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衛有一次讓他的演員翻譯iloveyou,有的演員翻譯成我愛你。墨鏡王說:怎麼可以講這樣的話,應該是:我走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眼淚在我臉上慢慢風乾,但她不是爲我哭,今後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爲我流淚呢?”
我把手機上的字打了刪,刪了打,很想拒絕他,卻發現自己的語言很無力,反反覆覆,心頭的千言萬語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欲言又止。
因爲張建輝,我透支了自己這輩子的愛情。我喜歡不喜歡小白,對他有沒有心動,其實他是個聰明人,無論怎樣,肯定都是感覺到了。我不信小白身邊就只有我一個女孩子,他條件挺好的。我不知道他心底究竟是怎麼想的,因爲大家誰都沒有到了非誰不可的那一步,他犯不着在我這裡一棵樹上吊死。
我不想砸碎了酒瓶越也換不來清醒,弄髒了自己變成是非因果。
算了。真的。不管兩個人之間有沒有感覺,當朋友就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我將手機的充電器插好,用被子矇住頭,閉上了眼睛。明明竭力想睡,可是心底的心酸卻忍不住蔓延……可笑,真的太可笑了。小白……在錯的時間裡,你一出場就輸了。你來的太晚了……真的太晚了……生活已經面目全非了……惡龍傷害了女王,王子纔來救她。可是女王卻已經不需要人來搭救了,因爲她自己要成爲新的惡龍!
我以爲咖啡館改建需要很久,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五天後就有人把電話打過來了,讓我去驗收工程。
我嚇了一跳,趕緊起牀洗漱、急匆匆的要走,卻發現客廳的桌子上頭擺着一杯溫熱的豆漿,杯子下頭放着一張字條。耗子的字跡:雷雷,我出去找錢了,這幾天不回家。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小心收賬的,他們來了,千萬不要開門。
我看着那張字條沉思了一下,拿起豆漿出門了、
到了後海的第一件事情,我就開始圍繞着整個咖啡廳前前後後的觀看。看看門縫,看看桌子,木質地板,在看看收銀臺。我心細,所以看東西都很慢。差不多兩個小時以後,我才驗收完畢。
就在我打算關門離開的時候,門口突然停了一輛車子,張建輝從車子上頭走了下來。我心頭一顫,趕緊躲抓起化妝包,躲進洗手間裡頭。
鏡子裡頭的人神情憔悴,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甚至有一絲蒼白。眼周圍特別恐怖,有着很濃很濃的黑眼圈。我嘆了一口氣,這幾天一直睡得很晚,總是失眠,整個人的起色看起來都很差。
掏出隨身攜帶的bb霜和粉密,重新又補了補妝,這才把眼角處的烏青給遮蓋的差不多了。後面又給嘴脣上頭塗了很多口紅,襯得嘴巴眼色豔豔的,起色才總算是好了很多。
“趙雷雷!如果不想在這裡幹活,就不幹了!反正還有黑子那邊的工作可以做!跟張建輝辭職吧!有些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我在鏡子裡頭和自己自言自語的說着,轉身,走出洗手間。
等出門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忍不住在發沉。深呼吸了好幾次,這纔有所緩解。張建輝已經走進咖啡廳了。正在打電話,見到我的時候擡了擡手,示意我稍等片刻、
我愣了一下,呆在原地。
他雖然在打電話,可是視線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像是在審視我一樣,過了片刻,他掛斷電話,皺起眉頭跟我說道:“這個脣色太豔了不適合你。”
說完,一把抱住我,直接舔掉了我的嘴巴上頭的口紅。
我整個人都給懵逼了。
原本就緊張的伸張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整的一下子‘咔嚓’斷裂掉了,緩解了好一會人才反應過來,可惜爲時已晚,嘴巴上口紅被他親掉了。
頓時,心裡頭忽然生出了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他鬆開了我,目光鎖在我的脣瓣上頭,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我實在是忍受不了,由於了半天,還是開口說道:“張建輝……我覺得我不適合在咖啡店工作。我不願意呆在這裡,你找別人來看店吧。”
張建輝聽完以後神情非常淡定。他好像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做了一樣。伸手拉開了一把椅子,順勢坐下,身子向後靠着椅背,雙手交叉在一起,輕飄飄的問了我一句“理由?”
我哽咽了一下。騙他說:“不喜歡這份工作,就這麼簡單。不想吃喝住行都靠你照顧,覺得自己像被包.養一樣,我不舒服,就這樣。”
“哦。”張建輝淡然的看着我,鬆開雙手,點了一根菸抽了起來,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你想清楚了?確定非要離開?”
我鼓起勇氣,硬着頭皮點頭。
張建輝掐滅菸蒂,掏出手機撥打了小皇帝的電話。“北風,幫我聯繫一個律師,讓他馬上來後海。”
“好張哥,立馬辦妥。”電話被開了免提,小皇帝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張建輝掛斷電話,看着我,神色忽明忽暗,問:“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呆在這裡做店長。要麼等訴訟,處理和我的法律糾紛。”
啥?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張建輝看着我,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之前你答應過我,現在又食言。如果每個生意人都和你一樣出爾反爾,我這生意就都不用做了。這個店我接下來雖然只花了一點小錢,如果沒有你,當初我也就不會接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頓了一下,張建輝繼續說道:“大張總,你說,我們要不要等律師來擬一份賠償協議呢?”
我看着張建輝,覺得自己真的有一口老血要吐出來了。腦子裡頭‘嗡’的一聲響,就像是給人用刀子狠狠地在我腦袋上頭戳了幾個洞的感覺一樣,我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差點沒站穩。我氣的渾身上下都開始發顫,覺得自己簡直都要給氣炸了,火冒三丈。
還有這樣的?
他媽.的居然還有這樣的?
這不是坑我麼?簡直就是坑死人不償命啊!還有沒有王法了?不!我長這麼大頭次知道律師可以這麼用!有錢人就是屌!
我當時就差點給張建輝氣死在原地了。但是腦子好像突然給開竅了一樣。我覺得自從這一次和張建輝重逢以後,我一直都處於被動狀態。不管是小皇帝也好酒吧的事情也好,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他真夠狠得!挖了好大一個坑給我跳!
我看着張建輝,望着他那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突然就給笑了。是那種十分嘲弄的笑,“行!你可真行!你贏了!”我咬牙切齒說着,紅着眼睛轉身就走。咖啡店的店門被我摔得震天響,我氣的狠了,小腹處傳來一種擰巴的感覺,很疼。
走出門口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卻在無意間的一個回頭。看着張建輝坐在椅子上頭,頭仰着,微微閉眼,手指捏了捏眉心,低不可聞的在嘆氣,好像有些傷神。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那個樣子,我心頭突然狠狠地揪了一下子,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建輝感覺有人看他,下意識的朝我看過來。見我捂着肚子,突然‘刷拉’一下子就從椅子上頭站了起來,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真的再也再也不想和這個男人有任何交集了!尤其是在那一刻!見他往過走,我捂着肚子,逃也似的就給跑了!我寧可疼死自己,也不願意多在他身邊呆一秒!
雖然自己很想逞強拼命前行,可是還是沒能忍住,走了一般就又感覺要不行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覺得自己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種倒黴透頂的錯覺。到了秋冬本來就冷,我裹緊大衣蹲在地上,跟人感覺就跟個坐在鄉間土堆上頭的老農民一樣。
我顧不了那麼多形象的問題,因爲肚子那裡開始不間斷的絞痛了起來。剛開始本來是隱隱約約的那種疼,後來疼的越來越厲害。我皺着眉毛,覺得好像有條蛇在我場子裡頭胡亂倒騰一樣,疼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了,我這纔想起來自己早上光喝了一杯豆漿,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飯。加上前段時間一直都在喝酒,難怪胃會疼的這麼厲害。
我想撐着身子繼續走上幾步,然後去找個城中村的小診所打了兩瓶消炎藥緩緩。誰知道還沒走兩步,光是站直身子,整個人已經開始忍不住冒起了冷汗。我的臉色蒼白,只能微微彎下腰來緩解,把自己變成一隻蝦子的模樣,弓起了背。
忽然,一輛轎車停在了我身邊,對着我按了兩下喇叭。
我聞聲擡頭,車窗降了下來,張建輝滿懷擔憂的臉映入眼前。他看出來我有些不對勁,趕緊下車,打開車門,蹲下身子,手掌張開放在我的肚子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