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森林中行走。戴晉光和董炎根本不知道甘奇帶他們到青鳥城的目的是什麼,只能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態度和聽天由命的心理,任憑他的指揮。
這條路上的雜草很多,森林中傳來幾聲狼叫,在陰森的黑暗中顯得淒涼,古怪的嗷叫聲也不時響起,讓人感到有些恐懼。戴晉光感到自己的腳在打顫,呼吸正在加速,他不禁問甘奇:“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去精靈之都—青鳥城,途中要經過幽靈之屋。”甘奇頭也不回地說。
“幽靈之屋……好可怕呀!”董炎假裝牙齒髮抖,結巴地說,“我想……方大俠可能不敢去了。”
戴晉光不高興地瞪了董炎一眼,他恨別人說他膽小,可是董炎繼續做着帶有譏諷性質的鬼臉。要是戴晉光不搭理他,他還會覺得無聊呢。
“幽靈之屋可不是鬧着玩的,內部地形十分複雜,稍不注意就會迷路,還會受到幽靈的襲擊。”甘奇嚴肅地說,“我到那以後要坐下修煉仙道真氣,在我修煉之時,千萬不能到處走,不然就會有危險,明白嗎?”
他們點頭答應,戴晉光陷入思考中。
幽靈之屋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可怕嗎?他說要帶我們去青鳥城,那又是什麼地方呢?
前面的小路漸漸變寬了,主道被分成兩條岔路,兩條路都可以前進,他們又該走哪條呢?甘奇令兩人停下,他走到岔路前,低聲唸了幾句咒語,左邊的路立即下沉。戴晉光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是個懸崖,懸崖下堆滿人骨,曾經有多少人因爲走錯路而葬身。
“看見嗎?”甘奇指着另一條路說:“這是綠林谷中最危險的一條路,被稱爲亡靈之路,裡面的幽靈用咒語也對付不了,只有用滅靈之術,排除心中的恐懼就能對付它們。”
幾人繼續向前走着,甘奇臉上有的只是沉着和冷靜,而不像戴晉光那樣膽小和緊張。這條路的兩旁有些微弱的淺藍色光線,森林樹葉和樹枝顯得毫無活力。
甘奇看到路旁一個簡陋的木屋,他停下了腳步說:“這就是幽靈之屋。”
戴晉光和董炎同時轉過頭,盯着那陰森恐怖的木屋,製成此木屋的木頭全部發黴了,還不時發出古怪的聲音。屋子並不大,但是他周圍沒有活物,一隻動物也沒有,一棵樹也沒有,附近的草都早已枯黃。
戴晉光意識到這是間恐怖的屋子,可是上天已經不給他退縮的機會了,他只得跟着董炎和甘奇走進木屋。
屋子裡的氣氛比屋外更加恐怖,四周的牆上掛滿壁畫,壁畫中的人物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們,似乎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客廳中央放着一把粗糙的木椅,屋子裡只有一間房門,那房門半開着,好像在招呼他們前往那裡。
他們每向屋內走一步,就都覺得心肺內的陰冷之氣在緩慢地加重,甘奇盤腿坐在椅子上,他合上了雙眼說:“我開始修煉仙道真氣了,請不要打擾我。”
甘奇說完後就坐在那一動不動了,戴晉光繞着屋子走了一圈,他注視着牆上的畫,這些畫似乎也在注視着他,一幅畫上的女人的眼睛動了一下。
不,是錯覺,是我太緊張,戴晉光想。他轉過頭時看到令他驚恐的一幕:董炎不見了!
他瘋狂地在屋裡的椅子和桌子下尋找,“董炎,別開玩笑了,快出來!”戴晉光喊道,可是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到。
“甘奇先生,董炎走丟了,我們快去找他。”戴晉光說着使勁搖着甘奇,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練着他的真氣。
戴晉光連喊了幾次,感覺自己的語氣一次比一次憤怒,一次比一次恐懼:“甘奇,你這個該死的騙子,爲什麼要害我們?”可甘奇還是毫無反應,彷彿他是一塊木頭。
看來我得自己去找董炎了,但是甘奇提醒過我們呀!他不是說過要我們不要到處亂走的嗎?董炎怎麼不見了?他去哪了?
戴晉光越想越害怕,他的目光落在那半開的房門上,他明白了,董炎一定是進了那間房裡。於是他慢慢地推開了那房門。
他看到一條非常長的長廊,長廊兩側是一排數不清的房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
戴晉光認爲兩側的房門可能通往不同的房間,可是這陰森恐怖的長廊通往哪裡呢?要是他永無止境怎麼辦?
他只能在這長廊上奔跑起來,兩側的房門也隨着他的視線迅速後退着,他在一個無限的空洞長廊中穿梭,那種迷失自我的感覺令他恐懼萬分,奔跑中他顯得多麼孤獨無助。最後戴晉光終於跑累了,他停下來大口地喘着氣。
看來這條走廊真的是永無止境,我迷路了,可是董炎呢?他現在安全嗎?我必須冷靜。戴晉光試着使狂跳的心平靜下來,他又看了看兩側的房門,尋思道,這些房門又是通往哪裡的?會不會又是一條無止境的長廊?
不管了,進去吧!他推開其中的一間房門,進去一看,只是一間空房間,什麼也沒有,
但是他錯了。
起初房間的一個角落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灰暗的影子在黑暗中移動着。
戴晉光很緊張,他喘着氣,心跳快得像發動機,似乎馬上會蹦出來。
那灰色的線條逐漸變得豐滿。
戴晉光呆若木雞,驚慌失措,傻傻地站在那裡,害怕得腳趾僵硬。他瞪大了雙眼,一個男人映入他的眼簾。笨蛋纔會去辨認他的年齡,他腋下夾着自己的頭顱,穿着一件短袖上衣,下面是一條長褲,他那蓬鬆的頭髮像尖利的刀子,紅色的眼珠透露出兇殘的本性。他的臉、皮膚、頭髮全是灰色的。房間所有一切都是灰色的。
“這是我的房間,離開我的房間。”那男子腋下的頭顱對戴晉光發話道,聲音慢慢向戴晉光飄來。
戴晉光的雙腳已經劇烈顫抖起來,他掙扎着要跑,可雙腿也不聽使喚了。
突然,那男幽靈變了,他腋下的頭顱迅速凹陷,灰色的皮膚一塊塊地脫落,溶化,就像蒼老的樹木落下枯黃的落葉一樣。接着他整個身體都化了,只剩下一個“幽默”的頭顱,那頭顱正對戴晉光發笑。
戴晉光轉過身,避開這令人作嘔的頭顱,竭盡全力地跑出了這個恐怖的房間。
他又回到了原來的走廊,他害怕那男幽靈追來,於是他又走進另一個房間,使他吃驚的是,這個房間和剛纔那個一模一樣。房間裡站着一個血淋淋的女幽靈,披頭散髮遮住了臉,比剛纔的更可怕。戴晉光想都不敢想,沒命地衝出房間,接着他發瘋似地打開每一個房間。看到的令他的心越來越涼,每一個房間都一樣,而且裡面都有幽靈。
越來越多的幽靈從房門裡穿了出來,長廊上的幽靈一個個面目冷酷地朝戴晉光逼近。
戴晉光驚恐得毫無辦法,甚至連逃走的想法都失去了。
我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
這時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不,一定不是幽靈,一定不是。戴晉光無力地擡起頭,他看到了董炎慈祥的臉,他剛想問董炎在這的原因,可是董炎拉着他就跑。
“你怎麼會在這裡?”戴晉光邊跑邊問。
“我身上的一個衣釦掉入了這間房門裡,我於是去找,後來就迷了路。”董炎說得很急,跑得也很快。
“你知道出口在哪裡嗎?”
“我不知到,但是這裡是幽靈的領地,我們擅自闖入這裡,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天啊!”戴晉光停了下來,他實在跑不動了,“難道我們要死在這裡?”
“你現在必須冷靜,不要害怕。”董炎急切地說,“因爲我已經很害怕了!”
“你叫我如何冷靜,我們找不到出口,我們出不去了。”
董炎深吸了口氣,走到一扇門前說:“甘奇告訴我們,打敗幽靈的唯一方法就是滅靈之術,讓我們一起克服恐懼吧。”
他倆走到門前,分別伸出自己的右手,張開手掌。戴晉光想着其他事,一些美好的事物,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恐懼心理。兩人的手向門接近,就那樣按下去,接着用力一推,門開了。這房門裡不是個空房間,裡面沒有幽靈,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條清澈的小溪和嫩得可愛的小草,這時他們才感到如釋負重。
戴晉光和董炎踏上連接森林的草地,戴晉光心理有種說不出的輕快感覺,這裡很美,美得讓他忘掉了剛纔的恐懼。
戴晉光想說幾句讚美的話,但還是董炎先開口:“記得嗎?這間幽靈之屋明明是房子,可森林又是哪來的?”戴晉光也看着這片森林,心中充滿了疑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幻象嗎?是幽靈搞的鬼嗎?
“不管了,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出去,走吧!”董炎堅持道。
戴晉光跟着他的腳步進入森林,他倆的步伐越來越快,戴晉光急切想找到出路的心理使他緊張起來,他又想起那個面目猙獰的頭顱。光是這麼想,可怕的事就接着發生,那個灰色幽靈又出現了,他把頭顱拿在那像枯樹枝的手上,那可怕的頭帶着惡毒的笑容對着他們說話:
“你們逃不掉了……都得死!”
一個個灰色的輪廓緊接着清晰起來,一大堆噁心的幽靈正向他們逼近,董炎多麼希望能有個地洞讓他們逃脫,幽靈們用刺耳的聲音高呼:“離開這裡……太遲了……闖入者死……”
“跑啊!”董炎喊道。
這時戴晉光才從驚呆中反應過來,他用盡全力和董炎在森林中跑着,身後不斷傳來幽靈可怕的吼叫。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殺……”
戴晉光想把這些魔音從腦海中趕走,可是它們一直糾纏着他,不斷迴響。他認爲再這樣下去,他會給逼瘋的。
再往前跑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懸崖,董炎趕緊停了下來,氣喘噓噓地說:“怎麼辦?前面是死路,我們不能再向前跑了。”
前面是懸崖,後面是追來的幽靈,連董炎也想不出辦法了。他注視着戴晉光,他覺得此時的戴晉光一下子變得很冷靜,他不禁問。
“你怎麼了?”
“看來我們要使用滅靈之術和它們鬥一下了。”戴晉光堅定地說。
幽靈從四面八方向他們逼來,他們被包圍了,唯一的退路就是懸崖,可那是一條他們不走的路,他們決心使用滅靈之術和幽靈決一死戰。
他倆同時舉起張開的右手,昂首站立着,憤怒的盯着慢慢靠近的幽靈。幽靈張牙舞爪地向他們逼來,戴晉光和董炎合上了雙眼。
忘掉恐懼……快忘掉恐懼……歐赫羅的繼承人連這點都做不到嗎?
戴晉光腦海裡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這聲音似乎是一個將要被告知的秘密。他立刻做出了回答。
我做得到的……我行的……他突然感到體內有股火焰,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他感覺到兩道白光正從自己和董炎的掌心中射出,擊中了那羣幽靈,燃起一片火焰,幽靈在烈焰中痛苦地尖叫着並很快化爲灰燼。
當他們睜開眼睛時,已經看不到半隻幽靈,它們都消失了。
“我們成功了嗎?”董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戴晉光望着空曠的大地,興奮地說:“是的,我們終於成功了。”
董炎正想歡呼,不料,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襲來,兩人被這股力量向下拉着。接着,森林在消失,懸崖在消失,長廊在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他們醒過來時,看到了四周粗糙的壁畫,和大廳中一張破舊的木椅。一個男人正座在木椅上,董炎向他發問:“我們是不是回到了幽靈之屋?”
“是的,你們就在幽靈之屋。”椅子上的男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