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馬上冷下臉來,說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警察兩個字?怎麼?難道你真把自己當成合法商人或者慈善家了?家業雖大,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能保得住嗎?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對你掌管藍裳組織憂心忡忡?”
戴明月抱怨道:“我當然知道,一方面就像安南一樣,在你眼裡不成器,另一方面,你生怕我壞了你的那些老規矩。”
玄月師太冷笑一聲道:“你永遠也讀不懂我的心思,安南怎麼不成器了?我倒覺得這孩子比你強,說實話,我也只能把我們戴家的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了。”
戴明月驚訝道:“那你的心思究竟是什麼?”
玄月師太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才能和眼光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懷疑你身邊的人。”
戴明月吃驚道:“你是說戴龍?”
玄月師太點點頭,說道:“從我知道戴向佛的身世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警惕這個人,因爲他離你太近,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在你的生活和事業中扮演什麼角色,你這些年悶頭熱衷於慈善事業,連個關璐都沒能管好,你敢說對戴龍知根知底嗎?”
戴明月無言以對,說實話,在樂正弘懷疑戴龍的時候,她還能替戴龍說幾句話,但在戴向佛曝光之後,她確實不敢盲目回答玄月的問題了,儘管戴龍並沒有什麼地方值得她懷疑,但也正因爲這樣,纔不得不讓她產生了一絲不安。
“我就奇怪了,你一向對安南不聞不問,怎麼今天突然把希望寄託在她身上了,當初你甚至都反對她加入藍裳組織?”
玄月哼了一聲道:“難道我們家的人都要加入藍裳組織嗎?”
戴明月一聽“我們家的人三個字”,心中一動,猶豫再三,盯着玄月問了一個一直以來都沒有敢問的問題。
“既然提到了安南,我想知道除了我之外,你還有多少子女?你和戴濤來往幾十年,難道就沒有跟他生過孩子?”
玄月臉上泛起了紅暈,不過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哼哼道:“如果你這是出於遺產繼承方面的考慮問這個問題,那我告訴你沒必要擔心什麼,有關我的遺產,我早就做了安排。
如果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太孤單的、並且想要幾個兄弟姐妹的話,那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不過,我的子女並不像一些亂嚼舌根子的人說的那樣遍佈江州市,實際上,除了你之外,我還有三個半孩子。”
“三個半?”戴明月驚訝道。
玄月點點頭,閉上眼睛說道:“其中一個就是戴明藍,從我給她取的名字你就應該猜到了,那是我跟戴濤的女兒,是他臨死那年生的,比你整整小了二十多歲,不過,她從小生活在我身邊,自己都不知道父親是誰,我也覺得沒必要讓她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戴明月不滿道:“知道自己的父親怎麼是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爲什麼直到今天都不肯告訴我誰是我的父親。”
玄月譏諷道:“難道你告訴過安南誰是她的父親了嗎?我建議你永遠不要告訴她,因爲這會給我們龐大的家業帶來危險,至於你的父親,我想你自己憑着那些傳說應該已經猜測差不多了吧?要不然,爲什麼會對關璐如此信任呢?”
戴明月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問道:“你還有兩個半孩子是怎麼回事?”
玄月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說道:“其中兩個都夭折了,我遺憾一生無子,所以認了一個乾兒子,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早晚一天你會知道的。
我相信你心裡還有很多疑問,本來告訴你也無妨,不過,眼下可不是讓你分心的時候,你還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自己的事業上吧,但願你和周鈺搞的慈善事業能讓藍裳組織起死回生,至於我身後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戴明月確實還有許多的疑問,但聽出玄月似乎有送客的意思,不過,看看她的神情好像確實很疲憊了,一時有點猶豫不決,想了一下說道:“既然你執意不肯跟警方合作,戴向佛的事情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理?你該不會讓戴明藍處理這件事吧?”
玄月師太瞥了戴明月一眼,說道:“難道這件事我能指望你嗎?”
戴明月盯着玄月師太說道:“她是你的女兒,難道你就不擔心毀了她?”
玄月師太哼了一聲道:“是我的女兒又怎麼樣?正因爲是我的女兒才應該去戰鬥,我對明藍有信心,我還是那句話,操你該操的心,做你該做的事,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頓了一下盯着戴明月小聲說道:“雖然我也不願意發生白雲寺慘案,可這件事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你不懂的怎麼利用,反而急急忙忙跑回國找我瞭解什麼真相,居然還和戴凝摻和在一起。”
戴明月疑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玄月哼了一聲,沉吟了好一陣才說道:“我的意思還不明白嗎?你這個時候應該待在國外,讓戴凝、周鈺和杜洋回來。
戴凝報仇也好,殺人也好,總之不關你的事,並且人家是藍裳之首,想幹什麼你也沒法阻攔,即便藍裳組織因此而毀在她的手裡,那也是天意。
所以,如果你這輩子能聽我一句勸的話,離開這裡之後馬上找個藉口出國,只要白雲寺這件事沒有塵埃落定,就堅決不要回來。
對你來說,藍裳組織有周鈺、明藍,生意上有安南、樂正弘和你所謂的新藍裳成員已經足夠了,即便你在國外待上十年八年也無所謂,對於我們戴家來說,你跟我一樣,今後只有象徵意義,沒必要再參與具體事務。”
戴明月驚訝地盯着玄月師太怔怔發,隨即顫聲道:“媽,難道你一直跟安南有聯繫?你,你們……”
玄月沒有讓戴明月繼續說下去,擺擺手說道:“我剛纔說過了,一切自有安排。”
戴明月總覺得今天雖然是她主動來找玄月師太的,可總有種最後告別的意思,一時反倒不好馬上離開,猶豫了好一陣,問道:“你一直對戴龍不放心,但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和戴向佛有來往,你說,我回去之後該怎麼應對他?”
玄月師太猶豫了好一陣,問道:“你對付他的辦法很多,就看你是不是能硬的下心腸來。”
戴明月吃驚道:“難道你讓我殺了他?”
玄月師太搖搖頭說道:“既然你一直沒有弄髒自己的手,這個時候了,難道我還會讓你去殺人放火?”
頓了一下說道:“很簡單,社會上不是都傳說他是南安縣最大的黑幫頭子嗎?他既然對你忠誠了一輩子,那就最後檢驗一下。”
“怎麼檢驗?”戴明月問道。
玄月師太睜開眼睛盯着戴明月說道:“你讓他去殺了戴向佛以表忠心,如果他不去,你就殺了他,否則,我們的家產最終會落入他的手裡。
這就是我這麼多年來對你不放心的地方,不過,好在安南和樂正弘對他早有警惕,這是我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戴明月站在那裡猶豫了好一陣,最後說道:“媽,我這一次打算接受你的建議。”
玄月師太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也許這是我們母女這輩子唯一達成共識的一次。”
戴明月沒有理會母親的感慨,而是抓緊時間問道:“既然戴向佛是洪碧的幕後老闆,那關璐是不是死在他的手裡?”
玄月師太好像對這個問題非常謹慎,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有關關璐的死有各種各樣的傳說,有人懷疑我清理門戶殺了她,有人懷疑是販毒集團殺了她,甚至有人懷疑是你乾的。但我心裡很清楚,起碼關璐的死跟你我都沒有關係,那就只剩下戴向佛了。”
“怎麼?你覺得是戴向佛安排了那次車禍?”戴明月驚訝道。
玄月師太緩緩搖搖頭,說道:“越是這種衆說紛紜的事情越不能輕信,據我的瞭解,戴向佛有可能殺關璐,但他沒必要製造車禍,販毒集團殺人的特點就是直來直去,沒必要費盡心機。
所以,我總覺得關璐的死另有蹊蹺,說實話,我確實對你很失望,以前我們不清楚那個竹簡和狗頭金的價值,現在你應該很清楚了,否則也不會花這麼多錢找回來,你查不出關璐的死因情有可原,但那塊狗頭金和竹簡怎麼就一直不見蹤影呢?”
戴明月驚訝道:“媽,你到底想說什麼?”
戴明月盯着戴明月說道:“如果不是安南替你做保,我幾乎可以肯定是你私吞了這兩件寶物,說實話,你是我的女兒,只要寶物在你的手裡,我也無話可說。
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善於說謊的人,那兩件寶物應該確實被關璐私吞了,可你想想,關璐私吞這兩件寶物難道是爲了錢?她缺錢嗎?”
戴明月心裡似乎早有定論,不過還是問道:“媽,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玄月師太摸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閉上眼睛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有事情,你回去吧。”
說完,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戴明月一直爲丟失兩件寶物而感到羞愧,一時也說不出話,最後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明天去白雲寺做法事需要我陪你嗎?”
玄月師太緩緩搖搖頭,說道:“不必了,明天去的都是我的信徒,你們又不是我的信徒,不過,我會最後一次替你們傳頌藍裳的名號,讓這個稱號不至於因爲我們所做的事情而受到玷污。”
戴明月沒有聽明白玄月的話,不過,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本想問個明白,可玄月師太似乎已經入定了,猶豫了一下只得作罷。
來到樓下,她驚訝地發現原本待在院子裡的那些男人都不見了,戴明藍也不知去向,偌大的一個院子裡竟然看不見一個人。
正自狐疑,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走了出來,說道:“夫人,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