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
季老太太擡眸看着她, 眉梢微蹙，有些嚴肅。
季清晚覺得這事沒必要瞞着，舔了下脣, 開口又重複了一遍。
季老太太聽完, 皺了下眉：“什麼時候的事？”
季清晚聽着這話, 笑了笑, “奶奶這是不同意？”
季老太太眼神掃她, “你當我是什麼人，還能強拆姻緣？”
季清晚眉梢微揚，“我這不是怕您不同意嘛。”
季老太太敲了下她的額頭, 反問她，“那網上那些風言風語, 你們就打算這樣放着？”
“都是網友瞎猜的, 之前關係還沒確認, 就沒打算理了。”
季清晚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前，隨意道了句。
季老太太聞言掃了眼一旁的任尤州, “這事你知道？”
任尤州連忙搖頭，“我哪兒知道啊，您這孫女半點兒都沒和我提過。”
季老太太看着兩人，眯了眯眼，“你們慣會忽悠人。”
任尤州立即看着眼色, 主動坦白, “好, 我和您交代, 之前這兩人確實有貓膩, 但在一起這事我也剛剛纔知道。”
這人見風使舵的能力依舊很強。
季老太太點點頭，“先放你一馬。”
“得嘞。”任尤州彎腰行禮, 拖着腔調，“謝奶奶不殺之恩。”
季老太太被他逗笑，“彆嘴皮，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玩，阿晚都有人談了，你呢？”
季清晚聞言側頭看他，揚了揚眉，“確實，你這做哥哥的哪能讓我先談上了？”
任尤州：“……？”
這話題明顯就是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彎，但任尤州轉移話題的能力也挺強，連忙咳了一聲，“我聽說這盛瑜可是盛家那邊的少爺，也聽說脾氣好像也挺大的啊。”
聽說個屁。
季清晚見他拿盛瑜來擋箭牌，挑了下眉，“盛家的身份自然養人，他脾氣大不大我倒是沒怎麼看出來，倒是任少的脾氣算小？”
這懷北區哪個不知道任小少爺是個硬石頭。
季老太太聽着對話，忍着笑意開口，“阿晚的話確實沒錯，你也該好好改你的脾氣，而且那盛瑜爲人如何，阿晚自己也應當清楚，你可別想在我這兒挑撥離間。”
任尤州輕“嘖”了一聲，小聲嘀咕說：“她哪兒清楚，根本就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了。”
聲音有些小，季老太太沒聽見，但季清晚離得近，默默出聲問了句，“奶奶，聽說任爺爺也來了？”
“哦，對。”季老太太似是想起了什麼，朝任尤州道：“你等會兒過來和我走一趟。”
任尤州奇怪問：“您有事找我？”
季老太太點頭，應了一聲，“你爺爺讓我給你找了幾個世家姑娘，我這兒有照片，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之後見見。”
任尤州：“……”
-
最後完敗的人，被季老太太拉去看照片了，而季清晚還挺貼心的在原地送他離去，笑着祝福他找到喜歡的。
任尤州差點口吐芬芳給她。
季清晚等着人瞧不見後，直接轉身往後院廂房走。
剛剛管家已經派人把行李送到了房間裡，季清晚推開門邁步先進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脖子。
12個小時的飛機確實有些折磨人。
她掃了眼一旁的行李箱，索性放棄了整理的念頭，走了幾步往牀邊挪。
身子向後一靠，上半身倒進牀鋪內，舒適感和疲憊感同時襲來。
季清晚閉着眼長嘆了一口氣，腦子半放空了幾分鐘後，單手摸出手機，給某人發了條信息示意自己已經到了。
正準備按鍵鎖屏的時候，手機一震，這人居然回覆了信息。
盛瑜：【異地戀開始了？】
季清晚看着他回覆，皺了下眉，【你爲什麼還沒睡覺？】
那邊應該還在凌晨，本來就算着他在睡覺，明天醒來的時候看到回覆纔是正常的，沒想到這人根本沒睡。
等了一會兒，盛瑜才慢悠悠回了句：【這長夜漫漫，太想你，無心睡眠。】
季清晚纔不信他這話，猜測問：【工作熬夜了？】
盛瑜擡擡眉：【不信我想你？】
季清晚：【信，但是工作更有可能。】
盛瑜：【錯了】
莫名其妙的兩個字發來，季清晚眨了下眼，正要問什麼錯了，他那邊接着又發了一句。
——【我滿腦子都是你，哪來的心思工作？】
季清晚愣了一下，嘴角微揚，【所以才拖到現在？】
盛瑜回了句，【是啊】
季清晚輕笑了一聲，【想我也沒用，快點去睡覺。】
盛瑜哪能乖乖聽話，依舊不正經：【沒有季老師在，我睡不着。】
季清晚：【那我陪你睡。】
對話停了三秒，他那邊突然發了一張截圖，是現在的聊天對話截圖。
盛瑜：【白紙黑字在這兒，不能騙人。】
季清晚哭笑不得，【知道了，不騙你。】
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不信她，平常她也沒怎麼騙他啊。
盛瑜這邊看到她的回覆，脣角微勾，轉頭對身後長桌前還在討論的人們，淡淡道了句：“先暫停回去。”
會議室裡衆人一頓，紛紛擡頭集體看向男人。
簡單的淺色家居服，寬鬆隨意，襯得他清冷的眉目似是染上了幾分柔意。
他放下手，修長的指骨輕釦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時聚焦在他掌心裡的手機。
明明剛纔還是在一副今天不把事情做好就不結束的狠絕態度，怎麼去回了條信息就放人了？
一旁的金髮小丸子友人聞言，奇怪問：“Why？你剛剛不是說今天要做出來？”
男人半倚着夜色朦朧旁的窗邊，垂眼淡淡笑了片刻，微微擡頭，“有人在等我。”
友人歪了下頭，用着英文問：“這麼晚了還有誰？是Wen嗎？”
“No .”
男人懶懶散散的掀開眼瞼，指尖輕敲了敲屏幕，語氣帶起慵懶的笑，低低開口：“It‘s my baby .”
心尖寶貝。
-
季清晚收到盛瑜的來電的時候，已經快睡着了。
身體的疲憊和時差到來，她躺在牀上，想着要等盛瑜打電話纔可以，但隨着時間，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有些輕慢，即將要觸及到那片沉浮的時候，耳邊的鈴聲卻響起。
季清晚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接起，“唔……”
盛瑜剛上樓回房間給她打電話，聽到她這軟綿綿的聲線，輕笑了一聲，“要睡了？”
“嗯......困…”
尾音稍勾着，拉着有些長。
盛瑜頓了頓，低低的，伴着輕柔應了一聲，“睡吧。”
迷糊中的女人聞言，似是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帶着困腔，斷斷續續開口，“你要睡了嗎？”
“睡了。”
“唔…好……”
應完，心裡一直記念的東西放下，季清晚安心的閉上眼緩緩睡去。
枕邊的手機屏幕微暗，顯示在通話繼續。
耳邊響起她緩慢平緩的呼吸，盛瑜輕靠在牀頭，微搭着眼皮，感到自己空蕩蕩的心間在此刻忽而被填滿，有了真實感。
她在身邊。
從未沒想過，他盛瑜居然這麼輕易就滿足了。
男人眼瞼半垂，微微低頭，微涼的脣貼近了屏幕上，稍低繾綣的嗓音透過電波，稀稀落落的傳遞到了對面。
——“夢裡見。”
……
因爲行程安排多，季清晚也沒有休息多久，在季宅呆了一個晚上後，第二天就回《繁花》劇組那邊繼續拍攝。
走時，季老太太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她記着有些人若是忍不住也沒必要忍着，你的身份還在這兒了。
這話的有些人也摸不清指的是誰，可能是季家那兩位，也可能是外頭的人。
季清晚也懶得想，點頭應下後就坐上任尤州的車下山。
到車庫裡，季清晚下車的時候，任尤州躲在車裡頭不出來，就搖下車窗道了句，“我走了。”
季清晚看着他畏畏縮縮的樣子，知道這人怕又被拍上什麼照片。
她隨意朝他擺了擺手，邁步往片場裡頭走，正巧碰上了準備去等戲的蘇怡寶。
“晚姐？！”
蘇怡寶看見她，還愣了愣。
季清晚點頭應了一聲，“早啊。”
蘇怡寶眨了眨眼，“您不是還在洛杉磯那邊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季清晚失笑，“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結束了當然會回來。”
蘇怡寶“哦”了一聲，“對哦，前幾天那個典禮。”
說完之後，她又想起什麼，嘆了口氣。
季清晚聽到問她，“怎麼了？”
“就是美玉的事啊。”蘇怡寶感嘆着：“他好甜，居然在臺上直接表白自己的女朋友，嗚嗚嗚嗚嗚。”
她轉頭問季清晚，“您過去有看到他的女朋友嗎？”
季清晚想了想點頭，“有。”
“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蘇怡寶瞬時激動起來，“是誰是誰！是我們圈裡的人嗎？長得好看嗎？”
這問題有點多，季清晚直接挑了最後一個，“光太暗了，是誰我也沒認出來，但是應該是好看的吧。”
蘇怡寶聞言立即感嘆，“真的嗎？網上傳的那些圖，我看到了也覺得可能是個美女，啊，美女配美玉，真好。”
季清晚聞言揚了揚眉，“如果不是美女呢？”
蘇怡寶皺着眉頭，嚴肅道：“那我可能覺得美玉是個看重內在美的人。”
季清晚被她逗笑，蘇怡寶則搖搖頭，“但我覺得應該是個美女，而且那個背影網友們都在猜是您啊，如果是您那真的好啊。”
季清晚笑着點點頭，“沒錯，是我。”
蘇怡寶聞言完全不在意，只當她在開玩笑，擺了擺手。
“好了，您也不用逗我了，就讓美玉和她女朋友好好在一起吧，幸福就好。”
難得她說出實話，還沒人相信的。
季清晚也覺得這姑娘挺傻的，輕笑了一聲，“會幸福的。”
蘇怡寶點點頭，“走，晚姐，我們還是好好工作吧。”
兩人往劇組裡的拍攝區走，其他人瞧見季清晚回來了，都愣了一下，回神就開始打招呼。
蘇怡寶看了眼前邊的導演還在拍，“哦，對了，晚總，有個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季清晚疑惑：“什麼事？”
蘇怡寶小聲解釋說：“導演把貝詩蕊的角色換下來了，重新讓編劇寫了下劇本。”
季清晚眨了下眼，“貝詩蕊走了？”
蘇怡寶點頭，“當然啊，之前您被她冤枉，然後又扯出了她自己那些破爛事，誰還會用她拍戲啊？”
“那導演應該挺忙的吧？”季清晚看了眼拍攝區，
“確實挺忙的，但也有人說他還挺開心的，之前就想把貝詩蕊換下來，但沒有理由趕人家，而且合同也簽了，但現在有個理由了，忙一會兒也沒事，”
蘇怡寶說完，笑了一聲。
季清晚失笑正要開口說話，那邊導演發現她回來，問了一聲，“誒，清晚回來了？”
季清晚頷首致意，導演也不拖拉，看到她狀態挺好的，就讓她去準備一下過來直接拍戲。
正好她的戲份也不多了，拍攝期最多還有一個星期就結束。
但最後有個外景有點麻煩。
“去山區？”
男人悠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語調稍低。
季清晚應了一聲，“不是很遠，但是可能會沒信號，所以先和你說一聲。”
盛瑜皺着眉，語氣明顯有些不悅，“你是拍戲還是參加變形記？”
季清晚笑了笑，“別擔心，我會每天想你的。”
盛瑜淡淡“哦”了一聲，“那我更擔心了。”
季清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