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不過是知道你使的是左手劍!就連你這左手劍師承何處,我還不知道呢!”江湖一番戲言,仔細一聽確實話裡有話。
聞言,蘇幕遮輕聲一笑不置可否,原來她這麼快就起疑心了,果然很聰明!
見蘇幕遮依舊刻意隱瞞,江湖也不追問,反正她知道蘇幕遮和墨軒門一定有什麼聯繫,蘇幕遮的秘密就像是個猜謎遊戲一樣,在沒有得知真實情況之前,這一切都很好玩,不是嗎?
阮烈察覺到江湖和蘇幕遮之間有些不對勁,他解圍似的笑了笑說:“我肯三位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今日就先在我這裡歇一晚,有何對策等明日早起了,大家再一起商量,如何?”
冬夜即望看了看江湖和蘇幕遮,便點了點頭:“如此叨擾閣主了,還望見諒。”
在阮烈的帶領下,江湖他們三個一起來到了睦林閣的閣樓裡,那裡並列有幾間小院,看上去清幽淡雅,和那些誇張的豪奢房宅相比,確實別有一番風味——至少江湖很是喜歡。
“我還在自己東邊的院子裡,蘇公子就請在我院子的左邊院子住下,然後一直向左依次是江姑娘和冬夜公子暫住的院子,這些院子雖然平常空着,但是每日都有下人打掃,還算乾淨,還請各位不要嫌棄,忍耐今晚一夜即可。”阮烈客氣的說,“至於這位劍姑娘……”
劍掖血皺起眉:“我是小姐的婢女,守在小姐房裡保護小姐的安全即可,不牢閣主費心!”
江湖三人一同趕來,也確實累了,在和阮烈告饒之後,便各自都回了院子,尤其是江湖,她在沐浴之後,便跳上了牀,只要有劍殤和劍掖血這等高手在,她今晚仍舊可以睡個好覺!
紗帳落下,江湖捂着胸口,漸漸進入夢鄉,夜裡,夢裡,不知有誰再呼喚着她,她感覺到有人在輕撫她的臉頰,然後傳來男子的聲音:“真是個美麗的女子如果不是他們遇到你,恐怕你早已被人侵犯了,這是張多麼引人着迷的臉啊——江湖…或者說,我該叫你鳶尾?”
是誰?竟然能不被劍殤和劍掖血發現,悄悄潛入她的房間?而且這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下意識的,江湖想要掙扎起來,可是,她卻很快發現自己臉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那個人輕聲笑了:“呵呵,晉國的舞后鳶尾,據說你還是圈紅絲的師妹?這可真好啊!卻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人能教導出來你和圈紅絲這兩個神奇的孩子?他是你們的師父?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圈紅絲終究超越了他呢!如今連你也這般優秀,他死了也該知足了吧?”
江湖無力回答,她的意識慢慢模糊起來,到底是誰?你是誰?你爲什麼知道這些事?
“你很聰明,墨軒門的秘籍裡可沒有什麼詩啊!不過你教給冬夜即望的武功心法卻是詩句,”那人低下頭靠近江湖的右耳,呼吸噴在江湖的耳垂處——他們相距的很近了,“讓我來猜猜,對了,據說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那詩句應該是比故意用來考驗冬夜即望的吧?”
這個人什麼都知道,而且說的一點也不錯!江湖越發的握緊胸口,她瑟縮着,大腦一片空白,到底是誰和就圈紅絲一樣厲害,竟然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敵是友?
那人的右手輕輕的扶上來江湖的臉,最終停留在她的眉心處,那人喃喃的說:“乖,放輕鬆做個好夢吧,夢到你心裡的那個人,你此生最刻骨銘心的過去,你心中最大的陰霾……”
江湖真的慢慢的睡着了,在夢裡,許許多多一閃而逝的畫片不停的轉變,她看到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最後這一切定格在她十歲在舞坊學跳舞的時候,舞坊的嬤嬤整天打她,後來怕傷了她的臉,就改用針扎,只要跳錯一次,她就要被扎的痛昏過去,再被嬤嬤用冷水潑醒繼續跳下去,同個舞坊的其他小女孩也聯合在一起排擠她,她們會在一起跳舞的時候,故意的撞到她,將她撞出舞圈,然後就又是一頓針扎,她想哭又哭不出來,那種感覺是絕望。
她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祈求“從良”的幸福,她沒有賣身,卻比賣身來舞坊的女孩子更可憐,她學舞蹈只不過是爲了從舞坊這個囚籠,再擠破頭的往另一個名爲“皇宮”的囚籠裡跳,她簡直看不到希望和未來……她從小就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多少次都差點死過去,卻因爲想到了師兄圈紅絲,才又從死亡邊緣處掙扎回來,她知道,那時候她的紅絲哥哥也不好過,她還知道,那時的圈紅絲在墨軒門裡,正在藍謙的禁錮之下受盡屈辱,他們兩個都因爲師父的安排,而過着同樣生不如死的生活,只因爲師父說過,想要成爲人上人,就要痛苦。
後來圈紅絲在墨軒門的那些日子,她就不再有他的消息了,她日日做着沒完沒了的噩夢,畫面突然定格在一場過去的夢裡,她看到紅絲哥哥遠去的背影,她夢到紅絲哥哥不再要她了,而她死死的拉着圈紅絲的衣角,苦苦的哀求着他回頭,他卻依舊決絕的離去了,而她哭了。
以前夢到這些的時候,她哭了,現如今她還是哭了,她在夢裡喊着:“紅絲哥哥……”
以前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抓到,但是這次不同了——她想要抓住紅絲哥哥,卻抓住了那個窺探她夢魘的男子,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炙熱的胸膛,她驚得連忙縮回了手,再次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呢喃着圈紅絲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彷彿不會結束……
那男子眯起眼睛,用迷離的聲音說:“你果然還是依賴他的,不過,你真的清楚他在你心裡算什麼嗎?或許臉圈紅絲都不知道他在你心中意味着什麼吧?不然的話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