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讓舒蕘活下去嗎?”劉皇后顫聲問。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他已經恨毒了她,是怎麼都不會放過她的。但是她的兒子得活下去!
“朕不會殺自己的兒子,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能不能活,還不是取決玩皇上你!”劉皇后嘲諷的彎起脣角,滿面淚痕,“皇上,臣妾別無所求,只求你放過他!他畢竟是你的兒子!”
大昀皇攸的擡眸,目光森寒。
“若皇上你能答應,臣妾就如了你的願,自殺謝罪!如若不然,臣妾絕不會屈服的!”劉皇后聲嘶力竭的吼,“我就算拼了命,也寧爲玉碎不瓦全!”
“事到如今,你還有資格和朕叫板嗎?”大昀皇冷笑,“讓你自殺謝罪,是看在你曾爲朕擋過刀的份上!否則,朕可以讓你們聲名盡毀,死無全屍!”
劉皇后搖搖晃晃的向他走去:“皇上你真的要魚死網破嗎?如果睿王知道,當年王皇后其實是死在你手上……”
“住嘴!”大昀皇臉色瞬變,“若兒是你害死的!”
“若不是你在冷宮絕情的一番話,若不是你當着她的面寵幸她人,她會絕望嗎?若不是你默許我火燒冷宮,她會死嗎?!”劉皇后冷笑,一字一句,重重的錘打着大昀皇的心。
最是薄涼帝王心,她以爲自己會有所不同,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步了王青若的後塵!
“啪!”
一記耳光甩了過去,劉皇后的話應聲而斷,殷紅的血順着脣角流下來。
大昀皇的臉色迅速青了下去,他瞪着劉皇后,牙關緊咬:“你要再胡說,朕現在就殺了你!”
“好,你殺了我吧!”劉皇后伸長了脖子,佈滿血絲的雙眼裡毫無懼意,“就像當年殺王青若一樣!”
最後一句話,命中大昀皇的心,高高擡起的手終是無力的收了回去。
“我劉蘭心這一生爲你擋了多少雨多少箭,也不差這一次了。你若能放舒蕘一條活路,我可以親自向睿王道歉,扛下所有的過錯!”劉皇后重重的跑下去,額頭重重的叩在地板上,以絕對臣服的姿勢。
大昀皇衡量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好!”
“多謝皇上!”劉皇后又重重的叩了一個頭,方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儀元殿外走去。
殿中,爐中的香不知何時滅了,只有淡淡的餘香還縈繞在空氣中。
終於結束了……
大昀皇蒼桑的臉綻開一抹舒心的笑意。
其實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在短時間內把劉家拔根而起。若非劉皇后和太子自亂陣腳,何至於此?
不過,後死,而太子廢,舒夜的前路再無阻礙。若兒,你在天上看到朕爲夜兒作的這一切,可開心?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滿意足:“來人,備駕,朕要去青園!”
十年了,他終於有臉面去祭拜若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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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黑下來,舒夜還沒有回來。花未央無所事事,和清月在房中逗歡歡。歡歡已經快半歲了,開始長牙,成天把小手放進嘴巴里掏啊掏,掏得口水直流。
“這是牙根癢,所以她掏嘴巴。”清月笑道。
“哦!”花未央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崇拜的看着清月,“那她這樣要掏到什麼時候,成天把衣襟給弄溼。”
“我已經吩咐廚房作一些硬的糕點讓她磨磨牙根,等牙齒出來了就了了。”
“哦哦!”
小歡歡彷彿聽懂了她們的談話,呵呵的笑。
正在這時,劉伯來了,花未央把孩子交給清月,和劉伯走到一邊,低聲問:“可是有消息了?”
“白芷姑娘真的在青城,我們的人看到她在城樓上彈琴,她似乎和龍城主關係不錯。”劉伯道。
花未央聞言皺起眉,龍城主和白芷?怎麼感覺怪怪的?
“據當地人說,白芷是龍城主的貴客,已經在青城住了好幾個月了。算一算,白芷離開子規城後應該就是去了青城。”
“龍城主愛好音律,先前就表示很想與白芷結交,興許是他救了她吧!”未央道。
“還有一個事,龍小妹正在往京城來,似乎是來找薛公子。”
龍小妹是薛容的超級粉,一定是追星來了。花未央晗首:“劉伯,你找上幾個人,和清月去青城找白芷,讓她確定一下白芷是不是她的女兒。”
“是。”
“另外,我當年承了龍城主的恩,也算是有過交情,我休書一封你帶去給他,他應該不會爲難你們。”花未央又道。
“是。”
未央回眸,看向屋裡。清月逗弄着歡歡,臉上散發着母愛的光輝。她沉吟了一下,不確定的問:“你說,白芷在城樓上彈琴?”
“是的,白姑娘琴藝真好,整個青城的人都知道。還有人說……”劉伯頓了一下,“有人說她會是未來的城主夫人。”
“啊?”花未央大吃一驚。龍應天好音律,爲人也仗義,當年爲了她的安危甚至高調的把她送回子規城。但是他和白芷……她還是有些難以想像。白芷生性內斂,不喜與生人來往。而且白芷一顆心都系在薛容身上,怎麼會和龍應天談對象了?越想越覺得奇怪,她咬咬脣,道,“算了,我還是寫信給白芷,你們低調行事,盡是不要當着龍應天的面和白芷相認。”
“是。”劉伯也贊同,“龍氏一族能屹立兩朝不倒,自有他的處世之道。龍應天何等人物,怎麼會看上一個婢女?我也覺得這事很奇怪。”
花未央點點頭,轉身進屋,從清月手中接過歡歡,道:“白芷在青城,你現在就跟劉伯走吧!”
“什麼?”清月不敢相信的睜圓了眼睛,臉上驚喜交錯,“她還活着?她在青城?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歡歡已經認我這個娘了,你就放心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未央笑道。
“是!”清月喜極而泣,福了一福,“主子,那我走了?”
“去吧!”
清月匆忙回房簡單的收了個包袱,就和劉伯一起趁着夜色離開。
未央抱着孩子站在門前,目送他們離去,總覺得此事怪異。
白芷怎麼會不向她和薛容報平安,這樣在青城一呆就是半年呢?也許,這件事也應該告訴薛容。
正想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不等她開口,小歡歡已經衝父親咯咯的笑了起來。
舒夜微沉的臉在看到女兒笑臉的那一刻,也綻放出了會心的笑:“央兒,歡歡!”
他大步上前,接過女兒,溫柔的親了兩口:“歡歡今天有沒有淘娘啊?唔,應該沒有,不過,有沒有想父王啊?”
他這樣自說自話,把未央也逗笑了:“她還不會說話呢!”
“沒關係,她會聽啊!我的女兒這麼聰明,一定知道父王有多愛她!”舒夜一手把着歡歡,一手攬過未央,三人一起邁進房間。
房間大而溫馨,未央看他面有疲色,幫他倒了杯茶,問:“你今天去哪裡了?”
“去幫你找東西了。已經全找到了。”舒夜道,“對了,瑞軒也在那兒,我想,明天父皇便會下詔廢太子。央兒,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威脅到你了!”
“這麼快?”花未央狐疑的看着他。太子和劉皇后的根基很深的,怎麼會倒得那麼快?她暗暗心驚,看舒夜的目光漸漸變得凜冽。
察覺到她的懷疑,舒夜握住她的手,誠實道:“我是有心要剷除他,但還沒有那麼迅捷的手段。是父皇做的。”
“皇上?”花未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和皇上,那可是親父子啊!
“劉氏根基太深,從五年前開始,就逐漸霸佔朝政。父皇這樣做是爲了大昀的未來。”舒夜解釋道。
花未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撲進他的懷裡。
舒夜一僵,茫然的拍着她的背:“怎麼了?”
“最涼薄,帝王家……夜,當年的你,也是這樣被驅逐嗎?”花未央啞聲問。豈止是涼薄,還狠毒!現在細細想來,這次回京路上如此平靜,甚至能如她所願的封鎖了她還活着的消息,都是大昀皇的功勞!
“可是當年的你,那樣小,孤苦無依……他怎麼忍心……”
“好了,都過去了,不用再提了。”舒夜微微一笑,柔聲安撫着她,眼睛卻變得溼潤起來。
那些年,猶如練獄!今日舒蕘承受的,遠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是啊,好在都過去了!幸好你堅持下來了!”未央咬咬牙,擡起頭,義憤填膺,“那你打算怎麼報復他們?”
舒夜聞言一愣,不等他回答,她又開了口。
“把他關禁閉,養着他,不讓他死,受活罪。還有劉皇后,誅了她的爪牙……”
“央兒!”他好笑的打斷她的話,擡起她的頭,撫摸着她的臉,“失去太子之位,已經是對舒蕘最大的懲罰。至於生死,還得由父皇來決定。”
“父皇是悔悟了,有心培養你,把帝位授給你。我們若開口,他一定會答應的。他們那麼多的罪證,死不足惜!”未央哼哼。
舒夜淺笑,沒有回答。
最毒帝王心,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當年能狠心待他和母后,今日能狠心對付劉氏母子,將來還會幹些什麼,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