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靜默片刻,道:“我有一個猜測,只是,希望是我猜錯了。”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接下來,只怕還會有人繼續死亡。
宋輕雲見徐靜陷入了沉思,沒有繼續和她說下去的意思,十分善解人意地把快到嘴邊的一籮筐問題嚥了下去,乖乖吃自己的飯。
兩人吃完晚膳後,春陽讓客棧的夥計上了壺熱茶,徐靜便與宋輕雲一邊喝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這個案子,該查的他們基本都查了,接下來,只能耐心地等章刺史那邊的調查結果。
突然,一個渾厚有力的嗓音在徐靜身後響起,“七郎媳婦,你在這裡做什麼?”
卻是韓奕大步走了過來。
今天一整天,徐靜除了剛到新州時見過這位韓將軍,便沒再見過他的身影。
徐靜轉頭看向他,站了起來行禮道:“韓將軍,韓將軍喚我徐娘子便好,我比較習慣別人這樣叫我。”
方纔他那聲“七郎媳婦”,她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在叫他。
“哈哈,好,抱歉抱歉,我這人平日裡在軍中糙慣了,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徐娘子見諒。”
韓奕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無奈道:“這一路上,因爲我這性子,還真沒少得罪這幾個貴人。”
徐靜微微揚眉,道:“這點,我聽章刺史大概說了一些,他說最開始,韓將軍沒有要找最好的客棧的想法,是凌王妃和凌王太妃有意見了,韓將軍纔有了這個意識。
但聽韓將軍的說法,你先前讓他們不太滿意的,似乎不止這件事?”
徐靜這個話題一下子打開了韓將軍的話匣子,韓將軍一下子把手上的大刀放到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苦着一張臉道:“老子……咳,我一開始以爲這只是個很輕鬆的活,只要防止江家那羣逆賊過來搗亂搶人就好了,誰料江家那羣逆賊沒有耗老子多少精力,伺候那幾個貴人倒是弄得老子筋疲力盡。
我一開始就跟他們說了,這一路上很危險,讓他們儘量不要一個人活動,誰料最開始還沒有人死去之時,他們就常常私自活動,特別是方側妃和凌王太妃,總是一個人離開房間,讓我們一通好找。
我們的兵士想跟着她們,她們反而衝那些兵士發脾氣,說她們又不是犯人,爲什麼非要跟着?
方側妃的脾氣還好一些,說她懷了身孕,老是坐着對胎兒不好,要時不時四處走走,她走的時候有兵士跟着,她會覺得有壓力。
凌王太妃則是直接讓跟着她的兵士到一邊去,別擾了她的清靜。
嘖,要不是她們只是在客棧裡走,沒有離開客棧,老子……我就是跟她們大吵一架,也斷是不會這麼放任她們的!”
想起凌王太妃用她那冷冰冰的表情讓那些守衛到一邊去的畫面,徐靜突然就理解了韓奕爲什麼那麼煩躁了。
那些守衛自是不敢得罪凌王太妃的,被凌王太妃逼狠了,少不得要韓奕親自出馬。徐靜忍不住好笑道:“江家這一路上,有來搶過人?”
“當然了。”
韓奕撇了撇嘴,道:“最開始剛出齊州的時候,他們來得次數比較多,有一次還格外驚險,後來我繞了一下路,叫好幾隊人裝作凌王殿下他們的樣子走了其他幾條路,他們纔沒有再出現。
嘖,我還以爲成功騙過他們了!今天章刺史的人來跟我說,我的人裡竟是有江家的人,我才知道,真正被耍得團團轉的是我!”
徐靜眸色微閃,“那兩個人,韓將軍可是審問了?”
提起這個,韓奕的臉色就不太好,沉聲道:“審了,我今兒一天沒幹別的事,就審他們去了,孃的,那兩個人的嘴一個比一個嚴,無論我問什麼他都不願意說。
但看他們的態度,我們的人裡,顯然還有江家的人。
我已是把凌王他們身邊的守衛都換成我的心腹了,我就不信了,離西京就剩這麼一點路了,我還鬥不過他們。”
說着,有些發狠地拍了拍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可憐的桌子似乎都要散架了。
春陽和宋輕雲哪裡見過這麼粗魯的男人,她們平日裡見到的軍人都是像蕭禾或趙景明那樣的,都忍不住默默地抖了抖。
徐靜看了他一眼,道:“韓將軍接下來,確實是要小心,我懷疑很快,就會又有人死亡了。”
這下子,不止韓奕,就連春陽和宋輕雲都一臉訝異地看向徐靜。
韓奕猛地握緊了桌子上的大刀,緊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請徐娘子詳說。”
徐靜默了默,說出了一個人名,道:“我建議接下來,你多盯着他和他身邊的人。”
韓奕怔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站了起來,沉着一張臉道:“好,謝徐娘子提醒,接下來,我就親自守在他的房間外頭!”
見韓奕轉身要離開,徐靜叫住了他道:“對了,我還有個問題,韓將軍方纔說,方側妃時常會私下裡去散步,前兩次命案發生前,方側妃都有自己去散步嗎?”
韓奕腳步一頓,雖然不明白徐靜爲什麼這麼問,還是道:“第一次命案發生的那個早上,她有去散步,那一次她散完步回來,似乎在房間裡吐了很久,她身邊的守衛被嚇到了,怕她去散步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影響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急忙叫了我過去,但她說,這叫什麼……妊娠反應,那天早上的早膳裡有魚粥,她聞不得魚腥味,才吐得那麼厲害。
因爲這件事,我對她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記得格外清楚,連她穿什麼都記得,她那天穿了條花枝招展的紫紅色裙子,我明明跟他們說了,因爲要趕路,讓他們穿點舒適的衣服就好,而且最好不要引人注目。”
韓奕顯然對這件事有些不爽,語氣也不好了幾分,“第二次命案發生的時候,她就沒有自己去散步了,應該說,她沒法自己去散步了。”
徐靜微愣,這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樣,“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