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若我是李源派過來的人,還用得着費盡心思幫你洗刷冤屈?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使君的副將元在禮如今已是成爲了李源的人,靈州府衙現在基本都在元在禮的掌控下,若是村民們把你押送到靈州府衙,相當於羊入虎口,甚至有可能暴露嚴醫女的身份。”
“姜大”臉色微僵,立刻冷聲道:“我自是不會讓他們把我送去府衙!”
“對,你確實有這樣的本事,但如果你和村民們真的起了衝突,雙方定然多少會發生一些肢體碰觸,你認爲這會是嚴醫女願意看到的事情?你沒了‘姜大’這個身份,又要如何繼續留在嚴醫女身邊保護她?”
徐靜似笑非笑道:“我也不是要挾恩圖報,但你這般恩將仇報,確定不會抹黑你家主子和崔使君的臉?”
“姜大”的臉色瞬間難看得可怕,只是理智尚存,冷喝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務是護嚴醫女周全!你到底是何人!”
他沒有繼續說她是李源派過來的人,也算是把她的話聽進腦子裡了。
徐靜淡聲道:“我與蕭侍郎和趙世子一樣,都是聖上派來調查此事的人,只是蕭侍郎和趙世子是在明面上調查,我是暗地裡調查,只要你方纔說的都是真的,你主子和崔使君都沒有謀朝篡位的想法,那我便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要做的,應該是儘快把所有的真相都告知我。”
徐靜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震。
跟在徐靜身旁的護衛都是熟練工了,完全沒有讓自己臉上出現異樣。
夫人現在這樣說是最聰明的,他們爲了證明自己主子們的清白,定然不敢得罪聖上派過來的人。
前提是,崔含父子確實是無辜的。
“姜大”和嚴慈都訝異地看了她許久,好一會兒,“姜大”才眉頭緊皺地道:“你如何能證明自己說的話!何況,如果你是聖上派過來的人,爲何會直接找上嚴醫女?嚴醫女的身份理應是機密,就連主子和崔使君身邊的人,也沒幾個人知道!”
這男人是有腦子的,徐靜神情冷靜道:“找嚴醫女是因爲我自己的私事,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嚴醫女和你們使君之間有那樣的關係。至於證明,我都說了我是暗地裡調查此事的,難不成我身上還要隨時揣着聖上給我的聖旨不成?只要你把我送到蕭侍郎和趙世子面前,自然會知道我跟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那定然不行!”
“姜大”果然立刻反駁道。
他也擔心她有詐,這樣說是故意引他進城。
但如今的他,定然也不敢再對她做什麼,徐靜眸色微閃,趁機道:“你的顧慮,我也理解,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我和我的人跟你走,你可以私下裡去調查我的身份,也可以把我帶到你主子面前,讓他們做定奪,咱們一直僵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今很明確了,嚴慈是因爲不放心崔含,才非要留下來。
要想嚴慈跟她走,必須等靈州的事告一段落。
何況如今蕭逸和趙世子也有可能有危險,最好的方法便是,她能親眼見到崔含,確認他是否確實是無辜的,如果他真的沒有不臣之心,再想辦法與他合作,把這件事告訴蕭逸和趙世子。
當然,事情也可能不會這般完美地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走,但如今,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姜大”眸色黑沉地看着她,似乎在評判她的話的可信度,最後,他沉聲道:“你,跟我們走,但你的其他護衛,要留下,如果發現你是騙我的,我的人會立刻把他們都殺了。”
這是要把她的護衛當做人質。程曉他們終於忍不住,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自是不怕死,但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徐靜,要他們離開徐靜,比讓他們去死還要難受。
徐靜平靜道:“可以,但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把我的所有護衛都留下,對我未免太不公平,我要求帶一個護衛走。”
眼看着“姜大”要說什麼,徐靜冷聲道:“你們那邊人數衆多,我不過帶着一個護衛,你總不會這都放心不下罷?”
“姜大”一噎,只能嚥下已是到了喉嚨口的話,沉聲道:“可以。”
如果這女人真的是聖上派過來的人,他給她留幾分面子,對主子們有利無害。
徐靜立刻又道:“你是個爽快人,我就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還有件事,我方纔說了,我這次過來還存了做自己私事的心思,所以帶了一個侍婢和我的一個小徒弟過來,她們不過是最爲普通的女子,也不清楚我過來的真正目的,若我突然不見了,她們定是會十分慌張,我想給她們留張報平安的紙條……”
這回,“姜大”毫不猶豫地道:“不行。”
她說那兩個人是普通的女子就真的是普通的女子?
若她在給她們的紙條裡藏了什麼陷阱,後果他可負擔不起。
徐靜道:“紙條你可以看着我寫,筆墨紙硯也可以完全由你們提供,我這樣做也是爲了你們着想,若我不見了,她們一時慌亂,說不定會去報官,你們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和靈州府衙扯上什麼關聯罷?”
徐靜這話一出,“姜大”的臉色果然又沉了沉。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嚴慈看了徐靜一眼,嗓音微沉道:“讓她去報平安。”
“姜大”一愣,立刻轉頭看向嚴慈,“嚴醫女!”
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她。
徐靜的話,他可以不當一回事,嚴慈的話,他卻無法當沒聽到。
嚴醫女靜默片刻,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怎麼清楚,但我覺得,徐娘子並不是會協助李源那種小人的人。你讓她報平安,我……隨你走。”
“姜大”愣了愣,頓時喜出望外。
嚴醫女向來倔強,否則主子也不會在她後面追了這麼多年,也換不來她一個回頭。
他原本還在發愁,怎麼說服嚴醫女隨他離開。
他又掙扎了片刻,終於道:“來人,準備筆墨紙硯,等徐娘子報平安的紙條送出去後,我們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