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晚也沒想到自己會着了任尤州的道。
剛剛她走進包廂內, 裡頭的兩人循聲看來,明顯的愣了一下。
任家老爺子先看見季清晚進來,微微皺眉, “阿晚, 你……”
話剛出聲, 後頭跟着進屋的任尤州出聲打斷, “爺爺, 您不是一直喊着想阿晚嗎,我今天特地帶人來見見您。”
任老爺子哪能不知道這小子的意思,掃過他的笑臉, 有些被氣到。
氣氛莫名安靜,季清晚目光落在老爺子身邊的一位端莊女人。
她身着淡色的典雅禮服, 面容清秀姣好, 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 頗爲大家閨秀的氣質。
這一男一女的,還帶着長輩。
季清晚看着這場面, 已經猜到了什麼情況了。
她側頭冷睨了眼任尤州,扭頭頷首先道了句,“爺爺,我還有點事,改日再來拜訪您。”
任老爺子明白她的懂事, 笑着點頭正要說話, 任尤州一把拉着她, 將她按坐在位置上, 懶懶散散開口:“不用改日, 今天就來吧。”
肩膀被他按着,季清晚不好起身。
任老爺子見他這性子, 面色微沉,一旁閨秀及時出聲,“任爺爺,沒事的。”
她轉頭看着季清晚先起身開口介紹,“季小姐好,我是蘇顏。”
季清晚揚起微笑,頷首道:“蘇小姐。”
任尤州出聲示意,“兩位先坐着吧,吃飯要緊,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慢慢來?
季清晚眼眸微頓,任老爺子聞言,視線掃去,“你給我出去。”
任尤州完全不怕,“老頭,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人還是我帶來的呢,怎麼還趕——”
話音猛的一停,就見男人面色僵硬,脊背挺直着,低頭身子微顫。
對面蘇顏看着任尤州莫名的舉動,眼神稍疑,“任先生怎麼了?”
桌下,季清晚一腳踩上他的鞋尖上,力度加大,她神情自若,對着蘇顏淺笑說,“他沒事,蘇小姐放心。”
蘇顏聞言點了點頭,她看着面前的素顏依舊漂亮的人,嘴角笑容上揚,“季小姐和任先生關係真好。”
剛剛確實沒想到任尤州會出現,他不想來這次相親,她是知道的,而她過來也純屬是因爲命令,以爲按着這少爺脾氣應該不來,沒想到不止他來了,還帶了個女人。
女明星季清晚。
和這兒完全不搭的身份。
娛樂圈的那點事,只要是有點名氣,人也長得好看的總會讓人不免得想些別的。
類似金主資源。
任尤州抽回自己的腳,忍着痛意,扯了扯嘴角,無所謂道:“我和她都可以談婚論嫁了,蘇小姐覺得關係好不好?”
蘇顏嘴角笑意一頓,沒料到他會怎麼說。
她微微側頭看了眼身旁的老爺子,見他只是皺下眉,似是沒有反駁。
她心思微動,結合起剛剛老爺子的態度,可不單單認爲這位季清晚是個普通人。
包養更談不上了。
“任尤州,和我好好說話。”任老爺子發話警告。
季清晚也側頭看向他,勾着嘴角淡聲:“可能是見到蘇小姐太激動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嗎,哥哥?”
聲線帶笑,卻有些冷,特別是最後的稱呼。
任尤州很識相的點頭,“嗯,吃飯吧。”
餐品擺上桌後,季清晚隨意吃了幾口簡單的蔬菜和水果,而任老爺子一直帶起話題讓任尤州和蘇顏講話。
但任尤州這人完全就把季清晚拿來當擋箭牌,答了幾句後就要扯到她。
蘇顏也不爲難,主動和季清晚說話,稱讚她人美演技好。
季清晚商業性營業微笑應着,低頭看了眼手機微信聊天界面。
上頭最新的一條是她的在相親,對方到現在還沒回復。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脣微揚。
而不知道對面談到了什麼,蘇顏的聲音傳來,“爺爺說笑了,季小姐這麼優秀,肯定也有不少追求者的。”
任老爺子笑了一聲,“她這丫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家裡人應該也挺急的。”
任尤州聞言挑了下眉,“她可有的是人喜歡,娛樂圈子裡的帥哥這麼多。”
這話說得有些意有所指。
蘇顏笑了一聲,“季小姐工作碰見的男生確實帥氣,我前幾天看了季小姐的綜藝,嘉賓都很好看,好像裡面還有那位盛瑜。”
任老爺子沒聽過,“盛瑜?”
任尤州在一旁“哦”了一聲,解釋道:“就是一個男藝人,他和阿晚合作過幾次,這兩人郎才女貌。”
任老爺子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清楚,看來日子挺閒的。”
任尤州面色淡定,“害,我這不是關心我們阿晚嘛,怕她被人騙。”
完全沒辦法插話的季清晚:“……”
話題有些跑偏,老爺子抓回狀態,催着任尤州和人家蘇顏聊天。
季清晚坐在位置上看戲,但這人是個人精,明顯就是不想相親一直在胡說八道。
最後她覺得這待不下去了,正想起身藉着上廁所的理由出去透透氣,手邊的手機忽而震動響起。
屏幕亮起顯示着那串人名。
她低頭掃過,拿起手機向三人示意,起身往外走。
一旁的任尤州自然也掃到了她手機,現在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透着意味深長。
走道上有些安靜,季清晚退到一旁的角落,接通來電,“喂?”
“……”
話筒那頭一片寂靜,只有細微的電波傳來。
停了幾秒後,一道聲線伴着低沉沙啞響起:“相親?”
季清晚身子一頓,突然不想解釋,微微垂眸,“嗯。”
對方又停了三秒後,季清晚就聽見了什麼鑰匙聲,還有男人不爽的聲音,“在哪兒?”
季清晚輕輕一笑,“做什麼?”
男人輕嗤着聲,“你說我做什麼?”
相親?
剛剛他收到信息後,直直盯着這兩個字,都快盯出洞來。
要不是怕她嚇着,他可能直接就去劫人了。
下午和別的男人演戲,晚上又去相親。
呵,行程還挺多啊。
季清晚就算沒見到他人,不知道爲什麼聽着他的話就能想象出他的模樣,忍俊不禁,壓着笑意解釋道:“沒有,沒相親。”
盛瑜微微眯眼,“什麼意思?”
季清晚簡要的把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是自己被任尤州拿來當相親的擋箭牌了。
盛瑜聽完扯了下嘴角,“任尤州?”
“嗯。”季清晚點了點頭,怕他忘記提醒道:“上次你在酒店見過的。”
盛瑜記得這人,眼瞼下垂,慢慢開口,“替我送他一句話。”
季清晚眨眼,“什麼話?”
他語氣緩慢,淡淡的道出幾個字,“離你遠點。”
季清晚被逗笑,“盛老師,有這麼嚴重?”
“有。”盛瑜聲音低沉,嗓音微啞,“嚴重到車鑰匙都在我手裡了。”
看來剛剛她沒聽錯,季清晚眉梢悄悄彎起,脣角微揚,“那盛老師可以放下了,你——”
“阿晚。”
後頭出門找人的,不怕找死的任尤州出聲喊來打斷她。
然而這聲不止傳到了季清晚這兒,也透過收音器透入了盛瑜耳邊。
“……”
阿…晚?
季清晚一頓,偏頭看去。
男人身子斜靠在包廂外的牆邊,對上她看來的視線,慢悠悠的揚了揚眉,勾脣掛起笑,啓脣開口似是還要說什麼。
季清晚見此,低頭對手機裡的人道了句,“先掛了。”
盛瑜眼瞼半搭,幽幽道了句,“離他遠點。”
季清晚:“……”
這是有多嚴重?
電話掛斷,任尤州見她走來,身子悄無聲息的向後退步。
季清晚眯眼看他,“幹嘛故意喊我?”
阿晚,虧他能喊得出口。
任尤州見她在意的是這個,鬆了口氣,“害,我還以爲你怪我打擾你和情哥哥了。”
“不,你沒有想錯。”季清晚坦然點頭,“確實打擾了。”
“……?”
任尤州懷疑自己聽錯了,“剛剛說什麼?”
“就你想的那個意思。”季清晚眨眼。
“不是。”任尤州瞪眼,“什麼情況?”
季清晚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任尤州沒聽到回答,但笑着搖頭嘆息了一聲,“這盛公子挺能的啊。”
季清晚眼尾微揚,往包廂內看了眼,“你也挺能啊。”
相親還帶上她來。
“可別,我這是被逼無奈。”任尤州揉了揉頭髮,無所謂道:“要不是你不和我結婚,我也不用這樣。”
季清晚挑了挑眉,慢悠悠問:“你這還怪我了?”
任尤州笑着搖頭,“不敢不敢,我還指望着你吹吹耳邊風呢。”
“哦。”季清晚微笑,“他叫我離你遠點。”
任尤州:“……”
小氣的男人。
-
有病的男人。
唐志文現在腦子裡默默重複着這串字。
他轉頭看着旁邊正閉眼假寐的男人,微笑問:“你這次去想幹什麼?”
男人聲調無波無瀾,“沒幹什麼。”
唐志文咬牙,“那沒幹什麼,請問您爲什麼過去?”
“哦。”盛瑜隨意應了一聲,帶出三個字道:“我喜歡。”
喜個屁。
你是喜歡人的吧。
唐志文咬牙警告他,“你別惹事啊,安靜的待在那兒。”
話是這麼說的,然而片場裡下戲後的季清晚正準備往休息間走,半路上突然被工作人員一個個的喊着“謝謝季老師。”
她一臉懵逼,見他們都捧着奶茶走過,而一路上道謝聲接連不斷。
“晚總!”
後頭的夏夏跑來,將手裡的紅茶遞給她。
季清晚垂眸掃過杯身上星巴克標誌,眉梢擰了一下,“怎麼回事?”
夏夏低頭朝她小聲解釋着奶茶的來源,還有在最後道了句,“美玉在房間等你。”
季清晚:“……?”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她接過紅茶,走到休息間前還沒動手開門,裡頭的人先打開了。
季清晚擡眸與他對視,眨了下眼。
男人帽沿下好看的眉眼微挑,慢悠悠道:“還以爲季老師不打算來。”
他側身讓步,季清晚邁步往裡頭走,眼尾揚起,“你怎麼讓我的小助理向你倒戈的?”
他單手關上門,“簽名,粉絲福利。”
“還真是見色忘義。”季清晚感嘆了一句,轉身看他,語調疑惑,“你怎麼過來了?”
“哦,探個班,順帶……”
話音落長,盛瑜垂眸看她,對上那雙淺淡棕眸,尾音拖着慣有的散漫,漫不經心的聲線道:“追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