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衛臨的小腦瓜一陣心疼的說道:你再等等,等到你爺爺想見你的時候,你自然就會見到他了,可能十年,可能更久,可你要答應叔叔,不管有誰問你,你都不能說爺爺就在你身邊,不然的話,爺爺可是會生氣的。
我現在只能跟他這麼解釋老爺子的死訊,畢竟他還太小,父母離開,現在連自己的爺爺都死了,就像他說的,他全家都死了,在他的潛意識裡面,一家子,僅僅只是他父母和爺爺還有他,然而,其他的家人,他可能比陌生人都要陌生。
十歲的年紀,夠他知道很多事,懂得很多事,但他還只有十歲,心理承受能力還不可能這麼強大,一下子去接受自己的親人都走了,這是比什麼都要疼痛的事情!
我和衛臨在靈堂坐着,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的等待該來的人。
半個小時之後,顧北和姜琳提着工具箱走進靈堂,在那一刻,小衛臨還是緊張的躲在了我的身後,用一雙驚恐的眼神看着想在朝我們走來的兩個女人。
怎…怎麼了?你又找到死人了?顧北紅着張臉直接就走到了我的身邊,拍着我的肩膀說道。
她一靠近我我就聞到了一股子酒精的味道,尼瑪,這死酒鬼,剛剛一定是在喝酒。
我白了她們兩一眼,沒好氣的問道:“咋的了,又特麼去喝酒了?”
我離她們兩個人的距離都特別近,發現不光是顧北,就連姜琳的身上都是一股子酒味,我去,這顧北,不會把姜琳也帶去酒場了吧?
只見姜琳一手拉着顧北,努力的睜開眼睛,問我屍體在那裡,我朝靈堂內側使了個眼色,表示屍體就在裡面。
緊接着,倆人就一身酒味的從我身側走過,這尼瑪,還好這裡沒有家屬,要是讓他們知道給老爺子驗屍的是兩個酒鬼,我看家屬一定會跟警方鬧起來。
她們進去沒一會兒的時間,李銘雨也從靈堂外走了進來,見我之後,更是一臉笑意的問道:“喲喲喲,才一天不見,連兒子都有了?誰的,你和裴婧瑤的?”
此時,衛臨拉了拉我的衣角,一陣害怕的在身後小聲說道:“叔叔,這個叔叔好凶。”
我摸着他的腦袋,輕聲說道:“嗯,這位警察叔叔不是個好人,別接近他,知道了麼?”
他乖巧的點餓了點頭,雙手依舊抱着我的大腿死死不放手。
“你丫的,現在我覺得我就是你小弟,打來一個電話不管我在幹啥,下一刻一定就能出現在你面前,唉,說真的,這個男孩到底是誰?”李銘雨從口袋裡面拆了一包香菸,然後抽了一根叼在了嘴角,緩緩地說道。
我嘆了口氣,緩緩地將這孩子抱在了懷中,而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說了一遍,李銘雨聽了之後氣憤填膺,怒斥那兩個男人的惡行。
說實話,當着警務人員的面毆打小孩,他們倆也算是第一個了。
一個小時之後,顧北醉醺醺的帶着塑膠手套在靈堂內門門口朝着我們揮了揮手,目光呆滯的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我們見顧北從靈堂內出來,馬上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問道:“怎麼死的?”
她媚眼惺忪的打了個嗝,從她嘴巴里面吐出來的,都是酒味,把我和李銘雨差點當場薰吐。
“和你們想的一樣,是中毒死的,死者口腔內測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狀凝結體,相信生前應該嘔吐過,這家子是窮到連入殮師都請不起了麼?不過也還好,如果入殮師進行化妝的話,下顎內側的白色粉末應該會被其擦拭,那樣我們也想不到當場檢查死者的口腔內測。”顧北聳了聳肩,慵懶的說道。
我眉目微微一挑,狐疑的說道:“真的是中毒?”
“你這是在質疑我和姜琳的初步檢測麼?”顧北雙手環抱,玩味的說道。
李銘雨見罷馬上搖了搖手,連聲說道:“哪有哪有,那個什麼,那你們回去出一份證明,我好給種蠡打報告取屍。”
顧北悶哼了一聲,就轉身走進了靈堂。
“哥們兒聽我一句勸,得罪誰也別得罪法醫,我剛剛看了一個視頻,一個法醫烹煮雞湯,十分鐘分解死雞,皮是皮,骨是骨,內臟是內臟,而且還用手術刀,看着就滲人。”李銘雨把我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道。
“那有啥,分解個雞而已,看把你給嚇的……”我輕笑着將那小鬼從地上抱起,然後和李銘與緩緩地走出了靈堂。
“尼瑪,如果就分解個雞我會這樣?問題是,分解那隻雞的人是顧北,而且還在停屍房架了個電磁爐在那邊燒,一邊燒還一邊不知道跟誰在說話……”
聽他這麼一說,我忽然感覺背後一陣發涼,我草,太尼瑪恐怖了,光是聽着我就感覺身後一股涼風突然吹過。
那這孩子的大伯和二伯呢?
李銘雨打開車門,疑惑的問道。
我一邊抱着這小鬼上後車位,一邊忙不迭的說道:哦,那兩個王八蛋啊,給個民警帶走了,要不是現在華夏沒有襲警罪,我早就把他們兩帶回刑偵大隊了,不過李銘雨,如果真的證實這個老爺子是被人毒死的,那麼這兩個男人,最有嫌疑,之前在殯儀館吵架的時候,他們曾經拉着這小子的脖子問老爺子的錢在哪裡。
哦?還有這回事?李銘雨坐在駕駛座之上,皺眉問道。
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是說有嫌疑,並不是說如果老爺子毒死兇手就是他們還是要進行排除的。
叔叔,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如果你不要我的話,你可以就在這裡把我丟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叔叔,叔叔!我正準備告訴他我並不想把衛臨送回去,衛臨就拉着我的衣服着急的說道,或許是因爲聽見我剛剛說起他兩個伯伯的緣故吧,讓他覺得有些不安!
我說小傢伙,我已經快沒有耐心了,不要再問這些腦殘問題,從上車你已經說了十幾次,煩不煩,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丟下去?李銘雨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衛臨,一臉凶神惡煞的說道。
我眉目一皺,當即沒好氣的反駁:你說你個大老爺們兒,能不能對這孩子客氣一些?咱們是大人。
我有些無語,衛臨本來就害怕被人拋棄,他特麼還說這種話,我瞬間對李銘雨的好好度直降爲零!
等我們到了刑偵大隊,李銘雨就安排了幾個隊員將他的兩個大伯給接了過來,說實話,我現在都有點兒反感李銘雨了,之前我就給他說過,他大伯在我們面前對這孩子進行家暴,他居然說,孩子總是跟着自己家人的好,還花了一個小時給我說了一番,媽的,我爸都沒有這樣說過我,要不是看在今天鍾蠡在刑偵大隊我不能太過於高調的份上,我特麼早就跟他幹起來了。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孩子還是要在親人的身邊纔會茁壯成長,你說你要養,你以爲是養動物呢?那可是人啊,就算你同意了,裴婧瑤同意麼?裴婧瑤同意了,她爹媽能同意你帶着個小孩娶他們家女兒麼?動動你的腦子想一想,你不是傻子,你很明白,在這個年代,一個單身的男人帶着一個小孩兒意味着什麼……”李銘雨瞪大了眼睛,一臉嚴肅的在他會議室裡面對着我大聲嚷嚷道。
“渣男唄,但是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啊,衛臨還這麼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剛剛在靈堂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大伯二伯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他,當着我們的面都這樣打孩子,這要回去還了得?”我坐在椅子上,翹着個二郎腿,優哉遊哉的說道。
其實道理都懂,真要這麼狠心去做,我還真做不了,畢竟衛臨這孩子,太可憐了……
突然,一個檔案袋朝我飛來,我順手接下,然後狐疑的看着李銘雨,道:“這什麼玩意兒?”
“你自己打開看一下,就知道他大伯和二伯爲什麼會討厭這孩子了。”李銘雨瞥了我一眼,隨後說道。
這檔案袋上寫了三行大字,分別是檔案記錄的時間,案件發生的時間,還有當事人的姓名。
衛建忠,唐馮素,看到衛這個姓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腦海裡面第一個出現的,就是衛家,也就是姓衛那兩兄弟的哥哥,衛臨的父親,案件,檔案,我一直都在埋怨他們衛家爲什麼會對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這樣兇殘,卻忽略了爲什麼,衛家就這麼一個大孫子,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爲什麼他們會對他這樣?
我緩緩地將封着檔案袋的細繩一圈一圈的饒下,緊接着,從檔案袋內拿出了兩張照片和一份檔案記錄,檔案記錄一共有六頁,我剛開始也沒仔細看,只是拿起了那兩張照片習慣性的排列在了我面前的會議桌之上看了起來。
這兩張照片其實是一樣的場景,但拍攝角度不同,一個男人滿身是血的躺在駕駛座之上,而那個女人,已經從副駕駛座裡飛出了車外,車頭滿是擋風玻璃的渣渣,更滲人的是,那個男人的小腸大腸還有五臟六腑全部被暴露在身體之外,眼睛瞪得老大,從第一張的角度上面來看,他的這一雙眼睛,就這樣死死地盯着鏡頭。
“別光看照片,看看資料。”李銘雨抽了一口煙,悠閒的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這王八蛋,又特麼在故弄玄虛。
按照資料上面所說,這一對夫妻是在回家的路上出的車禍,男女都當場死亡,而警方當時在後座位之上發現了一個小孩兒,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樣子,他正一個人趴在後車位之上,眼神驚恐的看着他們,看到這裡,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所以又拿起那兩張照片仔細的看了起來。
的確不對,他們撞的是電線杆,沒有尖銳的東西從擋風玻璃外刺入,這男人怎麼可能小腸大腸流了一地?而且我也在這張照片裡面看到了車內安全氣囊彈出,就算是死了,那麼他的死亡方式應該是氣囊彈出,撞擊死者的頭部,由於衝擊力過猛,死者頸椎瞬間斷裂,和這小腹是半毛錢都沒有關係的事情。
我又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那個女人,雖然在照片上只顯示了她半個身子,但我也看見,他的右手中指是沒有的,斷裂口還流淌着血漬,就算再慘,這手指沒了是幾個意思?
“他們的屍檢報告呢?”我把這檔案袋裡面的文件全部翻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他們二人的屍檢報告,所以馬上擡頭狐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