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非要如此?(加更六)
這是碧荷一大早第二趟來善福堂了,在郡王府五年,善福堂她來了不下千次,從沒哪次像這次一樣揚眉吐氣。
碧荷忍不住在門口呸了一聲。
陸三娘子跨進院門的腳收了回來,“碧荷,你是小拾身邊的人,你的舉止代表的是小拾。”
碧荷和幾位娘子接觸不多,並不是很知道幾位娘子的行事,但她也知道,陸家是重規矩體統的人家。
她的舉止是有些不妥當,可碧荷忍不住還是要辯駁兩句。
“是奴婢知錯了,只是三娘子不知,姑娘每次來善福堂都提着一口氣,生怕又被挑了刺。”
碧荷說完還湊近三娘子,神神秘秘地說:“姑娘提前發動和善福堂就脫不了關係,姑娘不讓奴婢們在你們面前透露半個字。”
“提前發動是意外?”陸三娘子問,她們從未想過會是意外,畢竟也就提前了七八日,提前個是來日發動也是正常的。
碧荷點頭,“姑娘踩到冰塊腳下打滑,撞到廊柱上。”
陸三娘子之前生出來的那一點心思也都熄了,這樣要命的一家子,還是趁早離了的好。
“三嫂子等等我。”
陸三娘子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到後天秦玲兒的呼喊。
“玲娘怎麼來了?”
秦玲兒緊趕幾步,“不耐煩聽他們打太極,禾娘和沈大郎在說話,我來與三嫂子一道把禾娘東西取回去是正經。”
秦玲兒說完又補充,“三娘子講體面尊長輩,我可不管,爲老不尊,我得臊一臊她。”
“促狹鬼。”
秦玲兒跟來了陸三娘子就只需料理着對賬取東西。
陸風禾賬冊做得細緻,杯盞瓷器、布匹皮料、金銀玉石,分門別類,樁樁清楚件件明瞭。
陸三娘子和碧荷對着冊子,丫鬟婆子聽着名去找東西。
王妃在內間躺着並未露面,可越聽越心涼,果真要搬空她的屋子呀。
秦玲兒卻越聽越氣憤,這些白眼狼,吃用拿了那麼多,還處處搓磨人。
丫鬟捧來一套缺了一個杯子的茶具。
“慢着,這就不必拿走了,不成套了,亂了套的東西拿回去做甚,放回去吧。”秦玲兒說。
陸三娘子點頭,“對,亂套了就不必往回拿了。”
王妃一邊哎喲哎喲,一邊聽着外間的動靜,只要一有人說話,王妃就覺得是在議論她。
“娘子,這對賞瓶碎了一隻。”
“不配對的東西也不要了,放回去。”秦玲兒說。
王妃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亂套,不配,這是在含沙射影說誰呢。
陸三娘子聽着只想捂嘴笑,果然還是要讓玲娘來,那張嘴,可沒人能說得過她。
“這麼陳舊的料子怎麼還捨不得裁了?不要不要,兩浙路時興料子多得很,過季的東西拿回去礙手礙腳的。”
“誒誒誒,不要了不要了,這東西不要了,我做主孝敬王妃了。”
秦玲兒一陣不要了,看不上,太埋汰了……說得陸三娘子憋笑憋得辛苦,王妃卻憋氣憋得胸口疼。
這邊對冊取東西取得痛快,陸風禾卻有些頂不住沈南珣的目光。
“禾娘,這些年這些事伱爲何從未與我說過?”沈南珣問。
陸風禾有些憤懣,“我如何與你說,說你娘搓磨我,還是說你娘侵佔我的嫁資?”
“也不是不可。”
陸風禾冷笑出聲,“呵,你娘說我不恭不孝你不也信了嗎?”
沈南珣無從辯駁,他確實沒有質疑,但他當時想的是,本來就是兩個陌生人,能處在一起最好,處不到一塊能相安無事也便罷了。
“世子你從來沒相信過我,你讓我如何與你說,你我夫妻多年,難道連我是不是敬重長輩和睦妯娌的人你都不清楚嗎?”
“是,你是沒與我說過這事,沒有質問過我,那是因爲你打心底就認定了是事實啊,連聞訊質疑都不需要了啊。”
沈南珣啞口無言。
“你受了委屈可以與我說啊。”
“你都不相信我,我與你說又何用?遠了不說,就說我提前發動一事,你查得清清楚楚,卻無半分作爲,你讓我與你說甚。”
陸風禾越說越難過,自己要死要活又哭又鬧嫁的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次是我和姐兒運氣好,只是提前發動了,兩人都還算康健,若是其中一個沒那麼走運呢?若是兩人都沒了呢?是不是也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沈南珣也很痛苦,“那是我母親啊。”
“那你的好表妹呢?”陸風禾問,“母親你沒辦法,表妹也沒辦法?知道她心術不正居心不良,你又做了什麼?”
“我……我把她關起來了。”
“關了刑部牢房還是大理寺大獄?你能管她一輩子?還是能讓她長記性?”
陸風禾扭頭看向一邊,連眼神都不願給。
沈南珣的內心再次激烈動盪,原來他不僅沒能封妻廕子,甚至沒能護得安穩。
“禾娘,我會改。”沈南珣一字一頓,鄭重其事。
陸風禾搖頭,“可我怕了,我只想我的孩子平安長大成人。”
沈南珣多少覺得陸風禾有些小題大做,怎麼就上升到了這樣嚴重的問題。
陸風禾不能說自己上輩子的奇遇,只能說,
“我這段時間時常夢到枍哥兒沒了,蓁姐兒也離了我。我成宿成宿睡不着,我怕一睡着就又夢到。”
沈南珣不能安慰陸風禾說那就是個夢,因爲他也做到過似乎很離奇,但處處應驗的夢。
“禾娘,我會護你們母子周全的。”沈南珣只能做這種無謂的保證。
陸風禾輕輕搖了搖頭,動作很輕,幅度很小,可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沈南珣心上。
“放我帶着孩子歸家吧,求你。”
沈南珣如遭雷劈,悄悄聽到是一回事,當面說又是一回事。
當初信誓旦旦說絕不放她歸家,除非他死,可如今,他覺得自己再無立場留她。
“非要如此?”沈南珣字字泣血,他覺得心口比傷口更疼。
陸風禾定定地看着他,沒有言語,又似乎道了千言萬語。
兩軍對壘,沈南珣從不退宿,此刻也是,對上陸風禾的視線,沈南珣毫不退讓。
完犢子,怎麼覺得我珣哥洗不白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