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己把臉擦一下吧。”李藎忱將洗乾淨的毛巾遞給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
這屋子的桌椅之類的之前也都被故意掀翻了,後來南陳士卒又進來搜索一番,破壞的更是徹底,李藎忱能夠找到這麼一個尚且完好的椅子給她,已經很不錯了。
女孩回過神來,手微微顫抖着伸出來接過毛巾,輕輕的擦掉臉上的污垢,白淨的臉龐第一次完整的呈現在李藎忱的面前,好在李藎忱之前已經被驚豔過一次,所以此時做好了心理準備。
伸手拿過來一個蘋果遞給女孩,李藎忱擠出來一個笑容:“能不能告訴某,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手中的毛巾險些掉下來,不過還是勉強保持鎮定的將毛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過來蘋果,卻並沒有吃,而是捧在手中,細聲細氣的說道:“孃親說過的,名字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可以。”
李藎忱笑了一聲:“那你知道你的孃親在哪裡麼?”
頓時女孩的眼眸暗淡下來:“我不知道······孃親當時······當時讓我不要出來,然後就走了······可能跟着那人,也可能······”
“那人?你爹爹,西樑皇帝?”李藎忱隱約猜測到什麼,試探着問道。
“他是皇帝,他不是我爹爹!”女孩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生氣,猛地將蘋果仍在地上。
李藎忱頓時一怔,一時間竟然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女孩似乎也被戳中了傷心之處,嗚嗚哭了起來:“他······他就是個壞人,他說沒有我這個女兒······他只是皇帝!”
隱約明白這其中的關係,李藎忱不由的苦笑一聲,這十有八九是這一對父女之間不知道鬧了什麼矛盾,不過這種事李藎忱管不了,也沒有心思去管,一邊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女孩,一邊重新拿起蘋果塞到她的手中:
“來,別哭了,吃點兒東西吧。”
看着女孩擦拭眼淚,李藎忱輕輕嘆息一聲,徑直走到門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世廉正站在門口,卻並沒有進來:“怎麼,問出來什麼沒有?”
“上來就哭,能問出來什麼。”李藎忱哼了一聲,“你們那邊呢?”
蕭世廉苦笑道:“那羣娘們也一樣,而那些男的也都是一羣酒囊飯袋,最後說出來些零零散散的東西,也不知道真假。”
“走吧,咱們去看看俘虜。”李藎忱皺了皺眉,“對了,這女孩的身份你問出來了沒有?”
“你還別說,這個還真問出來了。”蕭世廉無奈的說道,一邊將那玉佩還給李藎忱,一邊說道,“你想知道麼?”
李藎忱疑惑的看了蕭世廉一眼:“怎麼,這其中還有多麼複雜的事情?不就是蕭巋的女兒麼?”
“這可是複雜了,”蕭世廉卻並沒有着急說,反而賣了一個關子,“這小姑娘是蕭巋的女兒,但是又不是蕭巋的女兒。”
“這話怎麼說?”李藎忱頓時一挑眉。
蕭世廉本來就不是那種秘密能夠藏在心底的人,此時見李藎忱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就已經滿足了,當即壓低聲音說道:“這小姑娘是蕭巋的女兒不假,但是蕭巋他不認。”
“啊?”
蕭世廉聳了聳肩:“這丫頭是蕭巋的女兒,而且還是蕭巋和僞後張氏生出的女兒,嫡女。不過可惜了,這命不好,早不生,晚不生,生在了二月。你可能不知道江南無論民間還是世家,甚或者皇族都有的一個規矩,生在二月的女兒不吉利。”
看李藎忱臉上帶着詫異的神色,蕭世廉苦笑着說道:“當時正是這蕭巋在北周和咱們大陳夾縫裡求生存的時候,他多少也認爲這個女兒給自己帶來了黴運,所以乾脆拱手送人,讓他兄長蕭岌幫着撫養,蕭岌死後,誰曾想到這蕭巋還是不認,只能又轉給張氏的兄弟張軻撫養,這丫頭小的時候可以說是顛沛流離了。”
此時李藎忱臉上的詫異已經演變成了震驚,而蕭世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至於麼,這丫頭雖然也算得上歷經磨難,但現在看來錦衣玉食,日子過的也不差,怎麼,難道你看中了?”
“啊”了一聲,李藎忱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問道:“那她現在怎麼又在蕭巋的身邊?”
蕭世廉搖了搖頭:“據說是因爲長相出衆,再加上張氏的勸說,那蕭巋才把女兒接回來的,至於爲什麼,我可就不知道了······”
“爲了以後和其餘世家聯姻的時候也有個選擇和資本······”李藎忱不由得喃喃說道。
“你說什麼?”蕭世廉一怔,李藎忱聲音小,他沒有聽清楚。
李藎忱連忙擺了擺手:“沒有,我是說這倒是有趣了。”
“更有趣的事多着呢,這蕭巋迷信,害怕這丫頭給他帶來什麼晦氣,所以至今還沒有承認這是他的女兒,所以皇家名冊上也沒有她的名字,”蕭世廉整好以暇的說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麼?”
不等李藎忱回答,蕭世廉將李藎忱上下打量一番,笑容也變得曖昧起來:“意味着就算是你把這丫頭抱回家藏於私房,也沒有人管得了。畢竟沒有明文可以證明這是蕭巋的閨女。”
“強搶民女?”李藎忱脫口而出。
蕭世廉頓時詫異反問:“這是民女麼?!”
頓時李藎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蕭世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句不好聽的,這是加上就是你的繳獲,按理說你也有處置的權利,剛纔某和大士商量過了,我二人都勉強算世家出身,在家中也有伺候的人,反倒是你,身邊只有李平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所以也需要個婢女幫忙打點······”
李藎忱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你小子繞着彎子的想要讓某把這丫頭收入房中,敢情是爲了這個原因。
要知道之前李藎忱身邊也不是隻有李平伺候照顧,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李憐兒親力親爲的,李平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蕭世廉找了個人代替李憐兒,自己自然也就有了更多和李憐兒獨處的機會。
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蕭世廉嘿嘿笑着說道:“這樣某和大士也能安心,你說是不?”
李藎忱翻了翻白眼,繞這麼大的彎子就是爲了泡我妹,真是辛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