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大戰爆發之後,這城中名義上是郡守,實際上就是衙役的官員也終於找到合適的理由逃之夭夭,因此這章山郡除了少數三五戶人家,基本可以說是一座空城。
若是真的有北周或者西樑重兵把守,李藎忱當然也沒有率軍前來爭奪章山郡的膽量,畢竟他們這一支偏師除了攜帶了不少箭矢之外,其餘笨重的攻城器械之流一概沒有,拿什麼來進攻戒備森嚴的城池。
“放箭!”前面街道上傳來北周將領的吼聲,呼嘯的箭矢迎面撲過來,幾名南陳士卒慘叫着倒下,而更多的士卒則躲入周圍的牆壁後。馬蹄聲陣陣,大隊的北周騎兵在街道上呼嘯跑過。
“來了!”蕭世廉低喝一聲,“絆馬索!”
一條條早就準備好的絆馬索猛地拽直,當先的兩名騎兵直接被掀翻在地,或許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些狡猾的“島夷”竟然還有時間佈置絆馬索。
而後面的北周騎兵驚慌的伸手拽住馬繮,只是可惜狹窄的街道和已經加上來的速度,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像在曠野上那麼從容自若。
不斷有北周騎兵踩踏在自己人馬上,一時間並不寬敞的街道被徹底堵住,後面的騎兵將領大聲呼喊着,只是爲時晚矣,只有後面的騎兵尚且來得及調轉馬頭。
“放箭!”這一次輪到南陳將領來下令,周圍小巷子中南陳弓弩手紛紛躍身而出,堵塞在街道上的北周騎兵無異於他們的活靶子。
“弟兄們,跟我衝!”蕭世廉舉起盾牌,徑直躍出藏身之地。這些倒地不起或者進退不得的騎兵不過是甕中之鱉,那些剛纔放箭的北周弓弩手纔是真正的威脅。
腳步聲匆匆,騎兵後面趕上來的北周步卒顯然也發現了這些衝出來的南陳將士,雖然不知道這些南陳士卒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他們也很清楚,那些明晃晃的刀槍都是爲了要他們的命。
就在這旁邊另外一條更寬敞一些的主幹道上,一隊北周騎兵呼嘯着向着前方的南陳軍隊衝去。
“列陣,弓弩手,放!”李藎忱眯了眯眼,沉聲下令。雖然這街道也就是讓三四名騎兵並排而行,但是李藎忱也不會傻到讓步卒直接正面迎戰騎兵,那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一面面大盾重重的砸落在地上,而弓弩手同時揚起手中的弓弩,箭矢呼嘯而出,有如密密麻麻的雨點,落在北周騎兵隊伍中。甚至還有幾個身手好的,直接爬上了周圍的樹木甚至屋頂,居高臨下向敵人射箭。
這些士卒不用李藎忱吩咐,心裡面也都清楚,他們已經衝入了章山郡城中,現在可以說是真的沒有退路了,飛馳的北周騎兵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們攔腰截斷,進而送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現在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緊緊追隨着李藎忱,竭盡全力將自己的兵刃送入敵人的胸膛。
“衝過去!”李藎忱低吼一聲,子云槍抖了一個槍花,徑直撞入兩名蹣跚爬起來的北周騎兵之間,槍桿重重的撞在兩人的腰上,那兩名剛剛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士卒悶哼一聲,再一次摔倒在地。
李藎忱根本不管他們兩個,子云槍向前一頂,擋住後面一名北周士卒劈過來的馬刀,而李平帶着幾名士卒緊跟而上,將摔倒在地的那兩個人乾淨利落的擊殺。大隊的南陳將士緊緊跟上李藎忱,一面面赤色旗幟隨風飄揚,沿着街道向前蔓延。
而透過屋舍之間的縫隙,李藎忱也清楚的看到隔壁街道,蕭世廉也揚手招呼士卒進攻,不過顯然他對於自己和李藎忱進度差不多很是不滿意,徑直伸手奪過來一把旗幟,親自舉着衝在了最前面。
李藎忱笑了笑,擡頭看向街道的前方,一羣北周步卒正倉皇的從城門上下來,堵在街道上列陣。
“弟兄們,跟着某,殺蠻夷!”李藎忱爽朗一笑,手中長槍上鮮血斑斑點點。
兩條城中的主要街道上,象徵南陳的赤色旗幟飛快的向前,你爭我趕,就像是滾滾流動、永不停息的洪流。
前方的城門下,一名北周將領正在着急的揮動手臂,不過當他看到從兩處街道上同時涌出來的南陳將士時候,手上的動作一頓,臉色隨之微微發白。
而不等他艱難開口,下一刻李藎忱和蕭世廉作爲兩支隊伍的矛頭,率先撞入北周士卒倉促佈置的隊列中,而他們兩個也就是衝到這裡,之後李平率先縱身而上,一把抱住李藎忱,與此同時護衛在蕭世廉身邊的親衛也急忙攔住他。
“頭兒,帶隊衝鋒也就行了,前面刀槍不長眼,要是你有了個三長兩短,屬下就算是死了也擔不起!”李平大吼着說道,拽住李藎忱。
“你小子一天到晚就想着某有個三長兩短!”李藎忱也殺紅了眼睛,此時他臉上、衣甲上都是鮮血,也不知道是誰的,濃烈的血腥味在時時刻刻刺激着、催動着李藎忱的神經。
李平可不管李藎忱接下來說什麼,和另外兩名士卒一起,死命將李藎忱拖到一旁的牆壁後面。
此時後面的南陳士卒也都撞入戰場,整個城門下北周和南陳將士混戰在一起,不分彼此。
李藎忱伸手一拍李平,廝殺聲和血腥味讓他有些恍惚:“算你小子有種,老子答應你,不上去了,但是你帶着這些人都給老子頂上去,要是拿不下來城門,你就提頭來見吧!”
“是!”李平低吼一聲,“走,跟我上!”
那幾名南陳士卒同時提起兵刃,緊跟上李平。
“殺!”李平猛地揚起了手中的佩刀,刀光閃爍,鮮血飛揚。
只是一個字,卻足夠代表此時他濃烈的殺意。而周圍死死咬着牙向前衝的南陳士卒也都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個字。
“殺——”
迴轉悠揚,蕩氣迴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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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兵馬?”裴子烈詫異的看向蕭摩訶,整個南陳主力大軍總共也就是七八萬人,加上樊毅和魯廣達的軍隊也就是十萬,而整個江陵城中的西樑軍隊再加上徵發的青壯,也得有五六萬。
這也就意味着攻城的南陳軍隊只是城中守軍的兩倍,甚至還不到。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想要快速的攻下一座城,先別說五倍的兵力,三四倍總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