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急什麼?”
胡元衝正急的心頭上火,就聽見穿廊處傳來一道溫和男聲,不由得就徹底鬆了口氣,心裡感嘆朱元命好。
真是命好極了,這位襄王脾氣暴躁,要不是小皇子楚庭川在,還真是沒人能從襄王手裡救得了她。
朱元正對上了楚庭川的眼睛。
上一世她曾經聽人形容過這位好像隨時都會死的小皇子。
時人談起這位小皇子時,總要說上幾分可惜,而後讚歎他的風姿。
贊他嶽峙淵渟之間帶着玎璫玉石之音,舉雷霆萬鈞之重若寒潭渡鶴之輕。
朱元曾經也不信,可是等到真的在當上了襄王王妃之後見到他,才明白世人所言不虛,和他一比,襄王跟他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一世她對上的還是要小上十幾歲的楚庭川。
可是他仍舊穩重得叫人吃驚。
碰上這樣大的事,觸及襄王要吃人的眼神,他也仍舊不急不躁,信步而來,緩緩挪開了襄王朝向朱元的刀,微笑着露出了兩個酒窩“我看這位姑娘跟府裡的郡主也差不多年紀,王叔都可做人家的爹了,何必對着一個小姑娘如此大的戾氣呢?”
朱元拍了拍自己的手心立在一邊,見襄王暴躁着說她出言污衊,就揚聲道“是不是污衊,王爺不如就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瞧瞧?”
襄王忍無可忍“你算什麼東西?!你張口說王妃是他殺,便要審問一個王爺,你怕是活膩歪了!”
“是不是活膩歪,看看就知道了。”朱元率先重新進了屋子,伸手端起旁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藥碗“王妃若是真要自殺,還喝什麼藥?這藥可不是毒藥,而是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
胡元衝微微皺眉,人死已無脈息,他又不好去看,伸手端起藥聞了聞,肯定了朱元的說法“的確是婦人安胎保胎用的十三太保。”
“既然王妃身懷有孕,爲什麼無緣無故要去尋死?”朱元笑了笑,冷然指着妝臺上開了一半的妝匣“何況,她都要死了,爲什麼又梳妝到一半便放下了?”
常嬤嬤被她問的有些惱怒,冷然斥道“這是王府內宅事,爲何要跟你交代?!”
她很不耐煩的吸了吸鼻子往後退了一步“你這個瘋丫頭闖入王府後宅,就憑三言兩語,竟然就想污衊王爺,你有幾個腦袋?!”
“我沒有第二個腦袋,至於是真是假,叫仵作來驗一驗,自然就知道了。”朱元面無表情“或者說,王爺如果真的有那個膽子的話,不如我就當着您的面,剖開王妃的肚子,讓您看一看,這裡頭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孩子?”
顧傳玠猛地擡頭,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剖開肚子?!
連襄王也忍不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常嬤嬤的聲音淒厲而尖銳的響起來“你瘋了?!你說什麼你”
“我說”朱元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襄王王妃的儀容,手指不知在她頸後哪裡一點,讓王妃終於閉上了眼,纔對着襄王和常嬤嬤一字一頓的說“我說,如果兩位真的不怕晚上做噩夢下十八層地獄的話,不如就讓我來剖開王妃的肚子,取出孩子來給你們看一看,看一看你們究竟做下了什麼好事,又怎麼害了兩條人命?!”
常嬤嬤面色煞白,往後退了一步想扶侍女的手。
侍女卻早已經軟倒在地了。
朱元的語氣和那種真的敢剖人肚子的姿態,讓她原本就已經緊繃的精神終於崩潰,她哭着爬了幾步,離常嬤嬤遠了些。
顧傳玠聽的幾欲作嘔,皺着眉頭看着朱元有些厭惡。
這是人說的出來的話嗎?
胡元衝倒是很自然的說“是啊,
洗冤錄裡是曾有這樣的記錄的”
“不過也不用那麼麻煩。”朱元又自顧自的笑了“我也知道王爺會說我侮辱王妃的遺體,既然如此,那就讓王妃自己來說吧。”
這是找了個神棍還是找了個大夫啊?胡元衝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覺得涼颼颼的。
常嬤嬤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猶自死咬着不肯認“少在這裡胡言亂語,死人怎麼開口說話?!”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嗎?那這傷痕是什麼?”朱元將王妃的脖子展露給衆人看,那上面的確是有着清晰交錯的指痕。
“既然是上吊死的,怎麼會有這些?這分明就是被人掐死的。 ”朱元頓了頓,見常嬤嬤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繼續道“還有這個地方在大拇指這個地方,有一條血痕,不是掐痕起也不是指甲印,應當是被什麼利器劃傷,剛纔我就見到王爺大拇指上帶着一個金鑲紅寶石戒指”
衆人都看向了襄王。
楚庭川不動聲色立在朱元前面些的地方,對上襄王皺了皺眉頭“王叔,連太后都誇讚王妃溫柔和順,是女子典範,您如此行事,實在是太過殘暴了。”
竟然直接給襄王定了罪?!
顧傳玠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楚庭川這個人,外表看上去溫文無害,一片光風霽月的樣子,可是卻其實最是心眼多的了,而且他深諳話術,言語裡時常給人挖陷阱,叫人一不小心就中招。
果然,襄王冷笑了一聲“這是王府內宅的事,誰也管不着!”
常嬤嬤急忙替他否認“那你剛纔還說我手背上有紅痕,人是我殺的呢,你一會兒一個說法,分明就是在詐人!”
“你沒殺人,可是拿了白綾往王妃脖子上繞,死命勒住想要遮掩他指痕的人,不是你嗎?”朱元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就又笑了“我看王妃梳妝到一半,可是妝匣裡的東西卻亂的很,嬤嬤,你手裡還帶着跟王妃手腕上是一對的鐲子呢,我聽說這些東西都是有靈性的,王妃是冤死,你不怕晚上她來找你嗎?”
常嬤嬤被她說的後背發毛,尖叫了一聲急忙後退,不敢再去看牀上的王妃。
連帶着一屋子的人都覺得自己汗毛都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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