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皎皎站起來同陸風禾說話，楊大太太卻老神在在坐着繼續吃茶，這還真把自己當長輩了？
陸風禾還真就不想給這個臉了，“怎麼這樣晚了還過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日說？”
衛皎皎有些侷促，“我……我就想問問你，你買茶可有想好從哪家買了？”
陸風禾也冷了臉，想都不用想，這是楊大太太要她問的。
“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啊有幾分固執，既然做買賣，想掙錢，自然是要選同等品相里價格最低的了，要不然我不成冤大頭了嗎。”
衛皎皎臉色更不好了，這不就是說給她聽的嗎？
“做買賣嗎，價格談不攏沒做成的多了去了，皎娘你也別多想，誰都想多掙點錢，買的想低價買，賣的想高價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陸風禾又出言安慰。
陸風禾完全沒關楊大太太，要吃茶就給你斟，要聽就說給你聽。
“我是個沒做過生意的，也是個懶的，實在買不到合意的這生意不做也不是不行，要不然就聽着我哥哥的，學着我娘，從外祖家拿些綢緞開個綢緞莊算了。”
“做買賣實在太難了，你看我這次過來江寧，我哥都不陪我來，我哥就覺得我是在瞎折騰。”
衛皎皎又問了一句，“你不是說冬月之前一直走着，茶要得可不少嘛。”
“這不也得先走起來再說，這商隊不還沒走呢嘛，走起來了肯定要不少。”
“那你這貨款……”衛皎皎又問。
“哈哈哈，皎娘你怎麼還擔心這個，我什麼時候是個會賒賬的了？再說了，我跑的了和尚還能跑了廟不成。”
陸風禾笑過之後接着說，“我知道老客一般是先付一半，三個月後再付一半，頭次買茶，我肯定一次全付了，不過若有緣做回頭生意，我也是要一半一半付的。”
“你準備在江寧呆多久？”
陸風禾搖頭，“這不好說，要是明天去各家商號能尋摸到合適的茶，明天一晚上船就走的也有，若是一時半會找不到合意的，多留兩天的日子也有。”
衛皎皎看了一眼楊大太太，對陸風禾說：“那行，你何時有空了給我遞信，我總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的。”
陸風禾點頭，“這是當然，快些回去歇着吧。”
楊大太太擡頭看了陸風禾一眼，站起身，對陸風禾說：“深夜叨擾望世子夫人海涵，明日民婦在楊記貨行恭候大駕。”
既然楊大太太姿態都放低了，陸風禾也就搭了腔。
“招待不週請楊大太太見諒，明日貨行再議。”
送走衛皎皎婆媳二人，關上院門，陸風禾覺得從院門口到正房的幾步路都異常地遠，背都快要挺不直了。
看到還在一旁候着的金寶，“金寶也回去吧，明日一早便同我出去。”
金寶拱手，“是。”
回到正房，走到羅漢牀邊，聽到柳葉兒關上門的聲音，陸風禾一秒都沒耽誤，歪靠在了軟枕上。
曾經陸風禾周旋在京都各式各樣的宴會上，她從未覺得有今天這樣累過，甚至還覺得樂在其中。
今日這才半天，還只是不到二十位夫人太太，陸風禾就覺得自己快脫了一層皮。
“姑娘，可要用點甜湯，奴婢下晌便煮了銀耳梨湯。”柳葉兒給陸風禾倒了溫水放在旁邊桌子上問。
陸風禾點頭，“盛半碗來。”
綠芙已經回去換過衣裳了，“姑娘可是吃了酒有些頭疼，奴婢給你揉一揉。”
“你跟着我也出去了一整天，讓碧荷來吧。”
“碧荷讓她略躲躲懶，一會子奴婢去睡，讓她來值夜。”說着給陸風禾拆了髮髻，通了頭髮。
“要說通頭這事，碧荷還真做不了，哪次不扯下好幾根頭髮。”陸風禾說。
“碧荷就是那麼個跳脫性子，姑娘原來還誇她呢，說我們太老成了些。”
綠芙說完就沒聽到陸風禾的回話，迴應她的是陸風禾的鼾聲。
正巧柳葉兒端了甜湯進來，“睡了？”
綠芙點頭，小聲交代，“快去備水，還是得把娘子叫醒洗漱一番。”
柳葉兒放下甜湯又躡手躡腳地去了。
“姑娘，醒醒。”
陸風禾也只是迷糊了過去，並未睡熟，綠芙輕聲叫了兩聲也就醒了。
“我這是睡着了？”
“可不是，姑娘晌午也沒歇覺，柳葉兒備水去了。”說着把甜湯呈給陸風禾。
陸風禾還真是覺得吃了酒嘴裡苦唧唧的，只是端過甜湯也只吃了兩勺，壓了壓嘴裡的苦味，知道水備好了，急不可耐地往裡間走，她現在只想趕緊洗一洗睡一覺去。
陸風禾很長時間沒有像今夜這樣好睡過，沾枕頭就睡着，一覺到天亮，還幾乎無夢，什麼認牀，什麼睡不踏實……統統都沒有了。
陸風禾並沒有直接去楊記貨行，而是從客院出來，選了個方向，讓綠芙看着，只要看到昨日聽說過的商號，她們就進去看看。
有些商號在江寧不止一間，顯然掌櫃是得了吩咐的，這邊自報家門之後，掌櫃的一邊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一邊派人去請東家。
嘉葉茶行就是這樣的，掌櫃的恨不得把茶行裡有的茶全部拿出來，只求留住陸風禾等到東家太太到。
其實江寧本地並沒有特別好的茶，不是江寧不產茶，而是周圍有名的茶太多了，黃山毛峰、蘇州碧螺春、杭州龍井、金壇雀舌、天目湖白茶……相比之下江寧的茶就要遜色許多，也正因如此，江寧本地茶往往買不得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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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葉茶行是地地道道的江寧老茶行了，靠着東家祖輩的幾座茶山起的家，手裡的茶山只怕不少，茶行也多是以江寧本地茶爲主，另外又添補了些周邊有名的好茶。
這位嘉葉茶行的當家太太也是昨天同陸風禾坐在一桌，只怕也是龍夫人有意爲之，畢竟若按照幾家商號的規模來拍，江寧首富楊大太太怎麼也要在主桌上佔有一席之位。
東家太太來得很快，金寶已經把掌櫃的拿出來的幾種茶都看了個遍，也打聽了茶行的量，至於價格，掌櫃的半個字不透，只說等東家太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