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校場上已經再一次殺聲滿滿、塵土飛揚。而李藎忱只是靜靜看着,並沒有插手。
陸之武麾下兵馬有什麼問題,李藎忱看的清清楚楚,主要還得加強將士之間的配合和凝聚力,否則就是一盤難以利用的散沙。不過他並沒有想要插手指指點點的意思,這些問題應該由陸之武自己來解決,這些是李藎忱的兵馬不假,但是李藎忱不可能事事都要親自操勞。
那樣他就不是主帥,而是保姆了。
李藎忱終歸只是一個多看過幾本書的穿越客,不是全能人士,對於練兵,尤其是怎麼訓練古代的兵卒,他實際上並沒有多少經驗,所以與其自己瞎忙活,反而不如交給陳智深。
而李藎忱需要做的就是將將,只要能夠掌握好陳智深等人,那麼這一支軍隊就是屬於他李藎忱的。當然說幾句誅心的話,李藎忱還需要再帶着這一支軍隊取得更多的勝利,方纔能夠讓其徹徹底底變成李藎忱一個人的軍隊,才能幫助李藎忱換了這天下!
陸之武和陳智深正在李藎忱身後低聲交談,討論練兵的事情。說到底大家都是蕭摩訶麾下,都是一個體系之中的人,有着息息相關的利益聯繫和情誼聯繫,所以很容易就變成朋友。
看到李藎忱回過身來,兩人急忙同時迎上李藎忱的目光。李藎忱聲音不高:“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此次前來軍營當然不是簡單的看陳智深他們訓練新兵的,至於陸之武等人,要是真的想要認識他們,讓他們前去李藎忱府上報到更簡單。
關鍵還在於大軍的輜重等等問題,這纔是李藎忱一直放心不下的。
就算是有再多的驕兵悍將,手中沒有傢伙,李藎忱也沒法去打仗。
陳智深急忙點了點頭:“有大將軍關照,倒是沒有什麼差錯。弓弩箭矢大部分已經先行運往漳川郡,並且會在那裡以運送糧草的名義再轉運到信州,而我們真正的糧草,屆時會由水師直接用船運往信州。”
李藎忱微微頷首,畢竟他現在還不缺糧草,只要能夠攜帶維持三四天作戰的口糧,一舉攻破巴東郡,那麼他完全可以從巴東郡碼頭上等着水師源源不斷的將糧草送過來。
現在只能期望尉遲迥不會從這日常的糧草輜重轉運中發現什麼。
“還有幾日才能啓程?”李藎忱並沒有再看陳智深,而是看向陸之武。如果這個問題直接丟給陳智深,李藎忱相信這個傢伙肯定會拍着胸膛說今天就可以,因此李藎忱主要還是得問陸之武,畢竟現在沒有準備好的是陸之武的部下。
“末將覺得明日就可以。”陸之武沉聲說道。
而陳智深也微微頷首。
得到肯定的答覆,李藎忱並沒有多猶豫,沉聲說道:“好,那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
“諾!”一衆將領齊聲應道。
而李藎忱下意識的回頭向西面看去,過了今天,就將踏上一條全新的征途。
只是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還有這兩千將士的,到底是輝煌的勝利、還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微微抿嘴,李藎忱一言不發,而周圍的將領們也都下意識的保持沉默,他們並不想打斷這位年輕將軍的思考、阻止下一個奇蹟的發生。
而李藎忱良久之後,只是自失的一笑。
或許自己只是多慮了,人走的越高反而容易畏手畏腳。
既然這決定都已經做出、一切佈置都已經安排下去,自己還有什麼好擔憂和害怕的?
至少自己已經帶着整個南陳、整個時代走上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爲了他自己,也爲了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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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之後躺在胡牀上,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李藎忱已經昏昏欲睡。相比於之前議事堂上的指點江山、校場上的意氣飛揚,或許現在這個懶洋洋的李藎忱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更像這個時代一個紈絝公子應該有的樣子。
歲歲不得清平久,他幾乎一直奔波在家、府衙和軍營之間,一大早飯都沒有吃幾口,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別說偷懶的時間,甚至就連坐在一個角落裡吹吹涼風的空閒都沒有。
而要知道李藎忱前天這個時候可還在山谷裡面逃命,算起來他這幾天除了昨天好好睡了一覺之外,可以說是馬不停蹄。
“夫君吃點兒水果吧。”蕭湘端着一盤水果過來,微微笑着說道。
李藎忱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還像模像樣的捧着一本書,只是一頁都沒有看完,索性直接放下:
“行李都收拾的怎麼樣了?”
蕭湘應了一聲:“夫君放心,行李都已經收拾妥當,家裡面留守的人也都安排好了。”
頓了一下,蕭湘有些擔憂的看着李藎忱:“夫君,這一次動身的這麼着急,真的只是去信州鎮守麼?”
進攻巴蜀的計劃是李藎忱在幾天之前才提出來的,而且爲了保密,實際上知道的人並不多,當時在場的所有文武之中,真正算的上外人的也就只有駱牙和顧野王,而這兩個人也很識相的表了忠心。
而同樣是爲了保密,也爲了不讓蕭湘她們擔心,李藎忱並沒有說。一直到昨天李藎忱回來讓抓緊收拾行李,蕭湘和李憐兒方纔知道又要動身了。
作爲西樑的公主,蕭湘雖然從小就一直被寄養在宮外,但是對於西樑這巴掌大的版圖還是很瞭解的,而信州就位於西樑的西面,和宜都連接在一起對西樑成半包圍態勢,只是因爲這麼多年來南陳的中心都在淮南,所以對羣山之中的信州經營並不多。
現在突然要前往信州,在蕭湘看來,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李藎忱可是東宮麾下年輕將領之中的第一人,以蕭摩訶等人對他的信任,讓他前往信州,豈不是等於將他發配了?就算是李藎忱樂得清閒,蕭摩訶等肯定也不會同意。
對於自家夫君此時的身份地位,蕭湘還是很清楚的。
李藎忱整好以暇的捏起一片水果吃了,看着蕭湘。被李藎忱這帶着玩味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蕭湘微微低頭,知道李藎忱應當不想直接告訴她,所以索性也不問,不過她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委屈。
畢竟自己已經以李家妻妾的身份自居,而這也是李藎忱兄妹以及整個府邸上所有下人都承認的,而現在李藎忱甚至就連前路向何方都不想告訴她,分明還是心中有不信任。
再一想李藎忱這麼長時間來甚至連手都沒有碰過自己幾次,蕭湘更是在心中升起一股擔憂之情,不過還不等她默默的走開,李藎忱猛地伸手拽住她的手。
蕭湘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擡頭看去。李藎忱神情很鄭重:“其實應該算某食言了。此去信州,某要去幹一件事,幹一件大事,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夫君······”蕭湘秀眉微蹙,不過李藎忱突然凝重的神情還是讓她心中一陣忐忑。
李藎忱輕輕一拽蕭湘:“這邊還有很大的地方呢,來坐下。”
任由李藎忱拉着坐在臥榻的一邊,蕭湘直直看着李藎忱的眼睛,。實際上無論是她還是李憐兒,都不相信李藎忱真的會遵守之前的承諾,畢竟他的心根本不可能侷限在一畝三分地上、逍遙安樂窩上。
這個男人屬於血火紛飛的戰場,屬於波瀾壯闊的天下。
只是李藎忱露出的凝重神色也讓蕭湘擔心,自家夫君雖然幾次涉險,但是從來都是不慌不忙甚至玩世不恭的樣子,而此時他的神情很凝重,說明這一次肯定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兇險。
而李藎忱沉聲說道:“因此無論是你也好,憐兒也罷,想要留在這江陵城都可以,甚至某可以派人護送你們回建康府。”
這纔是李藎忱猶豫這麼久一直想說的,他奔波勞累、拼命掙扎,但是不想看着蕭湘和李憐兒跟着他一起受苦。畢竟過了信州再往巴東,就真的是再無回頭路了。
若是成功必然一步登天,若是失敗則是萬劫不復!
“夫君走後,這江陵城就安全麼,建康府就安全麼?”蕭湘反倒是嫣然一笑,另一隻手反過來覆蓋在李藎忱的手掌上,“妾身蒲柳之姿,承蒙夫君不棄,與亂軍之中收留,自然此生此世都跟着夫君,無論是天涯海角······”
“傻丫頭。”李藎忱輕笑一聲,“既然你不怕,那咱們就一起走。”
蕭湘鄭重的點了點頭,心中暖洋洋的難以名狀。這一刻她已經很清楚,李藎忱並不是懷疑和不信任,而是真心爲了她的安全。
可是在蕭湘眼中,只有跟在李藎忱身邊,纔是身在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是刀山火海,更或者九幽黃泉。
人生在世,能夠真心保護你的人,並不多。
覺得氣氛有些沉重,李藎忱急忙轉移話題:“某都回來兩個時辰了,怎麼一直沒有看到憐兒?”
之前李藎忱中午回來已經過了飯點,所以只道是李憐兒已經吃完飯了,可是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見到自家妹妹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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