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他們很清楚,現在的東宮容不得一絲失誤,畢竟之前東宮渾渾噩噩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培育起來自己的力量,就得先擋住敵人一次又一次的挑釁和進攻。
而李藎忱緊接着轉身說道:“大士兄,挑選精銳斥候的事情恐怕得交給你了,你帶兵的本事大家都知道,這一次咱們至少得要兩三百靠得住的老卒,以及五六百護衛。”
“這個沒問題。”裴子烈連忙點頭,他別的不擅長,看人自問還是看的很準的。
“伯清,待明天咱們去提審幾個西樑俘虜,問問他們這周圍的情況,挑選幾處風景上好的地方,”李藎忱沉聲說道,“只能希望這些西樑皇親國戚之中,喜好遊山玩水的也不少。”
李藎忱的話裡面帶着的諷刺意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不過蕭世廉和裴子烈等只是一言不發,甚至年紀小的沈遵義還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
而蕭摩訶眉頭微皺,終究沒有說什麼。
或許性格軟弱、喜好遊山玩水的陳叔寶並不是什麼聖明的君主,更或者說他根本不可能成爲聖明的君主,但是至少在蕭摩訶心中,相比於性格乖張的陳叔陵要好很多。
一個心思容易揣測到的君主,總比難以揣摩的要好。
至於李藎忱他們幾個多少流露出來的不滿,蕭摩訶也權當不在意。李藎忱這幾個小子多少有點兒自己的牢騷,這也在情理之中,反正現在有他壓着,這些傢伙還能翻了天不成?
李藎忱轉而看向沈遵義:“沈兄弟,你接下來······”
沈遵義急忙回答:“家父吩咐,讓小弟跟在幾位兄長的身邊,多向兄長們學習,還請幾位兄長不吝賜教。”
“那也好,既然沈公有這個意思,某雖不才,亦當盡全力。”李藎忱微笑着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明日就勞煩沈兄弟和我們一起吧,還希望沈兄弟能夠多幫助我們呢。”
現在蕭摩訶的手下信得過的人本來就屈指可數,顯然沈君高也是清楚這個情況,所以連自己的兒子都派了過來,當然沈君高也有讓沈遵義跟着李藎忱等人歷練一番的意思,畢竟對於還沒有出過幾次遠門的沈遵義來說,這樣的經歷彌足珍貴。
“小弟尚未加冠,還沒有表字,幾位兄長直呼小弟的姓名便是。”沈遵義笑着說道。
“遵義兄弟,”蕭世廉哈哈一笑,“只要你不嫌棄我們粗莽就可以。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千里而來,一路風塵,先去休息一晚上,明天估計有的忙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沈遵義急忙一拱手。
看着沈遵義的背影,裴子烈低聲說道:“這位沈家兄弟倒是可培育之才啊。”
“一路疲憊卻又不失禮數,”李藎忱微微頷首,“既然沈公想要讓他歷練,那我們就做這個順水人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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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徐徐,吹動迴廊上的燈籠來回搖晃,燭火的光芒灑在青磚上,斑駁搖曳。
“夫君。”蕭湘見到李藎忱大步走過來,急忙躬身行禮。
李藎忱微微頷首:“在家裡無須那麼多禮節,看着繁瑣。”
蕭湘急忙應了一聲:“夫君請坐。”
看着冒着熱氣的菜餚,李藎忱頓時食指大動。今天這一天,前半天是在路上奔波的,早飯和午飯都是啃乾糧應付過去,傍晚時分又去軍營中走了一遭、蕭摩訶府上議論許久,早就飢腸轆轆。
不過看蕭湘站在自己身邊,李藎忱錯愕的指了指旁邊的位置:“湘兒你也坐下。”
蕭湘微微低頭:“妾身應當站在一旁伺候夫君,不,不應該坐下的。”
李藎忱頓時明白過來,妾者,立女也,除非老爺恩典,是沒有辦法和老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只能站立在一旁伺候老爺和主母。更何況李藎忱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蕭湘的身份,所以她現在算不算妾還得另說,或許在這院子不少婢女眼中,就是個通房丫頭罷了。
“坐。”李藎忱放下筷子,正色說道。
“這······”蕭湘偷眼看向不遠處站着的幾名婢女,一道道看過來的目光之中都帶着詫異和羨慕,“夫君,這不合規矩······”
“這院子裡,房檐下,某就是規矩!”李藎忱哼了一聲,猛地擡起頭,嚇得那些婢女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李藎忱的目光,“誰要是不同意,就從這院子裡滾出去!”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作爲一個徹頭徹尾的穿越者,李藎忱當然沒有“入鄉隨俗”的覺悟,既然自己是這裡的一家之主,那麼所有事自然都得聽自己的安排。
他還不能接受讓自己的女人站在一邊伺候,自己吃的痛快的道理。
蕭湘哭笑不得的連忙坐下,自家夫君這個怪脾氣,還真是讓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而李藎忱重新拿起來筷子,敲了敲碗邊:“行了,吃飯吧。”
看李藎忱似乎臉色有些陰沉,蕭湘急忙給他夾了一塊肉,轉移話題:“夫君出去還算順暢麼?”
李藎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丫頭問出來的,還真是一個“好問題”啊。
經過這幾個月的磨鍊,又見過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和生死血戰,李藎忱可以說比初來乍到的時候成熟穩重了不少,可是即使是如此,李藎忱想到陳叔寶,還是有些鬱悶。
見過不爭氣的,還真是沒有見過如此不爭氣的。
這位唱出了《玉樹後庭花》的南陳後主,絕對不能成爲李藎忱效忠的對象。
“夫君?”見李藎忱沉默,蕭湘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眼前的這小姑娘也算西樑正統的皇室子嗣,李藎忱微微皺眉說道:“湘兒,有一個問題某想問你,不過你聽了之後可以當做沒有聽見,或者不回答。”
蕭湘一怔,頓時明白李藎忱這個問題應該是和西樑有關係的,而李藎忱不要求她一定回答,顯然也是考慮到她的心思,頓時心中一暖,微笑着說道:“夫君儘管說便是,妾身自當知無不答。”
在蕭湘的心中,自己和西樑實際上已經沒有了多少關係,所以李藎忱想要知道什麼,自然可以儘管告訴他。
爲夫君排憂解難顯然更爲重要。