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凌晨,街道上燈光依舊,繁華如花,但行人卻是少了許多,也只有那些打扮時尚的年輕人還在外面徘徊。
在秦城市南的一條步行街中,十幾個年輕人正聚在一起,這些人年紀都不大,看其言行舉止似乎都是在校的大學生。而在這羣人中間,站着一個頗爲帥氣的大男孩,此刻大男孩好像喝了不少酒,面色紅暈,說話時也有些不清不楚。
“走……走吧,你們先回……去,我和小娟有事情要做。”帥氣的大男孩還摟着一個女生,說話時更是將右手從女生的腋窩穿了過去,握在那雙頗爲飽滿的椒ru上。
“哈哈,鵬哥你就直說唄,我們懂的懂的。”旁邊幾人一起起鬨,紛紛笑着說道。
“呵呵,你們懂的還不快滾。”被稱爲鵬哥的大男孩作勢踢了一腳。
而就在幾人說笑間,卻聽到前面傳來陣陣驚呼之聲,衆人聞着叫聲望去,只見一個渾身帶血的人向這邊跑了過來,這人手中還拿着一把砍刀,看起來極爲恐怖。
隨着這個人跑過,更多的人驚呼起來,路人更是連忙躲到一旁,生怕和這人撞上。
“這人肯定是黑社會的,而且剛剛跟人家火拼完。”那羣大學生中的一個男生說道,說話時身影又往後躲了躲,他們也打過架,但和眼前這人卻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人也夠猛的,流了這麼多血還跑的這麼快。”另一個男生附和道。
就在兩人說話時,躲在後面的那個鵬哥突然直起身子,看了那個渾身帶血的人一眼後,大聲喊道:“楚懷南?快攔住他。”
鵬哥的喊話太過突然,身邊幾人都是沒有反應過來,當然,縱使他們反應過來也肯定會假裝反應不過來的,畢竟眼前這人看着太過嚇人,他們可不敢輕易招惹。
鵬哥本身是想追上去的,不過剛纔喝了太過酒,沒跑幾步就差點摔倒在地上。被身邊人扶起後,鵬哥又趕緊從兜中掏出手機,對着那人影照了一張像。
因爲那人速度太快,鵬哥只是照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感覺今晚不虛此行。
“鵬哥,你認識那人?”
到得此刻,旁邊衆人才有機會開口想問。
“哼,豈止認識,老朋友了。”鵬哥冷笑的答道,隨後將手機裝進衣兜,心中不禁興奮起來。
這個鵬哥不是旁人,正是和楚懷南有過過節的鄭鵬。這一陣子鄭鵬都很不開心,因爲原本對他很有意思的林紫蘭現在突然連句話都不跟他說了,反而是每天去醫院找楚懷南。這讓鄭鵬妒恨不已,他此刻之所以心中興奮,正是因爲手機中的照片。
在鄭鵬想來,如果自己明天把這個照片給林紫蘭看了,那麼那個小姑娘以後肯定不會在搭理楚懷南了,畢竟楚懷南只是一個混黑社會的小混混,林家大小姐又怎能看得上他?
*******凌晨的天氣透着陣陣冷意,在空曠大道上行走的行人都能看到嘴前凝結成霧狀的哈氣。而在人影稀少的街道上,一個渾身沾滿了鮮血的人匆匆跑過,雖然腳步有些踉蹌,但這人速度卻很快,只是眨眼間,便已消失在街道中。
這個渾身帶血的人正是楚懷南,此刻他手上還拎着那把砍刀,有些踉蹌的步子邁的更加頻繁起來。
此刻離他逃出那個衚衕已經有些時間了,他只是一味的跑,直到半個小時前纔將追在後面的人甩掉,而這個時候他不知道秦陽他們是否已經逃走,到此他還沒有和他們聯繫過。
秦城面積很大,從市南到北郊即使坐車的話,也得一個小時的時間。楚懷南則用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堪堪跑回來,等他跑到自家院子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了,天上朦朧的月亮也快落下,新的一天也即將開始。
“砰砰!”直到此刻楚懷南緊繃的身體才鬆弛下來,手中的砍刀自動掉到地上,他沒有絲毫察覺。“悠然,開門,快開門。”
楚懷南癱坐在大門前,一邊敲着,一邊喊道。
隨着喊話聲,院中屋內的燈亮了起來,不大工夫許悠然便披着外套走了出來。
“怎麼纔回……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許悠然看着楚懷南的樣子,當下被嚇了一跳,而過眼淚奪眶而出,連身上的外衣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媽……媽回來了麼?”楚懷南一邊被許悠然扶着向屋內走去,一邊問道。
“沒呢,你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會這樣啊。”許悠然淚如雨下,她是愛楚懷南愛骨子裡去了,此刻看着楚懷南滿身的傷口,只覺比自己受傷還痛苦。
“別問了,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得出去躲躲。”楚懷南強忍着身上的疼痛說道。
“到底怎麼……”
“你快去!”不等許悠然說完,楚懷南便吼着說道。
許悠然還沒見楚懷南這麼吼過她,當下心中害怕,也不敢再言語,轉身回屋換了身衣服,隨後又將家中銀行卡、首飾之類的東西收拾一番。
“走吧!”看到許悠然出屋,楚懷南起身向外面走去。
“我先給你包紮一下吧,你身上這麼多的傷。”許悠然眼中的淚水就沒停過,此刻跟在楚懷南身後,哽咽的說道。
“不用了,快走吧。”楚懷南搖搖頭說道。
兩人開車出了家門,向着許悠然原先住的房子駛去。此刻的楚懷南宛如驚弓之鳥,昨晚的事已是讓他害怕不已。他敢殺人,他敢拼命,他敢一個人炸了金源幫整個地下基地,但他卻是不敢再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人因爲他而死去。
韓河。
楚懷南閉上眼睛,心中泛出陣陣疼痛,這種疼痛比身上的傷痛更甚,他寧願當時擋在後面的是自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在撥,對不……”
“啪!”楚懷南將手機換掉,剛纔他給秦陽和韓海他們都打了一個電話,但無一列外的都沒有打通。
將手機遞給許悠然,楚懷南閉眼躺在駕駛座上,他的手機之前在衚衕的時候就已經丟了,他現在也只希望秦陽他們的手機都出了毛病,所以纔會打不通。
許悠然開着車,臉上的淚水終於止住,但眼中的擔心卻異常明顯,她想是開口詢問一番,但看楚懷南的樣子,卻又將話語憋回肚子當中。
一個小時過後,兩人終於回到許悠然以前的家中,家中傢俱仍在,當初許悠然搬過去的時候,也只帶了一些衣物。從房間裡找來急救箱,許悠然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給楚懷南清理傷口。
直到此時,許悠然才知道楚懷南受了多少傷,只見他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好地方,滿滿都是刀痕,有些傷口更是翻開,露出鮮紅的嫩肉。
“嗚~”
許悠然抿着嘴,強忍住不哭出聲來,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痛哭起來。她本身就是醫生,給病人做過的手術也不少,按理說更嚴重的場面她也見過,但當此刻給自己男人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卻難以自制,小手也不斷的發抖。
“別哭了,我沒事的。”楚懷南扭頭看了許悠然一眼,輕輕的在她頭上撫摸着說道。
“嗚……我好害怕,你別在嚇了我行麼……”許悠然從地上站起,爬到楚懷南的懷裡,抱着他的腰哭道。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楚懷南將許悠然抱在懷裡,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而在安慰許悠然的時候,他心中一直壓抑的悲痛也涌了上來,說話時眼淚再也忍不住,終是流了下來。
他到底還在成長,韓河的死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打擊,此刻聽聞許悠然的哭聲,也跟着哭了起來。
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埋頭痛哭着,只不過許悠然是爲了自己男人而哭,但楚懷南卻是爲了韓河而哭。
或許說韓河的死別非全是楚懷南的責任,但楚懷南自己卻不這樣想,他覺得是自己要帶人去砍龐大海的,所以一切結果的起因都是因爲他,如果他沒有這個想法,那也就不會有昨晚的事,韓河也就不會死。
從前他殺過人,他也不怕殺人。但他還是頭一次經歷自己身邊的人被殺,這種結果一時間讓楚懷南難以接受,恐懼也好,愧疚也好,總之他現在寧願死的是自己。
清晨的陽光遲遲沒有到來,天空雖亮,但整個天際都是灰濛濛的,透着玻璃窗戶,只見外面一片陰霾。
“嗡!”
就在二人相擁而泣的時候,許悠然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喂!”不等許悠然有何動作,楚懷南卻是趕緊將電話接通。他的手機已經丟在衚衕中了,如果秦陽他們要找自己的話,肯定會往許悠然的手機上打電話的。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秦陽的聲音。
“南哥南哥你在哪啊,韓河死了……”秦陽一聽楚懷南的聲音,立刻哭了起來,而他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旁邊的孫虎搶去,“南哥,阿福也死了,六子也死了……”
“你們現在在哪?”等那頭稍稍冷靜了一會兒,楚懷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