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開車來到上崖,因爲開着車窗,遠遠聽到有好多人的哭聲。
走進一看,之間曹貴明家的門口掛着白幡子,看來這家有人死了。
林聿下車打聽一下,驚聞死的居然是曹貴明。
“他怎麼死的?”林聿吃驚地問。
“服毒。”一個村民眼睛瞄了瞄四周,低聲對林聿說,“這些天縣裡老是來人找他,把村裡的賬本也全部拿走,曹貴明一天比一天慌張,昨天晚上一個人偷偷去小樹林,服毒死了。”
林聿點點頭,他知道縣裡的調查組經常來,也找他問過話,看來曹貴明發現他們乾的那些壞事包不住了,只能自殺。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個村民小聲嘟囔。
林聿笑笑,一點不假。
等他驅車趕到曹勇彪家的時候,家裡只有曹勇彪一個人,他正坐在聯邦椅上,兩手捧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連林聿進來都沒察覺。
“曹叔,近來可好?”林聿俯身問他。
啊!埋着頭的曹勇彪吃了一驚,擡起頭看到林聿笑眯眯的臉。
可是,這張臉現在在曹勇彪眼裡,那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嘭!林聿直接一腳踹在曹勇彪臉上,把曹勇彪從聯邦椅上踢出去。
“你幹嘛踢我!”曹勇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明明是一張笑眯眯的臉,怎麼說動腳就動腳,一邊往上爬一邊大叫,聲音雖大,但是明顯聽出來底氣不足。
“幹嘛?”林聿臉上依然保持笑眯眯的表情,但是上來依然照着曹勇彪的臉又是一腳。
啊!
哎呦!
曹勇彪慘叫連連。
在林聿面前,他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只是他心裡這個憋屈,這到底是怎麼了,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暴打,這算哪門子事啊?
打到後來,曹勇彪不慘叫了,他開始哀求林聿不要再打,各種可憐巴巴的乞求,看起來相當悽慘。
一看差不多了,曹勇彪眼看都要被自己打死了,林聿這才停手,曹勇彪滿臉是血,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林聿蹲下來,並不說話,就這樣直直地盯着曹勇彪。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啊?曹勇彪就是在動物園裡看獅子,隔着玻璃跟雄獅的眼神對視,也不會有這樣不敢直視的感覺。
“林聿你想怎麼樣儘管開口,別這樣看着我了,我心臟不好!”曹勇彪被盯得神經都要爆裂了,垂下腦袋哀求着。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彭奧峰被抓起來了,你怎麼看?”林聿淡淡的口氣。
“彭奧峰”三個字一出口,曹勇彪如遭雷擊,身體一震猛然擡起頭:“你不會是詐我吧?”
“是不是詐你,你可以去打聽。”
曹勇彪再次垂下腦袋。
“請問你現在有沒有決心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我呢?”林聿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好像跟曹勇彪討論着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這事我有點眉目了,但是知道得還不透徹,大致知道你不是主謀,只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如果早點把實話說出來
,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狗命。”
沉默良久,曹勇彪終於擡起頭:“我說,凡是知道的我都說,求你留我一條狗命,我就是一枚棋子,是個小蝦米。”
林聿點點頭。
“這事要是從頭說起,還是因爲石礦那事。”曹勇彪道。
當初林進均開辦石礦,生意乾得很紅火,石礦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姓曹的雖然眼紅的,但因爲林進均和姜鵬是鐵桿兄弟,倆人都是特種兵出身,功夫太厲害,姓曹的也惹不起。
可是因爲一件事情,讓姓曹的必須要下決心除掉林進均。
起因是曹家的祖墳。
姓曹的記不起從第幾代起,就有人在外地做官,或者經商,都做得很大。後代光宗耀祖,祖墳當然要修得很風光,一代又一代的祖墳漸漸形成曹家的一片墓地。
到了現在,曹家墓地有幾十座祖墳,並且用壘起圍牆,把祖墳圈起來。
這還不算,因爲總有些淘氣孩子會從圍牆爬進去,打豬草抓兔子什麼的,讓姓曹的很反感,於是在圍牆上拉起了電網。
有一個姓周的孩子因爲爬牆被電網打到,失去了雙臂,這事在葫蘆峪引起軒然大波。
私拉電網是違法的,而且電網還讓人致殘,村裡人強烈呼籲懲治私拉電網的人,賠償周家的損失,並且要求拔掉曹家圈起來的圍牆。
雖然墓地是曹家的,但是他們不能把墓地搞成私人小莊園。
官司打到後來,因爲曹家有人在外地當官,這事後來不了了之,姓周的孩子也沒有得到賠償,反而因爲私自翻越圍牆受到罰款。
村裡人雖然憤怒不平,但是曹家勢大,村民們也沒有辦法。
爲這事林進均終於出頭了,他的石礦要擴大規模,跟村裡籤合同,又承包了兩個山頭,而曹家的墓地就在其中一個山頭上。
林進均給姓曹的下了通知,他要開礦採石,曹家的墓地需要從這裡遷走。
這一下觸動了曹家最根本的利益,協商不成之後,幾個姓曹的開始商量對策,最後的結論是先解決姜鵬,去掉林進均的左膀右臂,然後再對林進均下手。
曹勇彪像一灘狗屎趴在地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林聿一直沒說話,就那樣靜靜地聽着。
聽到這裡的時候,林聿插了一句:“這事是誰發起的?”
“曹震業。”曹勇彪戰戰兢兢說出這個名字。
林聿點點頭,他知道曹震業,就是曹老五的哥哥曹老大,是村裡姓曹的裡邊混得最好的,現在是江北省的二把手。
“曹震業牽頭,導演了村委血案,是想把姜鵬在牢里弄死,想不到他全家人跑了。”曹勇彪說。
林聿點點頭。
姜鵬一家亡命天涯,村裡就剩下林進均,姓曹的可以放開手腳對付他了。
曹震業老奸巨猾,他自己並不出面,一切事都是他在幕後指揮,而讓曹貴義出面找人。
曹貴義按照曹震業的吩咐,跟彭奧峰聯繫好以後,又重金收買了鎮上汽修廠的人,然後等林進均來修車的時候,把林進均的剎車動了手腳,讓他的剎車開出不遠就會失靈,並且在
林進均的茶水裡下了迷幻藥。
等林進均夫妻修好車回村的時候,早就等候多日的彭奧峰率領他的車隊,對林進均的車在盤山路上進行圍堵。
即使在剎車失靈,而且被下了迷幻藥的情況下,林進均依然表現出了他的不凡實力,接連把幾輛圍堵他的車撞下山崖,可能後來迷魂藥發作得厲害,最後林進均的車被撞下山崖,夫妻倆雙雙遇害。
然後曹貴義緊急調人,把盤山路的兩頭都堵住,不讓過往車輛和行人通過,從縣城調過來的大型起重設備把掉落山崖的其他車輛全部吊上來,用帆布矇住拉走,現場只留下林進均的那一輛車。
縣裡出警的交警也早已串通好,這事最終就以普通的交通事故結案。
林進均和姜鵬全部解決掉,曹貴義給曹勇彪打電話,讓他回村當村長,把村子全部控制起來……
林聿一直靜靜地聽着,臉上看不出一點波瀾。
但是他的心裡,卻像是火山噴發了一樣掀起了沖天熱浪,胸中的仇恨就像熾熱的岩漿一樣洶涌奔流。
雖然以前他心裡已經確定父母的死亡不正常,懷疑有人做了手腳,但是現在聽曹勇彪親口說出來,林聿還是有點不能承受之感。
這麼多年,這樣大的一個驚天大陰謀,如果自己當初也被他們斬草除根的話,可能就會永遠變成一段塵煙,再也不會有人提起。
那麼不管是臺前的還是幕後的兇手,就可以永遠的逍遙法外了。
“曹貴義!”林聿咬着牙吐出這三個字,站了起來,盯着腳下趴着的曹勇彪,“我走之後,不許你給任何人通風報信,如果走漏風聲,今天你說的話我會通報給有關人等。”
“不敢,不敢!”曹勇彪連連搖頭,“如果讓別人知道是我說出來的,老曹家任何一個人都會把我給打死的,請你也要爲我保守秘密,不要說出是我說的。”
林聿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剛出來,電話就響了,是村支書林建剛打來的:“小聿,縣裡來人了,在石礦上,要找你。”
林聿趕忙開車趕往石礦。
到那裡一看,今天來的人還真不少,而且看起來各個部門的人都有,有安檢的,國土資源的,公安,法院……看來是聯合小組。
其中有幾個是負責石礦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前邊來找過林聿,都認的林聿,他們告訴林聿,所有的調查都已經結束。
調查組最終決定,石礦所有能移動的機械和產業,全部拉走拍賣,剩下的固定機械和房屋,已經工作面,全部作爲賠償判給林聿,作爲當初村裡私自處理林進均的產業的賠付。
也就是說,把能夠移動的機械拉走以後,整個偌大的石礦從此就是林聿的產業了。
林聿盯着西邊那幾個山頭,暗暗點頭,怪不得以前感到奇怪,石礦爲什麼老是往東發展?東邊有一些耕地,而西邊全是荒山,要開石礦的話往西邊發展多好!
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石礦跟姓曹的有協議,不能往西發展的原因,就是要留出曹家祖墳的那片山頭。
哼哼!林聿在心裡冷笑,看來敲山震虎的時候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