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差不多就到了用夕食的時間了,而枍哥兒也早就跟着陸八郎和幾個哥哥姐姐回府了。
夕食就是各回各房吃的,沉南珣陸風禾當然就是在陸三爺和趙氏的院子同陸四郎一家,陸九郎一家一道用的。
“你祖母想讓你過去用,被我拒了,他們與你大伯一家一起吃,他們人也多,你明日早些起,去陪你祖父祖母一道用朝食。”趙氏在飯桌上交代陸風禾。
陸風禾應下,“正好我帶回來的廚娘有一個白桉十分了得,明日讓她蒸上兩屜銀絲捲。”
趙氏應下,“那索性多蒸些,我們也沾沾老太太的光。”
“瞧娘說的什麼話,想吃什麼若是她們會做,直言便是。”
三房的夕食往常也就分兩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如今多了陸風禾一家,倒也沒多擁擠,反而一家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用完夕食,枍哥兒要領着爹孃去看看他下午買的好東西,沉南珣憋着笑被枍哥兒拽着往蘊華樓走,枍哥兒另一隻手拽着的陸風禾則是滿臉無奈。
枍哥兒高興地說着他給祖父祖母還有楓哥兒櫛哥兒買了禮物,讓沉南珣先幫他帶回去。
沉南珣看着天性純良的枍哥兒覺得家裡那些人實在面目可憎,對着這樣的孩子居然也下得去手。
枍哥兒還沒說完清姐兒與池哥兒又來喊他出去玩,他交代沉南珣別走,他與哥哥姐姐稍微晚一會就回來,說完就一陣風跑了,留下面面相覷的沉南珣和陸風禾。
陸風禾看了沉南珣一眼起身就要走。
沉南珣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能否借在下幾本地方誌看一看。”
陸風禾驚訝地看着沉南珣,這人除了兵法和邸報居然還要看地方誌,他可是最不耐煩看東西的,每月看賬本都很勉強。
沉南珣食指蹭了蹭鼻尖,“確實之前讀書太少了,四哥說你這裡地方誌比府上藏書閣都多。”
不管沉南珣是真要借書還是隻想找個由頭,陸風禾都只能點頭,“那就去對面書房吧。”
他們現在在枍哥兒暫住的西廂房,陸風禾的書房在東廂房,確實是在對面。
到了書房,陸風禾找到放地方誌的書架,“都在這裡,你自己挑。”
沉南珣並沒有着急看書,而是問陸風禾,“岳丈說你與勐泐部有些淵源,若我有需要可以找你討一個信物。”
陸風禾勐地回頭,“你要去勐泐?”
沉南珣搖頭,“我不去,可能會派人去一趟。”
“是有什麼事嗎?”
沉南珣自己也說不清到底自己朦朧想到的方向是不是能走得通的,“有一些事情或許會需要勐泐部和大理國的協助,只是目前還沒想清楚。”
“你去白露苑把我還沒拿走的帕子或畫,隨便拿上點什麼,再修書一封,印上你的小印,去到勐泐找王女刀紅,她認得我的東西。”陸風禾說。
“你說的紅娘就是刀紅,是王女?”
陸風禾點頭,“對,現在約莫是王太女了吧,之前她信裡說她辭了兩次,只怕如今也沒能辭去。”
“勐泐與大雍還隔着大理國,怎麼會找得上她?”
沉南珣確實不知,“我對勐泐並不瞭解,只是岳丈提起。”
“所以,你這是要找勐泐的地方誌?”陸風禾問。
沉南珣點頭,“有的話就更好了。”
陸風禾擡手抽出一本番邦志給沉南珣,“只有這本有提到一點點,勐泐的文字與我們不同,他們僧佛宗多,記載也多在貝葉經上,紅娘這些年了也沒完全學會勐泐的文字。”
“你與刀娘子……”沉南珣有些遲疑,生怕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畢竟陸風禾從未說過。
陸風禾倒是不甚在意,“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勐泐部分爲十三個勐,約莫就是我們說的十三個州府,最先這些勐都是勐泐王的兄弟和得力助手當勐主的,幾代傳承下來有人生了異心,就把紅娘從王宮帶了出來。”
“勐泐僧佛衆多,他們雖是蠻夷,但也不會對孩童下手,於是就找人想把紅娘帶到大理國,結果帶紅娘出來的人半路沒了,紅娘被帶到了大雍,她長相與大雍不大一樣,很是美豔,就被輾轉賣到了揚州的青樓。”
“揚州?”
陸風禾點頭,“對,紅娘也是可憐人,被當瘦馬養着,老鴇想讓她賣個好價錢,可樓裡的其他姑娘排斥她,畢竟就憑異域她都能吸引無數郎君一擲千金。”
“我去姨媽家,與哥哥一道出門遊湖,看到她被其他姑娘按到湖裡嗆水……”
“你便救了她?”沉南珣問。
“當然要救啊,那時她也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別說她沒什麼錯,就是她犯了法,那也應該交給官府而不是幾個大姑娘私自用刑。”
“姨丈家裡多少有些權勢,我就鬧着沒見過異域女子,要買她回來伺候,老鴇說什麼也不賣,最後給了好些銀子,說來與我作伴,琴棋書畫什麼都會教,養成世家貴女老鴇更好掙錢。”
“大約是世家貴女的做派好掙錢打動了老鴇,她便同意了,甚至提出若是學琴棋書畫她願意給束脩的,比照着我的束脩給,但在紅娘及笄前一個月,她會來接人。”
“後來紅娘來到陸府就不要命似地學各種東西,她想的不是學好了回去給老鴇掙錢,而是,學好了……自立門戶,只是老鴇命短,沒能等到紅娘及笄就酒吃多了,摔到護城河裡淹死了。”
沉南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際遇。
“那後來呢?”
陸風禾做到玫瑰圈椅裡,“後來紅娘還未及笄,約莫十五歲,新的老鴇就來接人了,要把紅娘帶回去掙錢了,紅娘不敢跑,跑了陸家就會受到牽連,我要幫她贖身她不願意,跟着回去了,不過,半路上紅娘跑了,跑到了毗陵最大的青樓裡,自願賣身,兩邊就吵了起來,鬧了好長時間。”
“再後來,紅娘就留在了毗陵,沒留多久,勐泐部就找來了,往後的事就是紅娘來信跟我說的。”
“她與大理國做了生意,把勐泐部的東西賣到了廣南路,聽說還被人帶出了海,掙了不少銀子,勐泐王非常開心,爲她修了金塔,給了金冠,她還把送她出勐泐的勐主一家收拾了,現在十三勐有一半都仰仗她。”
沉南珣很難想象回去的刀紅還能有這樣的際遇,大雍是絕不可能的,流落到青樓的女子,能接回本家就不錯了,嬌寵着的都少,更逞論把半個家當都交給她,甚至還屬意讓她做繼承人。
“勐泐與大雍不一樣,誰有能耐誰當勐泐王,並不拘着是男是女,勐主和百姓們也是,只要能帶他們過好日子,誰在金殿裡坐着都一樣。”
“刀娘子主要把勐泐的什麼東西賣出去?”沉南珣問。
陸風禾扳着手指頭數,
“藥材賣到廣南路,海貿藥材在海上漂容易受潮,據說海那邊的部族也不大會用我們的藥材,楊太醫說勐泐的藥材,同樣的東西藥性都要比大雍的藥材強一些。”
“他們也有特別好看且牢固的粗布,她給我送過,舅舅說那粗布十分牢固,大雍少見,只是這粗布並不值錢,他們本地也沒有多的可以拿出來賣,她只是送來給我玩兒的。”
“還有黑茶,她說叫普洱茶,並不是當年新茶,她給我送的都是五六年甚至十來年前的陳茶,據說這茶就是越陳越值錢,我是不大懂的,最值錢難道不是當年新茶嗎?”
沉南珣又聽到了一個關鍵詞,茶。
難道陸三爺想讓他做文章的東西真的是茶?
“舅兄有沒有喝過你說的那種茶?”
陸風禾點頭,“四哥很習慣,他腸胃不好,吃了油膩的總不自在,說黑茶解膩十分好,還不傷脾胃,綠茶雖然也解膩,但有些寒涼。五哥不喜歡,說茶味有些澹,不如綠茶爽口。對了,祖母也喜歡。”
“先進還有沒有?”沉南珣問。
“你想嘗一嘗?”
沉南珣點頭,“有的,不過家裡的都是四五年前的了,算下來就是十年也該有了,你真的要喝?陳茶萬一受了潮傷了脾胃。白露苑倒有些新茶,你可以回去找一找。”
“我先嚐一嘗。”
陸風禾無所謂,反正她都告知了,小十年的茶,萬一真的鬧了肚子,與她是沒有干係的。
“綠芙,去樓上取紅娘送來的茶餅,多取幾餅。”
陸風禾也好久沒吃茶了,有些饞,命翠芝起爐燒水。
“紅娘還說這茶吃法不一樣,不用調茶膏,只要從茶餅上取下一塊,滾燙的水沖泡,第一道水撇去,第二道第三道滋味和顏色不盡相同,若是不嫌茶味澹,多衝幾道也無礙。”
沉南珣這下是真來了興致,“聽起來十分簡便。”
“嗯,茶湯倒是十分好看,紅棕色的茶湯在白釉茶盞裡,倒像是什麼果子蜜似的。”
沉南珣琢磨起這個事來,作爲他這樣怕麻煩,且沒有點茶手藝的人,這樣的茶吃起來方便多了,而他這樣的人不在少數,至少他在軍營裡就沒見過有時間有功夫坐下來點茶慢慢吃的人。
最多就是調點茶膏,滾水一衝,還時常抱怨這樣的茶沒滋味,茶沫都沒有。
聽聞如今散茶銷量更好,那是不是就說明如今喝茶的人很多都是手上並無太多餘錢的尋常百姓。
若是這樣,他們只怕也沒那個點茶的功夫,更不會有點茶的手藝。
沉南珣陷入了沉思,可改變吃茶方式就能成事?吃茶方式與高位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綠芙很快就取了五餅茶下來,每一餅都很有分量的樣子。
沉南珣喃喃問出,“這樣大?”
陸風禾讓綠芙把茶盤放下,自己拿起一餅茶,小心拆開外面包着的油紙,露出黑色的茶餅來,拖着這麼一餅黑茶,更顯得陸風禾的手又白又小。
“是吧,確實有點大,我剛見到的時候我還以爲她故意讓人做這樣大的給我,她後來與我說他們都是這樣大的茶餅,小了不好儲存,這樣大的茶餅摞起來,放在陰涼通風處,可以數十年越陳越香。”
“這一餅有三四個團茶重了吧。”
陸風禾搖頭,“團茶一片才二兩,這一餅約莫十兩,何止兩三片團茶。”
陸風禾取來一個扁平卻有尖角的像刀又像針一樣的東西,平平地從邊緣插入茶餅,約莫插進去半指長,微微用力側立起扁平的茶刀,幾聲脆響,一片茶伴着一些碎茶就被剝離了下來。
陸風禾把茶片直接放在一個蒙了細紗的銀漏上,下面放了一個寬口茶碗,直接就忘茶片上衝水,滾燙的水衝過茶片,漏到茶碗裡,很快,茶片鬆散開,而茶碗裡的茶湯也已經是澹澹的紅棕色了。
茶碗裝了半碗茶,就快接觸到銀漏底部,陸風禾把銀漏換到了小一些的茶碗水上,重新沖水,這次的水她直接沒過散開的茶葉才放下水壺。
重新取來兩個白釉小盞,這纔將銀漏拿出,放到另一隻寬口大茶碗裡,將小茶碗裡的濃郁的金湯分到兩個白釉小盞裡,推了一杯給沉南珣。
“趁熱喝。”
沉南珣看着眼前一口都不夠的茶盞有點不大好下嘴。
陸風禾素手纖纖,端起茶盞,分三小口喝盡了茶盞裡的金湯。
放下茶盞,陸風禾見沉南珣不喝,又催促,“喝吧,我們運氣挺好的,這餅茶並未受潮。”
毗陵潮溼,爲了這些茶不受潮,陸風禾沒少費功夫。
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黑茶,但紅娘的一片心意,又是能保存的東西,她當然要好好保存了。
她特意從宜興定了半人高的紫砂缸,在缸裡鋪了厚厚的竹炭,才用竹蓋隔着一層一層鋪上茶餅。
紫砂缸比陶瓷缸透氣,竹炭又吸附水汽,而竹篾受了潮也不大容易腐朽發黴。
沉南珣學着陸風禾的樣子分三口嚥下茶湯,茶湯是滾燙的,手端着茶盞就能感受到,但分三口小口嚥下並不燙嘴,相反還會覺得腹中溫熱。
陸風禾見沉南珣喝下,興致勃勃地問:“怎麼樣,是不是與茶膏調出來的茶不大一樣。”
沉南珣咂摸一了一下,“確實不一樣,茶味更清爽一些。”
時下點茶因爲多用綠茶,大量茶膏下去很容易生澀難以下嚥,於是很多人點茶會在調茶膏的時候加入各色香料,雖然掩蓋了一些茶膏的生澀,但也使得茶湯口味更厚重,複雜。
陸風禾有些失望,”你怎麼與四哥一樣。“
“還有點回甘。”
“真的覺得比點茶好喝嗎?”
沉南珣搖頭,“不一樣的,點茶口味厚重豐富,這茶湯單調清爽一些。”
陸風禾又把銀漏移到了小茶碗上,重新衝入滾燙的水,這一次茶湯出色更快,幾乎流過茶,衝下來的水就是紅棕色,比上一道茶更濃郁。
儘管濃郁可還是透亮的,並不見渾濁。
陸風禾邊沖水邊說:“這是紅娘教我的沖茶方式,也不知道對不對,我每一步都是按照她寫的來的,就連銀漏和茶碗也是她送了一套來,我又找人照着同樣的尺寸做了些。”
“勐泐也有瓷器?”沉南珣問。
陸風禾搖頭,“沒有,大理國有瓷窯,但很貴,他們多用陶器,但我覺得陶瓷看不出這茶湯的顏色,便做了這汝窯白釉盞,這一套都是重新做的,這樣小的茶盞,又這樣大的茶碗,如何能買到。”
“刀娘子經商很厲害?”沉南珣又想起一事。
陸風禾還是搖頭,“她不行的,她看賬本還沒我快,也就比你好一點點吧,她離開不耐煩看賬本,我娘說在經商一途她並沒有什麼天賦。”
“那她……”
“我娘給她出的主意,讓她回到勐泐不着急報仇,也沒必要去曲意逢迎,一定要想辦法賺銀錢,銀子在手裡,很多事就都解決了。”
這裡面居然還有岳母的事?沉南珣只知岳母是蘇州趙家獨女,往來不多,偶有往來也都說些家常話,也知道岳母管家理事很有一套,禾娘就是岳母手把手教出來的,但從不知岳母居然在經商上也有見地。
沉南珣再次感覺自己很失職,他從未認真去了解過岳丈一家,只知一些誰都知道的東西,從沒細想過他們每個熱的獨特之處。
沉南珣輕笑,“那你呢?你經商是不是要比刀娘子有天賦多了。”
陸風禾也不謙虛,“娘說我是有天賦,但我太懶散了,什麼事都怕麻煩,若是經商,我這樣的性子不成的,經商就算不事事親力親爲,也需做到處處心裡有數。”
“你懶嗎?岳母這話有些不大對啊。”
陸風禾很認真地說:“懶的,還沒什麼耐心,打小娘就說我。”
一時間,室內的氛圍十分融洽,比二人剛成婚時還和諧幾分。
直到枍哥兒跑進來,“爹,你果真還在,我還怕你又走了呢。”
沉南珣摸摸枍哥兒的發頂,“自然還在,枍哥兒可是有交代的。”
枍哥兒捂嘴笑,繼而又很惆悵,皺着眉頭問,“我們能不能不住在外祖家?”
沉南珣還沒說話,陸風禾就問了,“怎麼了?可是有人說什麼了?”
枍哥兒搖頭,“我想和爹住在一起,可在外祖家爹不能住蘊華樓。”
陸風禾鬆了一口氣,她生怕在府裡有人說什麼不中聽的話被枍哥兒聽到。
“在外祖家不好嗎?還能和哥哥姐姐一起玩讀書寫字也有人一起。”
枍哥兒很糾結,
“在外祖家是很好玩,但也不太好,外祖家看着那麼大院子,其實能去的地方很少,祖祖院子不能去,會吵到他們,兒祖祖家也不能去,有點遠,反正就只能在四舅舅、五舅舅、八舅舅院子裡玩,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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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們可以搬出去住嗎?外祖家附近的客棧也可以。”
陸風禾沒想到枍哥兒寧願住客棧也不想住在這裡。
“爲什麼?”
枍哥兒組織了半天語言,“我還是覺得杜嬸嬸做飯比較好吃,妹妹也成天在樓上,要看妹妹還得上樓。”
說着枍哥兒去抓桌上的點心吃。
“翠芝姨姨也不住在院子裡,下晌回了衣服髒了,木頭找不到我的外裳,也找不到翠芝姨姨。”
枍哥兒又接着去抓第二塊點心。
陸風禾給枍哥兒倒了一杯溫水,“滿些吃,這點心好吃嗎?”
枍哥兒沒有點頭,只是說:“不如杜嬸嬸做的好吃。”
陸風禾失笑,“那你吃這樣多。”
枍哥兒平日裡是個不大吃點心的孩子,中午陸風禾也會特意讓小廚房給他頓個湯或是煮個粥下碗麪,而不是幹吃點心,一頓一頓吃飽,中間很少會去找點心吃,對於點心他也並不是很熱衷,。
“腹中有些飢。”
陸風禾看看天色,這還沒完全黑下去呢,出去也頂多玩了一個時辰,這就餓了?
“可是夕食沒吃飽?”
枍哥兒委委屈屈地點頭,“哥哥姐姐吃飯太快了,等我喝完一碗魚羹擡起頭,他們都吃好了,桌上也沒什麼菜了。”
枍哥兒心疼地摸一摸枍哥兒的腦門,“現在想吃什麼,娘讓……”
說到這裡,陸風禾說不下去了,蘊華樓沒有小廚房,整個三房也只有趙氏院子裡有小廚房,平時還不大用,這要大晚上去小廚房要給枍哥兒做吃食,實在有些不大方便。
倒不是小孩子那一桌準備的吃食少了,而是另外幾個孩子大一些,平時也都一起吃習慣了,吃飯都有些塊,小孩子不知飽足,只知按照平時長輩的要求,碗裡的飯桌上的菜要吃完,不能浪費。
本來加了一個孩子也沒有多加很多菜,幾個大孩子一人加兩口,就把刻意多加的菜給吃完了。
小孩子也不像大人,知道枍哥兒是客人要照拂着,更不會給他添菜留湯。
枍哥兒也不要人伺候,這就導致年紀小吃飯慢的他喝完一碗魚羹桌上沒什麼可吃的菜了。
枍哥兒往日在家習慣了,不管吃麪還是吃飯都要有菜的,這沒了菜,他連碗裡的小半碗梗米飯都吃不下去了。
當時不覺得有多餓,如今跑了一圈回來,只覺得腹餓難耐。
沉南珣看了陸風禾一眼,抱起枍哥兒,“不如爹帶你去逛一逛夜市,這裡的夜市與京都可不大一樣。”
陸風禾平素不大願意枍哥兒總吃外面的東西,如今也沒了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