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我特別想知道答案。
我想死個明白!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鑽進溫萌萌的圈套裡頭的!究竟是什麼時候起,她有了要害我的心思!
電話掛了不久,那個女警就把稀飯買了上來。她對我很好,就像是我親姐姐一樣的照顧着我。不停的在一旁安慰我,說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想要調整我的不良情緒,努力走出陰影。吃飯的時候叫我吃的慢一點,不要這麼着急,我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無動於衷。
她看着我,皺起了眉頭。“唉。你怎麼吃個飯都和懲罰自己一樣?”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裡的筷子夾了一筷子鹹菜放進我的碗裡。
我狼吞虎嚥的吃着,心裡頭難受的厲害,也空的厲害,我想用食物來填滿心頭的恐慌。清清淡淡小米粥正是我需要的能量來源。
“夠不夠?不夠再給你買碗?你多吃點,醫生說了叫你好好休息,哎哎哎,吃慢點……”她在我耳邊不停的叮囑着我,一臉擔憂的表情。
手下動作一頓,瞬間熱淚盈眶,眼淚差點掉了出來。我想我媽了。我媽以前吃飯的時候就是這麼叮囑我的,她每次做好飯都喊我端菜,然後一家人圍在茶几上頭一邊聊着家常一邊吃着飯。
如今我媽沒了……
我爸也消失了……
我一個人,思念我全家人。
我不管不顧的,把所有飯菜一股腦吞進肚子裡頭,有時候都不用牙咬,直接猛吞。好不容易跟打戰似得把飯吃完了,瞬間覺得喉嚨處一緊,一股噁心的感覺襲來,胃裡翻騰着,特別想吐!我皺眉,和自己的身體抗衡,用手捂着嘴巴,努力嚥着唾沫。
不能吐……
不能浪費糧食……
要好好吃飯!一會兒還要見溫萌萌!我必須留着一點力氣!要不然親者痛仇者快!
終於緩過神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兩點,女警單位有事情,所以提前走了。剛好我一個人了,做事情可以不用顧忌那麼多。
三點整的時候,我打了一輛出租車,準時到了虹橋邊上。
陝西有一條河,西戎時期後被稱作灞水,是八水繞長安之一的有名之處。灞水上有座木橋,叫做灞橋。後來整改重建,又在另外一處搭建了一個很高大上的橋,叫做虹橋。
虹橋曾經發生過太多生死離別,每次在電視上看見它,多數都是和游泳淹死人一類的新聞有關,這裡不是一個好地方,葬送了太多人的生命。
今天風很大,雨也很大。凌厲的風吹起了我衣角,吹得我頭髮胡亂飛起。
我站在虹橋上頭來回張望,尋找溫萌萌的身影。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我順着空曠的虹橋大道一直淋着雨往前走的時候,終於看見了角落裡停着的三輛豪車。
見我靠近,車裡的人打開車門從裡頭走了下來。
一雙六公分高的長靴出現在視野裡,很快,就有兩個穿着便裝的男人舉着傘,恭迎着溫大小姐從車裡出來。
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美人皮,依舊是精緻漂亮的整容臉,依舊是我記憶中只穿高端品牌的溫大小姐。不同的是,她的頭髮變成了黃色的,襯得皮膚雪白,雙眼有神,神采奕奕的。而我我跟她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怪不得張建輝娶得人會是她。
呵呵。
“我以爲你會提前早來的,沒想到你這麼沉得住氣。呵。”溫萌萌站在原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諷刺的勾起脣角。
我注視着她,感覺心臟像是給人用鋒利的刀子一樣由淺即深的切割着,受盡折磨。
“我媽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我張嘴問她。
“哦。什麼事啊?”她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裝出來一副好奇吃驚的樣子。
“那個醫生究竟在手術之前都做了什麼?”我瞪着她,咬牙切齒的道:“你都在背後做了什麼!!”
溫萌萌笑裡藏刀的看着我,高高在上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個神經病一樣。嘲弄的衝我眨了眨眼睛,輕嗤一聲:“做什麼?我哪裡有做什麼事情?”
“不過就是警告過你,叫你離老張遠一點,可你就是不聽話,你自己活該嘛。”
“哦對了。上次你罵我的話你還記得麼?我說過了,你是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既然你媽媽爸爸教導不了你,那麼要他們有什麼用呢?”
“自從我得知你媽媽生病以後,特地找來了胖子,叫他給你送錢。胖子沒給你把話帶到麼?我懷孕了,所以婚期必須提前,就算你媽要手術,我也不會攔着,我還給了你十萬塊,叫你離開老張,滾遠一點。”
“可是你爲什麼那麼不知趣呢?拿了錢也就算了。後面還不知死活的聯繫老張,你叫我怎麼說你好呢?哎,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溫萌萌說話的語氣非常自然,好像做了這些事情都成了理所應當,一點也沒有心存愧疚的意思。她說完以後就用那種‘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弄的她纔是受害者一樣。
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我站在風中,顫抖着身子,聲音嘶啞道:“所以……”
心裡的深淵一點點的擴大,心頭處一片冰冷,周身寒風刺骨,刺痛的我快要死了,眼裡劃過一絲哀涼,我故作堅強的忍住眼淚。
“你殺了我媽是不是!!!!”
“是不是!!!”
“殺?”溫萌萌看着我,一臉天真道:“呀,你說話簡直太誇張太嚴重了,你怎麼能說我殺人呢?你可要好好注意一下子跟我講話的態度,不然小心我告訴你誹謗污衊!”
“你媽的事情我確實找了人,不過不是害你,而是幫你。你以爲北京的乳腺癌專家你真能那麼好預約上?那麼有名的大夫做手術哪是那麼輕巧的事情?那個專家是我爹地的一個朋友認識的熟人,建輝打電話預約專家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後面那個專家打電話到了我這裡,我才知道原來是要給你媽媽看病。”
“說到底,我纔是幫你的人……你不感恩也就算了,用不着胡說八道,知道嗎。”
溫萌萌說完,衝我微微一笑,美麗的面孔上頭散發着親切的光暈,怎麼看怎麼叫人感覺到善良單純。
這就是事情真相?不!我不相信!這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呵呵,你真以爲老子是傻逼是不是?
你真以爲你說什麼我就會信你是不是?
放你媽的屁!
“你說謊!”我瞪着她,嗓子眼一甜,滿嘴都是血腥味道。我的目光變得非常冰冷。“你明明在電話裡頭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那個專家手術前做過什麼事你都知道!你說要告訴我事情,所以才把我約到這裡來的!”
“是你和那個專家一起聯合起來害我媽的!是不是你?”
“咳咳咳咳咳……”
冷風灌進嘴巴里頭,嗆得我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我肺都要炸掉了。緩了好一陣,我微微彎着腰,只覺得肝腸寸斷,顫抖着脣問她。:“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不是你動的手腳!!!……是不是!!”
溫萌萌看着我的時候眼神變得非常孤傲冷清,就像是看狗一樣亂叫的眼神看着我,她不屑的冷哼一聲,挑了挑眉,面上笑容更加燦爛的跟我講道:“我再說一次,你媽媽的死你怨不得別人。”
“法醫鑑定的結果出來的時候我有收到傳真,她卻是給人切除了癌細胞,胸口處有些乾癟也屬於正常,心臟處沒有損傷。”
“風險。”溫萌萌一口咬定,道:“風險你懂不懂啊?上大學沒學過這個詞是不是?”
“風險的意思就是說,就算你媽媽在手術室死掉了,也是有情可原,因爲所有的手術都有風險,她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哈哈哈哈哈!
好一個死得其所!
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太他媽可笑了!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溫萌萌在背後搗鬼害我媽!然後還死不承認!她害怕負法律責任!一早就安排好了,把做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如今反咬我一口,表面作着善事,低下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然後還裝作一副善良大度模樣,說‘我其實在再幫你,你要感謝我’!
哈哈哈哈!
感謝?!謝什麼?謝你溫萌萌不殺我之恩?
仇人就在眼前,我發過誓給我媽的,我要找出兇手!我要水落石出,我要有人來償還我媽的命!我站在風中顫抖着身子,雙眼陰冷的看着溫萌萌,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她一起跟我陪葬!
淚水從眼眶裡頭流了出來,心裡頭有些無限痛恨,我瘋了一樣的撲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瞅準機會,一把拉過她的頭髮,揚起胳膊就給了她一巴掌!
“害人精!你這個害人精!”
“要不是你!我媽肯定不會死!我媽一輩子老實厚道!卻因爲你!她被人弄死在手術室裡頭!憑什麼!?我媽的命難道在你眼裡就真的這麼輕賤麼?!溫萌萌!你知道我的痛苦麼!如果可以我情願我自己的命換我媽活下去!
我媽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她死的時候睜大了眼睛你知道不知道!你他媽害了人睡得着覺麼?我什麼都不要了!我不要張建輝了!我要媽活過來!我不什麼都不要了!你把我媽還給我!把我媽還給我!!!!你毀了我的家你知道麼!!你這個害人精!!我要你去死!我要你陪葬!殺人要償命!!!你去死!!”
……
我要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給我媽報仇!
滔天的恨意撲面而來,溫萌萌和我扭打在一起,嘴裡發出了一陣恐懼的尖叫聲,顯然被我嚇到了。她力氣沒有我大,我騎在了她的身上,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掐着!我要她死!!
四周全部都是我瘋狂痛苦的聲音!溫萌萌的手下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把我撕扯開,一腳把我揣倒在地上,開始下黑手打我。
溫萌萌被人扶了起來,我倒在地上像是狗一樣被人毒打,渾身上下都是疼痛的感覺,有人還用腳揣在我的臉頰上頭,我感覺我的鼻樑骨好像給他一腳斷掉了,半邊臉頰疼的發麻。心裡頭的疼痛和身體上的疼痛折磨的我痛不欲生,周圍的人全部都失去了人性,力道之狠毒,似乎要把我活活打死一樣。
我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再去殺了溫萌萌。身子卻扛不住他們拳打腳踢,要看着有機會站起身來,卻又被踹到在地上,只能像只狗一樣的趴在地上被人毒打。
滾熱的血水從嘴巴和鼻子裡頭一起往外流到了地上,一滴又一滴,觸目驚心的蜿蜒在地上。血紅的眼色蓋過了眼前的一切色彩,撕裂了我整個世界。
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渾身疼痛難忍,心頭火氣難消,腦海中衝撞奔騰着的只剩下一個‘恨’字。我好恨!好恨好恨!
恨不得叫溫萌萌立馬去死!
媽……
媽……
我要給你報仇……我想給你報仇……
可是我辦不到怎麼辦……
怎麼辦……
眼淚順着眼角一滴滴落下,此時此刻我感到分外無助,我覺得要不行了,我要痛死了……怎麼辦……報不了仇什麼辦……我媽白白死了……她死的那麼可憐……
我聽不見溫萌萌等着我給手下的人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被人從橋頭拉扯着身子,被人粗暴的拖着往前走。身下傳來刺痛的感覺,我後背處的皮膚和地面摩擦着,磨的爛掉了,流出血來。
我的身子被人架了起來,他瘋狂的抽着我的耳光,扯着我的頭髮。這樣下去我費給人打死不可,我驚恐失措的想要逃走,瘋了似得掙扎了起來,推推嚷嚷中卻被對方一把從橋上推了下去。
片刻的身體失衡,五臟六腑脫離了重心,手腳出傳來一種可怕的荒涼感,似觸電一般。我心頭一顫,驚恐的瞪大眼睛,不甘心的看着世界在我眼前越來越小的樣子……
“撲通”一聲,掉進水裡,屍沉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