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青菱願不願意,陸風禾說了這話,青菱也只能應下,“奴婢全憑姑娘安排。”
“那我便安排了,若是安排不當,你也莫要怨我。”
“奴婢不敢。”
“等回了毗陵我便消了你的奴籍,在毗陵盤桓幾日,等郭夫人回京,你便跟着一道回京去,把我的東西看好了。”
青菱聲音有些梗咽,“是。”
陸風禾如何不知,若是直接說他們的婚事,青菱肯定是不願意的,在她心裡,主子和郡王府要撇清關係,她再與福安糾纏那就是……背主。
可陸風禾不讓她嫁人去京都,而是讓她去京都幹活的。
“可你一個姑娘在外間行走我還是不放心的,福安是秦鳳路的軍戶,長居京中,我想將你嫁與他,有他照應着,我也更放心些,放心你,也放心我的嫁妝鋪子。”
這倒算不得假話,青菱大小在陸家長大,性子有些軟,耳根子也軟。
不像碧荷一個不順心一張嘴能說得人頭暈眼花,也不像綠芙,心裡認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去幹,更不像翠芝,只是埋頭做好手邊的活別人說什麼她都不聽。
青菱紅了臉,福安卻連連磕頭,“謝娘子成全,小人不時便帶着聘禮上門求娶。”
陸風禾點頭,“正當如此,青菱溫柔良善……”
福安立馬搶答,“小人一定珍之重之。”
陸風禾滿意地點頭,“我說的是該有的儀程……”
“定不會少。”
陸風禾哭笑不得,往日穩成的福安怎麼還學會搶答了。
陸風禾又象徵性地問了青菱一聲,“青菱,這個安排你可願意。”
青菱看了還跪着的福安一眼,跟着跪下磕了個頭,“奴婢謝姑娘成全。”
福安也跟着磕頭,“謝主子謝娘子成全。”
陸風禾自己在婚姻上算不成圓滿,卻希望身邊人都可以圓圓滿滿的,看着婦唱夫隨的兩個人,陸風禾是打心眼裡喜歡的。
沈南珣看着陸風禾的笑顏,突然覺得他一個男子過問另一個男子的婚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往外說的。
沈南珣適時站了起來,“福安隨我來。”說完就帶着福安出去了。
陸風禾笑着讓青菱起來,“來,來我身邊坐,我記得你是喜歡玳瑁和紅寶石,不若我給你各打一套頭面做添妝如何。”
青菱紅着臉連連擺手,“太貴重了太貴重了,姑娘隨意給我個鐲子簪子便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了。”
“那不行,青菱姑娘出嫁可是得風風光光的。”
“姑娘,奴婢便與你直言了,奴婢覺得這過日子啊還得過內裡,姑娘給奴婢兩套頭面,面子是有了,可奴婢平日裡用不上,放在屋子裡還得擔心賊人摸了去。”
陸風禾拉着青菱的手,“是我着相了,不過,頭面還是得有一套的,不若赤金鑲兩顆紅寶石吧。
青菱低着頭害羞地應了,“奴婢先謝過姑娘大恩了。“
陸風禾又與青菱說起其他三個人的婚事,本來還害羞扭捏的姑娘,婚事定下了再說別人,那可就大方多了。
說了半晌,翠芝帶着在船上新鮮了一天的枍哥兒洗漱好了,送到哥哥姐姐屋子裡,讓石頭在旁邊打了地鋪看顧着。
“姑娘,枍哥兒送過去了,蓁姐兒也睡了,姑娘也該梳洗了。”
“什麼時辰了?”
“酉正了。”
陸風禾驚呼,“哎呀,都這樣晚了?快快快,備水洗漱。”
很快就有兩個船上的粗使婆子提了水來。
陸風禾躺下的時候整個人有點不大踏實。
雖說樓船吃水量大,北地江淺灘多也沒什麼大風浪,夜裡行船也慢,白日裡坐着走動着有人說着話還不覺得,這一靜下來躺好了,閉上眼睛總覺得自己在飄着。
陸風禾不得不在懷裡抱點什麼,讓自己踏實點。
不知是下晌睡多了走了困,還是飄飄蕩蕩睡不實在,陸風禾翻來覆去。
沈南珣與下屬商議好明夜的計劃回到艙房,看到的就是抱着他的枕頭翻來覆去,頭髮鋪滿整個牀頭的人。
沈南珣久着陸風禾用剩下的冷水三下五除二衝了衝就回到了塌邊,坐在榻邊在思考,做一回登徒子呢還是違心地繼續做正人君子。
最後,陸風禾幫他做了選擇。
江上夜裡比在屋子裡總是冷了一些,陸風禾翻來覆去之際感受到了身邊的熱源,扔開枕頭抱上了沈南珣的勁腰。
沈南珣彷彿被人點了穴位一樣,瞬間僵住,沒了動作,連呼吸都放輕了。
陸風禾絲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甚至還在沈南珣腰間蹭了蹭,企圖把臉上惱人的髮絲蹭下去。
蹭了好幾次都沒能如願,沈南珣決定放過自己,舞槍弄棒的大手小心地挑起了陸風禾的頭髮絲,生怕拽疼了她。
確定陸風禾睡熟了,沈南珣纔敢慢慢地動一下停三息地躺了下去。
平日裡一瞬間的動作,沈南珣愣是花了一刻鐘。
沈南珣躺好了,陸風禾更好抱了,整個人都滾進了沈南珣懷裡。
溫香軟玉在懷,沈南珣一點都不想往西邊去,果然,溫柔鄉英雄冢啊。
這一夜,陸風禾是好眠了,沈南珣卻出了一身又一身地汗,偏偏還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美人,更別說半夜起來衝個涼擦擦身子了。
天邊露白,沈南珣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時辰。
也就一個多時辰,沈南珣按時醒來,陸風禾還打着輕鼾。
沈南珣垂下眼眸看着頸邊的人,微微動了動發麻酸脹的手臂,這一動,陸風禾鴉睫微顫,明眸微睜。
半晌纔回過神來,“你怎麼在這?”
沈南珣佯裝委屈,“昨日說了委屈你,本來想就在羅漢牀對付一夜,剛準備過來給你掖一掖北角,就被你抱住。”
陸風禾氣笑了,“我抱住你?”
沈南珣一本正經,“絕無虛言,不信你看我們的枕頭就知道。”
陸風禾微微撐起身子看了看二人的枕頭,自己的枕頭歪歪斜斜放在了牀塌正中間,而沈南珣的枕頭規規矩矩擺在一邊,甚至還有一段是懸在牀邊的。
陸風禾還注意到,裡側的褥子皺得彷彿嬤嬤醃的乾菜,而沈南珣外側的只是將將有個人趟過的痕跡。
難道真的是自己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