光,用哭腔說:“你掉入湖中那麼久,我還以爲你真的死了,你死了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怎麼辦?”
戴晉光慢慢推開左娜拉,用手擦乾了她的眼淚說:“不用擔心,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
在左娜拉止住流淚後,李桃朧看看天說:“天色不早了,你去把運董炎的車推來,我們明天一早再起程。”
左娜拉按原路去推車後,戴晉光靠在石亭的一角上說:“真是累死我了,沒想到還會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亭下的夜是那麼寧靜,聽不到遠處的嘈雜聲,而那些聲音對每個人都有着不同的意義,聽不到反而是一種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