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靜起來後,因爲要等姚少尹把那三個管事的情報先查出來,倒是難得地清閒了起來,陪蕭懷安寫了一會兒功課。
看到小不點寫出來的字,徐靜微微一愣,拿起他的字帖笑着道:“我們長笑的字什麼時候寫得這麼好看了?”
以前蕭懷安年歲小,小手肌肉還沒發育好,筆都握不住,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字已是比先前工整了許多,一筆一畫也比先前順暢多了。
被阿孃表揚了,蕭懷安揚了揚小下巴,明明很是得意,卻偏偏不想讓阿孃覺得自己太驕傲,嘴角要翹不翹地道:“文夫子這幾天也表揚我了哦!”
沈娘在一旁憐惜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小郎君最近的功課進步很大,文夫子好幾次都說想親自在夫人和郎君面前表揚一下小郎君,可是夫人和郎君這些天都不在府裡……”
徐靜看了看面前的小不點,忍不住把他抱到了自己懷裡,輕聲道:“長笑最近可會寂寞?”
她和蕭逸沒時間陪伴蕭懷安,似乎都成常態了。
也就這孩子乖巧懂事,除了先前他們去靈州,一下子去了快兩個月時鬧了一會兒彆扭,平日裡也不見他抱怨一句。
久違地窩進了阿孃香香軟軟的懷抱裡,蕭懷安倔犟地搖了搖頭,道:“我知道阿爹和阿孃都是做事情去了,文夫子說,阿爹和阿孃都很厲害,很多人都需要阿爹和阿孃,我……我不寂寞,一點也不寂寞!”
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連小狗都騙不過。
徐靜好笑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臉蛋,道:“等阿爹和阿孃這段時間的事情忙完,就好好陪陪你。”
蕭懷安的眼睛噔的一下亮了,忽然,他一手抓着徐靜的衣服,揚起小腦袋道:“阿孃,文夫子說阿孃特別聰明,很多壞人做了壞事都瞞不過阿孃,不管他們躲在哪裡,阿孃都能把他們找出來送進官府,就像……就像太平盛世時的女英雄!”
徐靜微愣,這文夫子,她只在剛來西京時見過他幾面,後來因爲忙,很多時候便是在宅邸裡見到了他,也只來得及匆匆跟他點點頭,打個招呼。
她倒沒想到,文夫子對她的評價這麼高。
一旁的沈娘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前兒小郎君下課時,老奴去幫小郎君收拾東西,見到文夫子帶來的一堆書裡,夾着一本《徐娘子洗冤集錄》呢,只怕文夫子私下裡,是很敬仰夫人的!”
徐靜微微挑眉,倒是完全沒想到這茬。
蕭懷安年歲還小,還不太懂緝兇查案這類事情,但小小的孩子下意識地就覺得,阿孃好厲害,連文夫子都這麼稱讚阿孃!不禁又緊了緊徐靜的衣服,道:“阿孃阿孃,我以後也要像阿孃一樣抓壞人,保護其他人,做像阿孃一樣的英雄!”
徐靜有些訝異地低頭看向懷裡的小不點,忍不住笑了,“好,阿孃以後教你怎麼抓壞人。”
太平盛世時的英雄啊。
確實,在亂世之時,人命如草芥,緝兇查案的本事不是最要緊的,有時候甚至沒機會施展。她知道蕭逸這段時間這麼忙,正是在忙着守護如今的太平盛世。
最近,連趙少華都很少過來找她了,上次過來時,她還跟她吐槽,最近他們趙家的幾個兄弟也是天天忙得見不到人影。
她如今看似被很好地保護在了這些風雲變幻之外,但也能確實地感覺到,西京的局勢在急劇變動。
她無法預測最後事情會變成怎樣,也只能相信蕭逸了。
這樣的清閒沒有持續太久,西京府衙就來人了,說姚少尹已是查出了那三個管事的底細,有重大發現,請徐靜過去一起討論。
那時候,徐靜和蕭懷安正準備吃午膳,她只能匆匆吃了幾口飯,就上了馬車往西京府衙去了。
誰料,她到了西京府衙,剛下了馬車,身後就傳來程顯白的聲音,“徐娘子!徐娘子!”
徐靜微愣,停下腳步,剛好見到程顯白從後面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匆匆跑了過來道:“我的馬車剛到蕭府,就見到你的馬車出去了,我連忙追了上來,幸好趕上了。徐娘子,我想起我是在什麼情況下聽過嚴安和華文這兩個管事的名字了!”
徐靜眸色微沉,道:“詳細說說。”
“這個嚴安,以前是一直跟在林成照身邊的,他的職位要比楊紹這樣的大管事低一些,但做的事情其實跟楊紹差不多,我之所以聽過他的名字,是因爲有一回我經過廣明堂的總店時,剛好見到林成照帶着嚴安到了店裡,身旁的百姓討論時帶出來的。
一直到至少三年多前,他都一直是跟在林成照身邊工作的……”
徐靜敏銳地察覺到了三年多這個時間點,眉頭微蹙,“爲何在那之後,他就被從林成照身邊調離了?”
щщщ ▪тт kán ▪CO 程顯白嘴角微微一抿,臉色有些怪異道:“因爲,三年多前,華文來了廣明堂。”
徐靜一怔。
華文竟是三年多前纔來到廣明堂的?!
她還以爲,華文會成爲林成照身邊的人,他至少已是跟在林成照身邊很多年了。
換一句話說,華文只花了三年多時間就成了林成照身邊的人,簡直是不可思議,更別說,程顯白的意思分明是,華文很可能是剛到廣明堂就得了林成照的重用!
她意識到程顯白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不自覺地緊緊盯着程顯白,就見他輕吸一口氣,道:“如果徐娘子想了解這個華文是個什麼樣的人,最應該問的,應該是周當家。
畢竟三年多前,華文一直是在天逸館裡做事的,我……最開始聽說這個名字,是某次經過天逸館時,他替天逸館的上任當家去店裡取一樣什麼東西,店裡的夥計甚至連掌櫃都對他十分尊敬,我就忍不住問了一下身邊的人,他是誰……”
徐靜的腦子頓時轟的一聲,腦子裡一下子浮現了周啓先前跟她說過的許多事情,只覺得這個案子裡一直拼不上的那塊拼圖,一下子就拼了上去,終於組成了一副完整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