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錦江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五分了,我知道林天住在哪裡,他在嘉市沒有任何親人和朋友,鍾蠡……算不上他的朋友,因爲他說過,再好的關係,再親的人,總有一天在利益面前也會低下頭。
我在酒店門口看了一眼手錶,隨後直接按下了8樓按鈕,李銘雨在旁邊問我知不知道林天住在幾樓,要不要去問一下服務員。
我搖了搖頭,說這裡也算是五星級賓館了,我們*和身份證都還在那老爺子手上扣着,所以服務員沒有任何理由告訴我們林天住在哪裡,而且……我不用猜都能知道,他住在幾號房間。
林天其實是一個很迷信的糟老頭,他酷愛8這個數字,想當年我們去抓毒梟的時候住過一家非常破舊的旅店,他愣是在人家房門面前貼了三個8的數字,我也是搞不懂,一個一條腿都要邁入棺材的男人,爲毛會那麼迷信。
走到了888號房,我順手就敲了敲大門,房門被緩緩地打開,順着這一條門縫,我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並不是林天,而是……
我手上的匕首瞬間落在了我的手掌心之上,右手隔空而起,一腳將門踹開,隨後我手上的刀子,猛的就架在了這個人的脖頸之上,沉聲說道:“好久不見,看來,這一次我還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你還真的沒有死。”
李銘雨在我旁邊看的都傻了,他自然是沒有看到我面前的這個人,要不然,我想他掏槍的速度,比誰都要快。
“哎喲,這不是我的澤弟弟麼,怎麼?你的性取向變了?帶着男人來開房間,這可真把紅姐給嚇到了呢。”
李銘雨聽了這句話之後,馬上瞪大了眼睛,右手伸入腰間,直接就去摸了摸自己的槍,可我們這一次出來根本沒有執行任何任務,也沒有去過槍械室……所以,他是真的沒帶槍。
是的,打開門我看到的正是那一場爆炸案中的“受害者”紅姐,而現在她竟好好地站在了我的面前,那眼眸之中,絲毫沒有我這把匕首給她帶來威脅的恐懼感,這個女人的臨場應變能力,着實讓我吃了一驚。
我眉目一皺,和李銘雨一步一步的將她逼入了門內,等我們三人一同走入門內之後我讓李銘雨把們關上,然後擡頭看着紅姐,順手就將自己手上的瑞士軍刀移了下來,低聲問道:“都已經三個月了吧,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了?爲什麼一個好好的人,會變成這樣?”
只見紅姐嘴角一彎,緩步走到了一旁的沙發之上,那雙白嫩的大腿微微交叉,一臉淡定的說道:“我一直都沒有變,不過是你們笨了一點而已,怎麼?這次來是特地來抓我的?呵,林天的徒弟,再加上一個刑偵大隊大隊長,我還真是榮幸呢。”
我將手上的刀重新插回了刀鞘,然後輕鬆一笑,順手拿起旁邊的紅酒杯就走到了紅姐身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我沒有這種閒情逸致,帶着李銘雨來這裡抓捕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倒是你,怎麼會出現在林天的房間裡面?林天呢?”
聽了這話,紅姐的臉色一變,馬上撇頭問我,爲什麼我會知道這個房間是林天開的。
我嘴角一斜,伸手撫過了紅姐的臉頰,而後輕輕地靠近着她的耳邊,小聲說道:“我敲了三下門,而你卻用了五分鐘從這個房間裡面走出來,再給我們開門,而你身上沒有半點兒沐浴乳的味道,之前也沒有在門內問我們是誰,一個被全嘉市都熟知的女性,我想不會一點兒警惕都沒有吧?原因大概也就只有一個了,你知道敲門的是我,而且知道,我對你的那些破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可你不會那麼聰明,所以,你身邊一定還會有一個人,我想……他現在應該在……”
我將目光緩緩地移動到了窗臺口,若有似無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將目光重新移動到紅姐的身上。
我不笨,所以我沒有說林天的具體位置,因爲我知道,他不想見我就是不想見我,就算我找到了他,揭穿了他,他這樣躲着我,也不會告訴我一切有關於和裴婧瑤說了什麼的事情。
“呵呵,葉澤,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不愧是林天的徒弟,只是你知道麼,我的事情,和你所有辦的殺人案,都沒有這麼簡單,你摻和進來,對誰都沒有好處,特別是你身邊的那些人,他會讓你看着他們在你面前死去,你卻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你們部門的那個小夥子死了吧,他是第一個,然而……誰會是第二個呢?”紅姐的口氣非常的雲淡風輕,似乎在她面前,生死並不是什麼大事兒。
我看了一眼李銘雨,他就這樣站在我的身後,雙眼時時刻刻的關注着紅姐的一舉一動,李銘雨功夫不錯,特別是他臨場應變能力,我相信,只要紅姐那邊有一點點動作,下一刻李銘雨就會從沙發後面翻過來制服她。
“紅姐,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撩起袖口,將軍刀的刀鞘露出衣袖間問道。
她看了一眼我的軍刀,順勢整個人往旁邊一挪,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雙腿之上,那左手手肘之間,還繞在了我的脖頸之上,李銘雨見罷,馬上向前誇了一步,我左手伸出,讓李銘雨不要輕舉妄動,他這才又退了回去。
那一雙溫熱的手掌在我臉龐慢慢的摸索,紅姐纖弱的身子其實並不重,但我現在,就現實如坐鍼氈,因爲以這個姿勢,她如果從身後抽出一把刀子來直接插入我的頭頂,我估計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在她坐在我腿上的那個剎那,我的左手就一直在她身後放着。
她在我耳邊吞吐着氣息,而我表面雖然淡定自若,但心中自然也明白,這是紅姐的僞裝,很顯然的,她並不害怕我會抓她,而且如果林天也在這裡,那麼他和紅姐的這一層關係要怎麼解釋。
我突然有種看不透紅姐的感覺,她到底是正是邪,是黑是白,難道,林天也被渲染了?不……林天他不是好人,但和惡人在一起的事情他絕對幹不出來,這麼說,紅姐是白的?
一連串的猜疑在我鬧鐘呼嘯而過,耳中傳來的嗡鳴聲似乎正在告訴着我,我要拉響警報了,身邊的一切,都很可能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我該相信誰,我還有誰可以相信?
“紅姐是誰你心裡還不清楚麼?紅姐纔是那個和你走下去的女人,你的那個什麼女朋友,她能站在你身邊,無論生死麼,聽說……小弟弟,她跟你分手了啊?”紅姐的那張烈焰紅脣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笑道。
我嘴角微彎,勾勒着紅姐的下顎,將其擡了一下,笑道:“紅姐,您可別折煞我,您在江湖上的外號,可是如雷貫耳,我可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被我這麼一說,紅姐雙腿輕叉,整個人就這樣站在了我的面前,她那雙眼睛彎的跟月牙兒一般,讓我根本猜不透,此時此刻,她到底在盤算着什麼。
“喲,小弟弟,你可還嫌棄紅姐了不是?紅姐在十幾年之前,可也是黃花大閨女呢,怎麼的,你是覺得紅姐長得不漂亮麼?”
“呵,紅姐,十年之前?我相信十年之後,您還是一樣美麗,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了麼?你到底是誰?”我敲着二郎腿,擡頭看着面前的紅姐,單刀直入的問道。
此時,李銘雨從沙發之後繞到了我的身邊,跟個保鏢一樣,膀大腰圓的站在我身邊,這一雙手還插在腰間,看着紅姐時的眼神就像在說別亂動,要不然,我打死你。
“紅姐是誰?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麼,紅姐啊,是你們局長的線人,用你的話來說,那就是邊緣人。”紅姐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紅酒,輕聲說道。
“哦?是麼?邊緣人……行走在黑白邊緣的人麼,怪不得紅姐這麼淡定,原來,你做的一切,他們都是默許的?”我敲打着身邊的沙發,嘴角微彎,玩味的說道。
“是啊,行走在黑白邊緣的人,甚至連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什麼時候是白,什麼時候是黑,你又怎麼可能知道呢?廢話也說了那麼多了,說說正事兒吧,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交給我,我就把你們負責的這個案子的始末,告訴你們,怎麼樣,很划算吧?”紅姐媚眼一眯,笑容可掬的說道。
案子,這個案子難道和她有關係?怎麼可能,從始至終,我一直覺得紅姐已經離開嘉市了,但卻沒有想到,今天來找林天的時候居然會碰到她,難道她知道我們會來找她,所以才這麼淡定自若?
我看了李銘雨一眼,示意他去窗口看一眼,李銘雨這個人很聰明,給他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要做什麼,緊接着,他緩緩地走到了窗口,低頭看着窗戶外的一切,順手就打開了窗門,從窗外抓了一根藍紫色的千仞繩在我面前晃悠了一下,我點了點頭,抿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