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控制住了崔彥睦,那柳述自然就不會再給敵人任何一點兒可乘之機。
就算是獨孤須達帶着兵馬趕到,且不說柳述也一樣叫了支援,就算是沒有自家兵馬掩護,他也能把崔彥睦提到小船上然後沿着?水先走一步,甚至他都不需要向下遊跑,只要沿着?水北上去和羅毅匯合就萬事大吉了。
羅毅派出了五百步卒於?水南岸等候,柳述從容的押着崔彥睦和幾個族老走上小船,向南岸而去。
留給獨孤須達的,就剩下一座潞口鎮和鎮子裡六神無主的人們。
“恭喜統領!”站在南岸碼頭上的漢軍偏將笑着拱手。
“虎口奪食,還好無恙。”柳述拍了拍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崔彥睦。
崔彥睦掙扎兩下,嗚嗚喊着什麼。
柳述揮手讓白袍拿下堵着他嘴巴的麻布。
崔彥睦冷聲說道:“你們只有這麼一點兒兵馬,難道真的以爲能夠翻天不成?”
柳述和那漢軍偏將對視一眼,偏將笑道:“崔刺史,那就不妨讓你看看,我們是怎麼翻天的!”
“不要指望着我能夠配合你們!”崔彥睦瞪大眼睛。
他落入漢人的手中,獨孤須達意識到不對之後肯定會抓緊去接管燕郡,一旦自己站在大漢這邊,那麼獨孤須達估計會毫不猶豫的送自己的家眷們上西天。以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崔彥睦相信獨孤須達幹得出來這樣的事,因此他現在要做的也只有寧死不屈了。
至少自己不投降,獨孤須達也找不到藉口把自家家人怎麼樣。
“你不過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本來就沒指望你。”柳述搖了搖頭,“押下去,讓崔刺史自己清醒清醒!”
崔彥睦哼了一聲,被白袍推着離開。
而柳述看着對岸的騎兵,臉上露出些許擔憂:“爲了隱藏糧草和人手,某隻能積極繳納稅款,一直以來就擔心反而還是會引起懷疑。眼見得就要成功了,沒想到獨孤永業最後還是發現了端倪。”
“統領能做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敵後鬥爭之殘酷我等亦有耳聞,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偏將正色說道。
“還沒問兄弟姓名?”
“末將任幼武。”偏將急忙說道。
“原來是衛將軍之後。”柳述拱手,對這個名字顯然有所耳聞。
衛將軍任忠已經於前年病逝,他的兒子投身軍旅也在情理之中。任忠死後追贈濮國公,任幼武襲爵,也是頂着濮侯的名號,雖然在大漢這些公侯伯爵的名銜都是榮譽頭銜罷了,但柳述也不能失禮。
任幼武還禮:“軍中自然應當以軍中名銜爲憑,統領客氣。”
雖然柳述這個統領等同於校尉,但是和火槍隊的校尉一樣,白袍的校尉實際上也都是降級任用,因此兩人應該是平級纔對,更何況白袍,那是所有漢軍將士都期望進入的隊伍之一——另一個自然就是羽林騎了,因此任幼武自然不敢在一個白袍統領面前託大,尤其是一個明顯要立功的統領。
“羅將軍應該已經快到燕郡了吧?”
“算時間還得半天。”任幼武無奈說道。
對面的騎兵在發現渡過?水也只能依靠幾條小船之後,調轉馬頭離開了。顯然這個時候硬要渡河還不如抓緊去和主力會合。
柳述皺緊眉頭,希望羅毅能夠成功。
羅毅派人前來等於拉了自己一把,自己也得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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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須達在得知崔彥睦被抓的消息之後,差點兒沒着急的直接從馬背上跳下來。
這傢伙竟然不等自己抵達就發難,結果反過來被人家給活捉去了,當真是丟人。
不過現在獨孤須達也顧不上考慮崔彥睦丟不丟人了,若是自己不能及時趕到燕郡,那下一個丟人的就是自己了。
根據潞口鎮傳來的消息,已經在?水南岸發現了漢軍的身影,而且人數並不算非常多。
也就是說他們的主力,現在應該在全力向燕郡前進!
不過這些傢伙既然是從海上來的,那麼就意味着他們不會有騎兵或者大批量的騎兵,因此只要自己的動作快,應該還來得及。
只是獨孤須達並不知道的是,實際上趕往潞口鎮的是漢軍殿後的部隊,而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羅毅已經帶着漢軍將士逼近燕郡。
此時燕郡城牆上,北周守軍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崔彥睦不在,駐守燕郡的是宇文憲的第四個兒子宇文貢。現在甚至就連北周皇室對北周朝廷的忠誠都有所動搖,畢竟宇文忻作爲一個很好的模板讓這些宇文憲的兄弟們都認識到,投降大漢並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條,甚至還有可能繼續建立功勳,既然這樣的話那爲什麼非得和大漢血戰到底呢?
一旦手中有了太多人命,那就真的把自己的後路都給切斷了。
所以現在宇文憲也只能把自己的兒子們派出去,作爲北周的直系皇族,他們的命運也已經和這個王朝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因此別人都可以投降,宇文憲的兒子們註定了不可能投降。
不過宇文憲也知道自家的這幾個小子年紀都還不大,根本沒有什麼歷練的機會,貿然把他們放出去獨當一面,不但會寒了依舊忠誠於北周的將領的心,而且還有可能引起更多的失敗,畢竟他們沒有什麼經驗,實際上根本就不具備統兵的資格。
因此他們更多的是以監軍的身份存在的。
宇文貢就是幽州監軍。
而現在獨孤永業得坐鎮居庸關應對已經在關外列陣的漢軍,而崔彥睦生死未卜,宇文貢作爲燕郡中僅剩下的主官,趕鴨子上架也得承擔起指揮作戰的責任。
今年的幽州,春天似乎來得格外的晚,現在中原應該快要入夏了,燕郡城頭上的風依舊帶着寒意,一如現在宇文貢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