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脫了拖鞋，爬到牀上來，拉過自己的枕頭挨着林聿，開始輕聲細語地說關於的自己的事情。
前幾天芥末跟她說過了，姐夫不讓她幹這行，要給她出醫藥費，她不要姐夫出錢，只要能碰上姐夫這樣熱心腸的人，有這份心她就滿足了，至少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
她說自己這條命不值錢，這個身體不值錢，早就死過了，活到哪一天都是撿的，她自己願意這行，不管幹什麼，至少還能創造價值，比一死了之強。
林聿心說怎麼這麼多拿自己命不當回事的，這話好像芥末也說過，難道真的就像戲曲裡唱的那樣，普天下受苦人，都有一本血淚賬？
她繼續輕聲細語地貼在林聿耳朵邊上說，芥末姐說了，如果女人的第一次是被迫的，對她的傷害就太大了，心裡的陰影永遠去不了，一有那事第一次那噩夢般的感覺就上來，會十分痛苦。
芥末姐以前就有那樣的遭遇，她心好，不願讓別人像她那樣痛苦一輩子，她纔想讓咱們倆聯絡感情，那天晚上在我家跟你一個炕睡覺，就想讓咱倆瓜熟蒂落情不自禁成就好事。
“唉——”何瑩長長嘆口氣，幽幽地說，“真要那樣該多好，姐夫你是好人，我想起來你來就覺着那麼可親，晚上做夢都夢到你抱着我，你在夢裡抱着我的時候真暖和，那感覺真好，我覺得自己安全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幼稚很可笑是吧，你那麼好，肯定有很多美女追着你，我不過是個醜小鴨，可你管不住我的夢想，你不要我，我就在夢裡幻想第一次是跟你。”
“現在跟你躺在牀上也能滿足我的幻想，那會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記憶，以後做這行如果痛苦，我就想想我的幻想，我的第一次是跟你，有那個美好記憶頂着，我也痛苦不到哪裡去——”
小姑娘說到這裡似乎哽住了，停一停穩定一下情緒，繼續輕聲說：“我常常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我想再見到你的時候就跟你坦白地說，說我希望姐夫能幫忙，可我知道姐夫是好人，你會覺得那是傷害我，你下不了手！”
“我覺得你有貴族一樣的心態，你不會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不會做了別人的工具，我跟姐夫接觸不多，可我知道你是真人性情。”
“我命苦，可是讓我幸運地遇到了姐夫，我也算有福了，可我又沒有那福分跟你進一步接觸，我只好在心裡爲你祝福，祝福你這個天下第一好人，會有一個做了幾輩子好事的最好的女孩嫁給你……”
一邊喃喃地訴說，小姑娘一邊壯着膽子，伸出胳膊摟住林聿。
林聿能歷歷分明地感覺到她的膽怯，羞澀，和從沒跟人摟抱過的生澀感。
這隻可愛狗就像變形蟲一樣漸漸變身八爪魚，胳膊像章魚爪子一樣不知不覺纏繞住了她。
啊——何瑩驚喜地往林聿懷裡拱，拱到一半嚇一跳，姐夫真喝醉了，身子底下有槐木棍子都不知道，還能睡得這麼熟。
林聿把何瑩完完全全摟抱在懷裡，她的體型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高中女生，抱着她小小的身體，感覺她很乖，
很柔軟。
“姐夫，你想要嗎，要了我吧，算我求你，不全是芥末姐說的那樣，我崇拜你，見了你就覺得可親，我願意你抱着我，把我融化了——”
小姑娘一邊說一邊自動解除武裝，拽着毛巾被鑽進來，讓這條毛巾被把他倆緊緊裹在裡面。
然後她又驚又喜地發現，姐夫身子底下頂着的不是槐木棍子！
她就往林聿身子底下拱，像一隻堅持不懈的螻蛄，不拱到姐夫身子底下她絕不停止。
都說女人如水，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水處柔處弱，處下不爭，但是水之性至柔志剛，水做的骨肉也具有驚人的黏性。
何瑩臉上稀里嘩啦的眼淚：“我就是不放開你，我不放你走。”
林聿騰雲駕霧，翱翔九霄。
何瑩十七年的人生在此做一個總結，這就是成人禮了，所有的人生記憶揉碎了就像穿越時空隧道一樣雜亂地飛速而來。
她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狂野中一公一母兩條狗，一羣頑皮的孩子拿着石頭追打，兩隻狗往兩邊掙也掙不開，體型大的公狗落荒而逃，小母狗就像尾巴跟公狗的尾巴繫住了一樣，被拖拉得毛都紛亂了。
可能是翱翔九霄的快感太享受，毛都被拖得紛亂了也不鬆開。
看着牀單上的痕跡，林聿心虛地望望窗外，風雨小多了，拜託老天不要再打雷，打雷也不要來劈我！
何瑩小臉粉撲撲的那個紅，滿臉的幸福滿足，身心完全放鬆，毫無做作掩飾地仰身躺在那裡，姿態嬌柔，盡顯嫵媚。
林聿倒是像個生瓜蛋子似的坐起來手足無措：“呃，給芥末弄髒牀單了！”
何瑩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就是讓她看看，就放心了！”
“嗯——”林聿猶猶豫豫地問道，“你沒事吧？”
何瑩頑皮地衝他眨眨眼：“能有什麼事，從沒像現在這麼好過！”
確定受害者是發自內心地幸福滿足，施暴者這才稍稍心安，去廁所又衝了個涼水澡。
等他擦乾身上從廁所出來，何瑩已經下牀，把牀單疊起來，另外找出一條幹淨牀單鋪上，然後也要去廁所衝個澡。
林聿在她身後見她走路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對：“我怎麼感覺你走路的姿勢有點像鴨子步？”
何瑩回過頭來衝他做個嘴臉，故意粗聲粗氣說：“疼啊！”
林聿不禁失笑，疼還那麼頑皮的樣子！
是啊，能不疼嗎！
這隻禽獸深知自己到底有多大能量！
他走到窗前，狂風已經停息，暴雨也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點，天開始放晴，剛纔狂風暴雨時他都誤以爲天已經黑了，現在看還不到五點。
“瑩瑩，”他站在廁所門口對何瑩說，“我去洗浴城把車開回來，你洗完了休息一下，待會兒一起吃晚飯，好吧！”
“你中午喝酒了，現在能開車嗎？昂，那你慢點啊！”
呵呵，這小丫頭片子，心還真細！
到了洗浴城，他沒進去，直接開着車往回走。
走到半路芥末就打電話過來，她現在就在出租屋。
林聿居然一陣心虛，他好像不願讓芥末知道這事。
芥末卻是開門見山：“姐夫，請吃飯吧，這麼好的小抓雞讓你給免費享用了，怎麼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呃，瑩瑩這小丫頭片子，嘴咋這麼快呢！
到出租屋接上她們倆，去香江吃飯。
芥末那個興奮勁兒，好像比她自己結婚都興奮。
她和何瑩坐在後座，卻是一個勁兒往前探着身子跟林聿說話，她說這頓晚飯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姐夫你需要表示表示，第二呢，瑩瑩要表示感謝！
林聿心說，這好像有點亂！
到了香江，看得出何瑩從沒到這麼高檔的地方吃過飯，手足無措相當露怯，林聿伸出胳膊攬着她的肩膀往裡走，一邊走一邊低頭在她耳邊小聲說：“以後我會經常帶你上這裡來吃飯！”
到裡邊坐下了，她侷促不安地聲明：“姐夫，這頓飯我不請了，我請不起，你買單啊！”
林聿笑道：“本來就沒想讓你請。”
酒菜上來，何瑩也不論套路，首先端起酒杯給姐夫和芥末姐敬酒，表示感謝，然後又說了一些感慨，她說自己心都死了的人，居然在這樣的心境中感受到了幸福，徹骨徹肺地感受到了快感。
“感謝姐夫，感謝芥末姐，我不會喝酒，可這酒我怎麼也得喝了！”何瑩動作相當生疏地把杯中酒喝了，喝完了引起一陣咳嗽，小臉憋得紅彤彤的。
芥末一副很以爲功的得意模樣，似乎這是她一手促成的好事，端着杯子搖頭晃腦地說：“那個誰誰誰不是說過嘛，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
“嗯，芥末姐說的對，”何瑩說，“我發現好像一下子打開了一扇美好的大門，不管人生多苦多難，怎樣絕望，只要不再沉浸在絕望中，擡起頭來，就會發現人生中許多許多的美好。”
林聿卻是不管她們怎麼說，仍舊滿心慚愧，這事整的，明明自己佔了人家的便宜，這怎麼還反過來給捧得像救世主似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顛倒黑白？
何瑩繼續道：“我這才明白，我還年輕，還有大好的青春和年華，就是青春當飯吃了，我還有中年，我還可以享受老年，只要努力，只要知道人生中會有許許多多的美好，我看到命運的不公了，看到人生的無常了，可我已經能夠在所有艱難困苦中找到一份自己可以享受得到的幸福。”
她信心十足地說：“我掌握這個本領了，從此以後，我的人生不管怎樣，都是幸福的。”
林聿心說，小丫頭片子這大徹大悟的樣子，好像要成佛了！
芥末說：“姐夫這回你知道爲什麼只有鳳凰才能涅槃了吧，”伸出手掌指着何瑩，“就這模樣，身段，悟性，當不當得起鳳凰！”
嗯，林聿點點頭，是鳳凰，可惜掉水裡了。
芥末從包裡拿出林聿給她那十五萬，推到何瑩面前。
何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暗，啞聲問：“那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