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偵大隊之後,我想說先回部門休息一下,沒辦法,我在回來的路上滿腦子都想這擼一發的死亡現場,頭腦根本冷靜不下來,更別說和李銘雨回來調查這個案子了。
可我一打開辦公室大門,看到裡面冷冷清清的,原本擼一發搭建在辦公室中央的帳篷也還是一直矗立在那邊,他的電腦屏幕還一直在閃爍,揹包,衣服,也放在辦公室的櫃子裡面,還有那一套他從來都沒有穿過的*……
我拿下放在櫃子裡面都已經快沾滿灰塵的*,然後坐到了擼一發的座位之上,一言不發,腦海裡面滿是擼一發那張洋溢着笑容的臉頰,是啊,他曾經是那麼開心,什麼大事兒都不當成事兒,即使自己沒錢,也從來不問家裡人要過一分,甚至於自己都睡在辦公室了,也每天開開心心的。
爲什麼老天要對他這麼不公平,一個才只有二十幾歲的電腦天才就這麼死了,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宿命麼?
“咚咚咚。”
此時,部門大門被人敲響,我看了那扇徐沿着的大門,輕聲說道:“請進……”雙手還下意識的拿着*蓋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我不能把這種情緒帶給其他人。
小李輕輕地打開了門,而後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對着我說道:“澤哥,鍾局來了,說想要見你。”
我微微一愣,鍾蠡在這種時候來刑偵大隊,還指名道姓的要我去見他,難道……他又要給這個案子加上一個期限?
“恩,我馬上過去。”想到這裡,我緩緩地擡頭,對小李說道。
十分鐘後,我在小李的帶領之下見到了鍾蠡,他一見到我就開始上下打量着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爲什麼要穿成這樣。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身上穿的*,擡頭說道:“我是警察,穿*來上班並不奇怪。”
其實這件衣服是擼一發的,上面發給我們部門的*除了郭勇佳穿過之外,其他人,包括擼一發都嫌太醜,所以一次都沒有穿過,擼一發的身高不高,體型也偏瘦,所以我穿着很緊,而且從全身鏡上面看上去,還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呵呵,你小子,好了,不跟你在這裡打嘴皮子仗了,李銘雨把事情的原委都在第一時間告訴了我,對於盧毅發的死,我也表示很遺憾,但遺憾歸遺憾,告訴他們的家屬,盧毅發,申請不了烈士補貼……”鍾蠡從我身邊繞到了桌邊,順手就拿起了一個烤瓷茶杯,慢慢悠悠的說道。
我心猛地一沉,當即上前一步,用着一種質問的語氣問道:“鍾局,爲什麼,盧毅發是我們的同事,更是人民警察,現在他死了,死在了案發現場,爲什麼就連一個烈士都入不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你們上交的排班表沒錯誤的話,盧毅發出事的時候應該在值班,那他爲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按照李銘雨所說,他是爲了私事,跟李銘雨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也就是在這兩個小時裡面,他出事了,那麼我想問你,他在這兩個小時裡面是去抓犯人了麼?他在查案麼?還是他只是爲了去見個女網友,所以纔出事的?葉澤,一碼歸一碼,盧毅發的死,我也很遺憾,但遺憾並不代表我們可以出於同情,把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給他,你懂麼?”
“可是……鍾局,我求求你了,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讓他成爲烈士,人已經沒了,他爸媽……”我漲紅了臉,急切的說道。
面對鍾蠡,我沒有任何跟他提條件的資格,因爲我知道,他是局長,而當天晚上,盧毅發也的確曾經出走過兩個小時,在那兩個小時裡面,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去做了一些什麼,所以,站在鍾蠡的角度上來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他見到的監控視頻之中,盧毅發從六點半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整個監控視頻的畫面,只有李銘雨一個人。
他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現在抓的緊,如果我用了其他方法被查到,不光是你們要倒黴,就連我這個局長的位置,估摸着也要拱手讓人了,這樣吧,我私自出一筆錢,算是慰問金了,我知道盧毅發他家的條件平平,如果可以,我會在刑偵大隊裡面發起募捐,其他地區警局也就算了,畢竟……你也知道,你們這個部門的特殊性。”
我咬了咬嘴脣,我當然知道鍾蠡也有自己的難處,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盧毅發死了,這是個事實,這個社會原本就很殘酷……
我抱着僥倖的心裡在會議室裡面跟鍾蠡又爭取了半個小時,還是那一句話,盧毅發入不了烈士,至於慰問金,鍾裡可以拿出一部分來,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最後,我沮喪的低着頭,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會議室。
“怎麼樣?鍾老頭子怎麼說的?入不入的了烈士?”我這一出會議室,李銘雨帶着手下的一批人馬上就圍了上來,表情有些着急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鍾蠡並沒有責合格打算讓盧毅發入烈士的這個頭銜,李銘雨見罷,當着所有人的面,面紅耳赤的擡起左腳一腳就踹了進去。
“李銘雨,你要造反麼?”鍾蠡見李銘雨一腳揣入,原本手上端着的那一杯水也被嚇的掉到了地上。
李銘雨帶着身邊的那些刑警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會議室,走到鍾蠡面前的時候,他和鍾蠡四目相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鍾局長,今天就算是丟了這刑偵一隊隊長的頭銜,我也要在這裡說一句,盧毅發是我們的同事,現在他捲入這起兇殺案,而且連命都丟了,我認識他整整一年,活着的時候,他也幫了我們不少,如果沒有他,我想那些個兇殺案也不會那麼快解決,如今他死了,屍骨還在顧北的手術檯上躺着呢,您可不能讓我們這些人寒心啊。”
“啪”的一聲,鍾蠡怒火沖天的瞪大了眼睛,一巴掌就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用他那雙已經被氣的發抖的左手指着李銘雨,漲紅了臉怒斥道:“李銘雨,這裡是警察局,要撒潑打滾滾到別處去。”
“局長,求求您了,讓發哥走的有點尊嚴吧。”站在一旁的小李再也忍不住了,兩行眼淚當即落下,看着鍾蠡那張已經無比惱怒的臉龐苦苦哀求道。
“是啊,局長,求求您。”
其他人見自己的隊長和副隊長都站出來幫盧毅發說話,馬上也向前跨出了一步,層次不齊的懇求道。
鍾蠡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當即面對着所有刑偵隊員,承諾道:“你們的心情我也很清楚,但你們比我更清楚,我爲什麼不能給盧毅發派發烈士的這個稱號,這樣吧,你們讓我回去再和上面商量一下,爭取有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好,鍾局,我們幾個就等您的答覆。”說完這句話,李銘雨面無表情的轉身看了我一眼,隨後就從我的身邊擦了過去。
我不是不想逼鍾蠡,可這種事情光靠逼是沒有用的,我也知道鍾蠡的難處,他給李銘雨的答案,和給我的一樣,回去考慮考慮,我也相信,盧毅發也是他的下屬,他不會讓自己下屬吃虧的,更加不會讓自己人死的不明不白,到了最後,連個烈士的稱號都沒有。
“鍾局,如果您沒事的話,我也先走了。”我隔着一扇打開的辦公門,面無表情的看着距離我不到一米的鐘蠡,輕聲說道。
他緩緩地擡頭看着我,搖頭揮了揮手,說道:“滾滾滾,媽的,還學會逼宮了,是不是那該死的林天教你的?”
我抿了抿嘴,漠然擡頭對着鍾蠡認真的說道:“鍾局長,這種事情不用別人教,盧毅發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兄弟一樣,自己兄弟出了事,他們能不着急麼?還有,這宗案子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給我們M部。”
“給我一個理由。”鍾蠡雙眼微微一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