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總總,李藎忱曾經設想過很多可能。
這些情景都有可能發生,畢竟人心隔着肚皮,李藎忱並不能知道每個人都是怎麼想的,又會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做出怎樣的決斷。
任何一個人的不同決定,都有可能導致整個結果的截然不同。
就和蝴蝶效應類似。
因此李藎忱也不過只能見招拆招罷了,能夠走到現在,他很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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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藎忱很慶幸自己能夠穩步的走到今天,中間沒有出什麼差錯。
但是李藎忱慶幸,並不代表着所有人都很高興。
至少當李藎忱沐浴更衣之後,前來找樂昌的時候,趴在牀榻上,晃動着一對如明玉一般小腳丫的陳宣華就明擺着不高興,見到李藎忱進來,直接嘟着嘴扭過頭去,一副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傢伙的神情。
李藎忱有些奇怪,只能看向旁邊的樂昌,這是怎麼了?
樂昌也剛剛沐浴完,擦洗着自己的秀髮,俏臉上還帶着水汽燻蒸的紅暈,本來眼神迷離的看着李藎忱,似乎還沉醉在之前的歡樂之中。本來說好的一人一個池子,結果最後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一起了。
聽到李藎忱發問,樂昌有些無奈的說道:“還用想麼,陛下這一次把整個醫院體系都劃撥到了內府之外,這丫頭自然是不高興。”
李藎忱當下只能坐在牀沿上,摸了摸陳宣華的頭:“雖然醫院這邊不再是內府負責,但是並非和內府再無任何關係,並且同時負責醫院錢財供應的戶部那邊,又是你兄長在主持,自然也好說話,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呢?”
陳宣華搖頭說道:“醫院劃撥出去,臣妾也做不了主,自然全都聽從陛下的吩咐。只是······”
李藎忱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只是什麼?”
陳宣華看向自家姊姊:“內府再怎麼說也是姊姊們努力了這麼多年的成果,陛下直接把這兩個部門給劃撥出去,等於划走了內府超過一半的實力,這簡直就是不把姊姊她們的努力放在心上!”
一邊說着,陳宣華還一邊鼓了鼓臉頰,似乎想要向李藎忱表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至少現在說話的時候,麻煩不要總是捏人家的臉好不好?
“宣華!”樂昌臉色一沉,旋即無奈的說道,“陛下,宣華胡言亂語,這不是······”
李藎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拉住她的手,同樣也是正色說道:“此次內府調整,朕的目的自然是儘可能的讓各方都能夠滿意,又可以解決現在醫院和書院的確存在的一些問題,六部那邊看着這兩個本來就不是很有好感,現在只有把它們變成雙方共同管理,才能夠消弭六部乃至於整個天下的疑惑和不滿。這其中肯定是要讓內府受委屈的,這個朕心裡清楚。”
外廷之所以堅持讓醫院和書院這兩個內府的大頭獨立出來,一部分原因是這兩部門只掌握在內府的手中,會導致內府過大,這或許應該算出於外廷官員的私心。
而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雖然很多人都沒有說出來,但是包括李藎忱在內都心知肚明的,那就是內府的監管問題。
內府成立至今,也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之所以內府能夠發展的比想象之中的要快很多,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內府內部互融互通,各個部門之間的財務還有人才調動等等全都是後宮妃嬪們在居中調配,換而言之,很隨意。
今天藥房這邊缺人,陳宣華或者楊妙只要說一聲,就可以從慈善堂那邊調過去人手,固然能夠很快解決問題,但是這也意味着很多人,尤其是基層吏員的歸屬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甚至很多人都已經說不清自己的職業是什麼了,只能很尷尬的以內府吏員自稱。
這也就意味着這些人的獎賞和提拔等等都會成爲問題,因爲可能就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一年到頭到底有多少天在自己本來的崗位上,又有多少天被調動到了其他部門,更不要說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工作了,只要換了一個上司,就有可能導致他們即使是做了很多的工作也不被認可和提拔。
與此同時,這也意味着基層吏員的任用和提拔上會有很多空檔可以鑽,中層官員自然就可以保舉和自己熟悉的人上位,畢竟上面做出決斷的人也不能確定他們保舉的這些人才到底是真的人才還只是濫竽充數的,而等到這些人之中真的露出來自己的能力不足的時候,往往就已經有麻煩產生了。
而且內府和外廷之間相互獨立,御史臺那邊掌管的實際上也都是外廷的監察和監督權力,侷限在文官七個部門以及太尉府和地方州府罷了,內府這邊有可能牽涉到後宮的私密,因此御史臺本身也不是很想插手其中。
主持御史臺的多數都是清流名望,自然不喜歡插手後宮之中的秘聞,到時候保不齊會給自己惹上什麼罵名。
因此從這麼多角度考慮,內府將最賺錢也就最容易產貪污受賄等等一應麻煩問題的教育和醫院兩個部分抽調出來,自然也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表明着李藎忱和整個朝廷對於內府的不信任,樂昌等人能夠理解,但是心中有芥蒂是必然的,而像是陳宣華這樣一向口無遮攔的小丫頭,自然更是不介意直接把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說什麼也得讓壞壞的陛下知道,他這一次可算是惹得後宮之中姊妹們不高興了!
“那陛下可得好好想想應該如何補償這麼多姊妹們。”樂昌笑道。
她當然不能說補償內府,內府雖然是後宮妃嬪們主持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對外打着的自然都是李藎忱的名義和旗號,樂昌她們只是相當於幫着李藎忱罷了,內府的主人只能是陛下而不可能使後宮之中的任何人。
這次是李藎忱做出的決定,李藎忱覺得沒有必要,自然就沒有必要補償內府,但是後宮姊妹們的損失總是要補償的吧?
李藎忱當即抱住樂昌,往牀上一倒:“那樂兒說這麼補償可以麼?”
“啊!”不等樂昌回答,耳邊就響起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