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幹什麼?剛剛你們大隊長都說過了,你不能打我,你是警察,我有權利投訴你的。”那個面黃肌瘦的保安坐在審訊椅之上,擡頭對我一臉恐慌的說道。
我慢慢轉身,然後走到了他的面前,左手輕輕地按了一下旁邊那部攝像機的開關,再用一塊白布匹將左上方的監控關閉。
我聳了聳肩,呼出一口冷氣,他媽的,太久沒運動,做這麼一點兒事情就喘成狗了。
“現在不是就沒有人知道了麼?”我一邊看着這坐位之上的保安,一邊順手拿起了這保安先前的口供就看了起來。
五分鐘後,我輕輕地蓋上了手上的這一份筆記,隨後走到了這個男人的面前,撇頭輕鬆的說道:“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能拿你怎麼樣,甚至還有三個小時,就算我們再怎麼樣,都該放了你,你是在等時間是不是?”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腦門上面正在慢慢地冒出冷汗,我會心一笑,看來,我猜對了。
“我們同事查過林希死亡當天的保安巡查記錄,你的確是在值班,而我也看過案發當時的攝像頭記錄,從林希進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當然,也沒有任何人進去過,但是……”
話說到這裡,我譏諷的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USB放在手掌心之中,繼續說道:“監控視頻的畫面裡面總共出現三處雪花,而且出現雪花後的場景又會和前面重疊,也就是說,這視頻,是被人處理過的,換一句話來說,我手上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在阿姨進去之前,早就已經進過案發現場,而且,你還應該從案發現場帶走了什麼東西吧?是什麼?錢?首飾?”
被我這麼一說,那男人徹底就火了,當即反駁我道:“你們沒有證據,就不要冤枉好人,我沒有,我承認,我是說了謊,但我是因爲臨時有事,找人代了我的班,而且我根本就沒有上去過,你別污衊我,可以告你恐嚇。”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隨後將手上的USB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面不改色的說道:“你有腦子,懂得把監控抹去,爲的,就是想要消滅你在案發的時候就在現場的事實,聽說你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要撫養?爲了這麼一點兒東西,值得麼?用腦子想想,我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怎麼會在你面前說出這種事情?當然,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手上的這個USB,也很清楚,現在你能做的,就只是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上了法庭,我們儘量請求法官輕判,如何?”
他的雙手在顫抖,不出一分鐘,那一雙手就緊緊地握着我給他的U盤,捶胸頓足的說道:“我是進去過,可是我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我眉目微微一皺,走到他面前,蹲下說道:“我當然知道人不會是你殺的,告訴我,你在屋子裡面看到了什麼,你又拿走了什麼?”
他低下了頭,道:“是……是一枚戒指,上面鑲嵌着一塊藍色的寶石,林希我認識,他總是在天鵝飯店開房間,我知道他有錢,而且最近我兒子還生了病,所以……是我錯,是我的錯,我財迷心竅,警官,我什麼都說,我……我坦白。”
我在這審訊室裡面呆了整整兩個小時,在此期間,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靠着審訊桌,仔細的聽着他的敘述。
案發當天下午,因爲和林希同層的房間有人鬧着抓小三,所以他們樓下兩個執勤的保安就趕了上去,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原本要下樓的他卻見到有一個穿着黑色衣服,帶着鴨舌帽的人正從林希房間裡面走了出來,這個人帶着墨鏡和口罩,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我問他是男是女,他卻一個勁的搖頭,說不知道。
從他張嘴敘述的時候,我就閉上了眼睛想象着當時的場景,在室內戴墨鏡,戴口罩……這怎麼都不符合常理,他看見起疑,也是正常的。
“繼續說下去。”我閉着眼睛,輕聲說道。
他擰開了手中的礦泉水瓶,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繼續說道:“看到她的時候我記得我還叫了她,可是我這越叫她越跑,那個時候我是在走廊的另外一段,他又是從林希房間裡面出來的,所以我要上去追他的話,就必須經過林希的房間,經過林希房間的時候,我餘光瞄了一眼,就看到……林希躺在了地上,當反映過來到時候,纔想起來要去追那個人,可我一擡頭,那個人就不見了……”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嘴角之間微微一笑,道:“那麼,你現在總該告訴我,你拿走的東西,被你放在了哪裡了吧?”
這個東西至關重要,他說是一枚藍寶石戒指,也就是說,這戒指的主人應該是女人,或許,我們可以在這戒指的主人身上,提取到一些指紋。
“我家門口有一個鞋櫃,裡面有一雙紅色的跑鞋,我把跑鞋的鞋底挖出一個洞,那戒指,就在裡面……警官,我……我都把那個戒指交出來了,你們就放了我吧。”他擡頭,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一臉淒涼的央求道。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沉聲回道:“謝謝你剛剛所說的一切,但你的行爲的確是犯了法,就像是犯錯一樣,每一個人犯了錯都要接受懲罰,當然,你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妻子也離開了你,這些的確值得讓人同情,可這並不表示,你能逃脫法律的制裁,放心吧,剛剛我答應過你,會爲你求情。”
說完這句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從他手上將那個黑色的USB拿了回來,轉身就關上了審訊室的大門。
這一出門,我就看見了郭勇佳,原來他一直都站在這審訊室的門口沒有離開過。
“你有那一段視頻怎麼不告訴我?”郭勇佳站在我的面前,狐疑的問道。
我看了郭勇佳一眼,隨後將手上的USB交給了他,無奈的說道:“你要你就拿去咯,反正裡面也沒啥東西。”
郭勇佳聽完我這句話,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指着我的鼻子大聲怒喝道:“什麼?沒有東西?你……你小子,你這是在誘供知道嗎?還把監控攝像頭給關了,能耐大了啊,沒有錄音,我們怎麼跟鍾蠡交代?”
我沒搭理郭勇佳,在他的呵斥之下,我下了樓,把剛剛錄好的口供和我的手機都交給了樓下正在忙碌打着遊戲的盧毅發,說道:“這是剛剛的錄音,知道怎麼做了?”
“嘿嘿,我還不知道你麼,懂得懂得。”說完這句話,盧毅發就拿着我的手機,插上電腦,開始將我剛剛在審訊室內的錄音剪輯了一段又一段。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癡,當然知道我關閉了一切錄音和錄像設備這個口供是不成立的,所以在剛剛誘導那保安的時候,我早就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了,至於我前面所說的那些話,自然是沒有錄進去的。
開玩笑呢不是,我不會傻到挖了坑,自己還跳下去的。
而就在我跟盧毅發說話的時候,郭勇佳已經穿上了外套,拿着車鑰匙準備出去,我問他要去哪裡,他頭也不回的就給我說去找那顆藍寶石戒指。
我白了他背影一眼,隨後就坐回了顧北的左側,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顧北給我的屍檢報告。
“喂,冰山姐姐,你對同性戀有什麼看法?”我一邊看着屍檢報告,一邊把手上的零食全部塞入了我的嘴巴里面,說道。
她微微一愣,說道:“不反對。”
我挑了挑眉,把零食放在了一邊,這腦袋,自然也湊到了她的面前,笑嘻嘻的問道:“不反對?那麼也就是說,你可以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女人的這個事實了?”
“可以……”
當她說出可以兩個字的時候,我感覺身後一陣冷風瞬間朝我吹來,我轉身一看,裴婧瑤正眯着自己的眼睛,坐在距離我不到三米的地方看着我。
我嚥了一口唾沫,馬上就乖乖的回到了我自己的座位之上。
如果說裴婧瑤是火山,一句話就能把人內心最強大的慾望點燃,那麼顧北就是萬年不會融化的冰山,和她說話分分鐘能把人凍死,和這兩個女人同事,我想我以後的日子,可有的苦了。
我們在部門裡面等了一個多小時,見郭勇佳還沒回來,就發了他一個消息,他回覆說是在局子裡面有點事情要處理,讓我們先去吃,我們這纔敢去吃晚飯。
這幾天是個特殊的時期,三天,就只剩下一天了,然而,我們誰都不知道兇手是誰,在排除了一個又一個之後,我們猛然發現,在陳則穎的周圍,甚至林希的周圍,根本沒有一個人是有犯案動機亦或者沒有不在場證明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在努力也沒有用,還不如好好出去吃一頓,回來之後再想這些讓人腦漿迸裂的事情了。
盧毅發定了一家茶餐廳,這個時間段人流量還是比較少的,所以我們一進去就有位置,可當我們跟着服務員走向我們定好的位置的時候,我看到了陳則穎,她對面是沈默,沈默的旁邊是一個長髮飄飄的姑娘,陳則穎是背對着我的,所以第一個看到我的是沈默,但她並沒有直接告訴陳則穎,而是故意夾了一塊南瓜餅給陳則穎,並叫她快點吃。
好吧,看來,不光是顧北,就連陳則穎的朋友,都有點兒討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